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难道连她……都弃他而去了吗?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裴愿似乎暂时放下了疑虑,或者说,他选择暂时相信这个看起来更“可靠”的儿子。

他疲惫地摆摆手:“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就算把海城翻过来,也要在婚礼前把历南知找出来!绝不能和历家彻底闹翻。”

“是,父亲。我会尽全力。”裴予微微低头,态度恭敬。

“出去吧。”裴愿转过身,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背影显得焦头烂额。

裴予安静地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门一关上,他脸上所有顺从和无奈的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一片冰冷的淡漠。

他理了理袖口,步伐平稳地走向走廊尽头。

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他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烈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轻轻晃动,他盯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裴予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具下面,其实早已情绪翻涌。

他试图握紧酒杯止住颤抖,却没用。

手抖得更厉害了。

历南知不见了,婚礼肯定办不成。

历、裴两家的关系也会因此破裂。

一切正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他应该高兴才对。

只是……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历南知惊慌苍白的脸,以及她微隆起的小腹。

那种陌生的烦躁感再次隐隐浮现,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精密算计的心脏上。

微不足道,却又无法忽略。

她到底去了哪里?

害怕了,所以选择逃婚?还是被第三人带走了?

他微微蹙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试图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彻底压下。

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驾车驶出了裴家古堡。

夜色浓稠,霓虹灯将街道渲染得光怪陆离。

小轿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却不知该驶向何方。

最终,车辆在一个偏离市中心的、略显老旧的街区停下。

这里与他平日出入的奢华场所格格不入。

他下车,走进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式公寓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他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谨慎的脚步声,猫眼暗了一下又亮起。

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警惕而苍老的脸。

是姚筠。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消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在看清门外的人是裴予时,那恐惧中又掺杂了一丝复杂的、近乎卑微的期待。

“小……小宇?”她的声音沙哑。

裴予没有回应她的称呼,只是冷漠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视线快速扫过这间狭小、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公寓。

这是他一处早已备下、却从未想过会真正用上的安全屋。

“姚筠关上门,怯怯地跟在他身后。

裴予终于转过身,却没看她,答非所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在这里很安全,暂时不会有人找到。”

姚筠局促地搓着手,“我知道……谢谢你,小宇,姜妍那边还是没有搞定,对吗?”

一提到姜妍,姚筠的眼神就变得阴鸷癫狂,“那个该死的丫头,她为了逃离我们,不惜攀上历家这棵大树,当初真该把她完完全全把她囚禁起来!”

“她的事不用你操心。”裴予生硬地打断她,语气不耐,“你只需要安安分分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什么人也别联系。”

他的话语冰冷而绝情,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与他毫无瓜葛,只是一个需要看管的物件。

姚筠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肩膀微微塌陷,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裴予不再看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楼下寂静的街道。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姚筠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带着哽咽:“……当年的事,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我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想你……”

裴予的背影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反而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

“想我?想我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裴家那个吃人的地方?想我就是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来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也太可笑了吗,姜夫人?”

最后那个称呼,他咬得极重,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进姚筠的心脏。

姚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无声地滑落。

裴予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底那股暴戾的烦躁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快意,而是更深的空茫。

他厌恶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安心待着。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来。”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拉开房门,大步离开。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将那个哭泣的女人和所有令人不快的往事,再次隔绝开来。

裴予快步下楼,重新坐回车里。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试图驱散胸口的窒闷感。

该死,今晚的一切都让他失控,全都是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他闭上眼睛,让大脑进入放空的状态。

寂静的车厢内,只剩下怀表走动的声音。

然而,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的大脑再次浮现历南知的脸庞。

想起她说过迟早会“驯服”他的宣言、想起她含着泪水,脆弱的质问、想起她抱着他,说她和孩子都会成为他的家人……

历南知!究竟去哪里了?

她真的知难而退了吗?

难道连她……都弃他而去了吗?

他猛地睁开眼,车前挡风玻璃隔开的夜色撞入眼帘。

下一秒,他发动引擎,小轿车如同脱离弓箭的弦穿入黑暗中。

他先是回到公寓,站在玄关的位置,观察着里面一切。

鞋柜旁边,还放着一双历南知当时换下来的高跟鞋。

他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女人刚刚换上居家鞋,走进客厅却看到屋内出现一个陌生男人的场景。

门框上还有一道红色指甲油划过的痕迹,应该是历南知当时挣扎时留下的。

客厅里一切都摆放整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一道划痕突兀地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历南知当时惨白的表情,就像当时在古堡白楼实验室里受惊的模样。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对着冰冷的空气,仿佛历南知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声音清冷,如同机械般,没有情绪地开口。

他又去了历南知的沥水湾。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泮水别墅淹没于黑暗中,只有大门两侧闪烁着昏黄色的火光,依旧驱不散萦绕在其中的奢华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