第349章 丑奴儿（64）
“匕首被大人的人搜去了，大人可命人将匕首呈上来。慕姑娘并非凡人，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沈渡点了个头，底下的人立马将陈彪的一应物品呈了上来。匕首放在托盘上，把手上嵌有宝石。刀刃有血，血呈青黑色。细看，血污下还藏着一个江字。
“这是……”
“如大人所见。”陈彪道：“是小姐的小姐留给她防身用的。”
慕笙拿起匕首看了看，用仅有他们几个人听到的声音道：“这把匕首是江小姐满十二周岁时，定国将军送给她的生辰礼。后来被她送给了萧翊防身，也被当成是他俩的定情信物。这匕首……”
手刚碰到匕首就缩了回来，她听到了哭声，是江菱歌的。
“怎么样，是不是被划到了？有没有中毒，要不要叫大夫？”沈渡抓住慕笙的手反复查看，生怕错过一个细小的伤口。
慕笙摇头，说她没事。之所以把手收回来，是听到了江菱歌的哭声。这把匕首是她送给萧翊的，曾在生死攸关之际救过萧翊的命。可萧翊却用这把匕首挑断了江菱歌的手筋脚筋，使她武功尽失，变成废人。
万物有灵，镶嵌在匕首上的那颗宝石记录下了江菱歌被挑断手筋脚筋时的绝望哭声。
拿起匕首，轻轻抚了抚上面的宝石，在心里道：“放心吧，你主人的仇，我会给她报。”
于公，她是幽都鬼王，有职责为冤鬼平冤。于私，她是沈渡的未婚妻，是江菱歌的儿媳妇，是半个江家的人，江家的仇，就是她的仇。
看到慕笙发呆，沈渡轻轻握了握她的肩膀：“夫人可是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把匕首放回托盘上，看着沈渡的眼睛道：“匕首是你母亲留下的，上面沾有你母亲和你的血。”
沈渡：“我的血?”
“也不算是你的。”慕笙解释：“你母亲是在怀着你时受的伤，故血液里有你的一丝气息。也亏得有这缕气息，让这颗宝石记录下了你母亲的哭声。”
“哭声？”沈渡搓了搓耳朵：“什么哭声？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你，想听吗？”慕笙问，看了宝石一眼：“你母亲哭得很惨，鬼听了都会落泪那种。”
沈渡看着她的认真道：“那是我的母亲。”
“摸一下匕首上的那颗宝石。”慕笙轻轻地捏了捏沈渡的耳垂，一缕气息绕过他的耳朵。
沈渡将手放在宝石上，宝石很凉，透心那种。刚碰到就听见了哭声，哭声与他以往听过的都不一样。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嘶声裂肺，而是低沉的，压抑着的，像是咬着舌尖的那种哭声。痛苦，挣扎，绝望，还有……不相信。
透过那个声音，沈渡仿佛看见了正在发生的那一幕。萧翊，母亲的心上人，用她所赠与的匕首，在她满是不相信的眼神里划开她的手腕。
第一下，母亲没有吭声，只是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着萧翊。萧翊抹去脸上的血，面无表情的握住母亲的另外一只手。噌地一下，那只手的手筋也被划开。松手时，母亲趴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用仅存的力气攥住他的衣角。
“为什么？萧翊，为什么？”
“乖，你该叫我皇上。”萧翊无视母亲正在流血的手，握着匕首，走到她的身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攥住她的脚裸：“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以后都不必再征战沙场了。与其留着这身功夫让别人猜忌，忌惮，不如舍去。放心，不会留疤的。我请了最好的大夫，他们就在殿外候着。菱儿乖，不要动，很快，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血液伴随着痛苦的低吟，溅落到萧翊的脸上。他很白，甚至比母亲还要白一些。为了维持自己不受宠的皇子形象，在登基前他都吃的很少，以至于显得单薄瘦弱。
登基前，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登基后，是阴鸷腹黑，手段狠辣。
萧翊没有管脸上的血，转而握住母亲的另外一只脚，哭声就是在那只脚的脚筋被割断时发出来的。
“我刚刚……”沈渡蹙着眉头：“我好像看见了……”
“嘘！”慕笙示意沈渡噤声：“匕首上的毒是陈二妮自己下的，这把匕首原是她留给那个人的。没曾想，用到了自己身上。”
陈彪爬到慕笙面前：“姑娘说这毒是小姐自己下的？”
慕笙：“你可知这是什么毒？”
陈彪摇头，他是山匪出身，对毒药的了解有限，除了那个误打误撞发现的假的止血草，就只有老鼠药和砒霜。鹤顶红听过，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模样。断肠草倒是见过，贵，买不起，还没老鼠药好使。
慕笙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匕首上的毒药叫绝心，乃是江湖秘药，一两千金。这个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很贵，等同于天价，然对那些富商，尤其是王侯将相之家来说，算是良心价。
此毒无色无味，遇水则融。中毒者不会立即死亡，而是感受到钻心噬骨的痛痒。据说，连这世上骨头嘴硬的人都撑不住一日。
凡中毒者，皆自裁。想要验证，需将凶器放于火上炙烤，方能显出其毒来。这王侯将相的内宅里就没有清清白白的。死的是宅子里的人，动手的也是宅子里的人。人死为大，没有谁会真的追查真相。即便追查了，也不会把自缢用的凶器拿去火上烤。故中了此毒的，没有当场或者事后验出的。
“真没有？”徐亿年举手，发声：“若是真没有，慕姐姐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自然是因为……”慕笙拖长声音：“我认识研制毒药那人。”
“不愧是我慕姐姐，你在哪里认识的，我也想认识。那么厉害的毒药，但凡我学会一点儿，日后行走江湖就不用害怕了。”徐亿年伸出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