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山静日长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她看了很久的星星,看到脖子发酸才低下头,低下头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蓦然间闪过一个问题。
让人上餐这种小事,需要薄景言亲自去吗?
不对。
安静刚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对”,顶楼的灯光就全部熄灭了。
有人在黑暗中拉响了小提琴。
是舒伯特的《AvemAriA》。
谱曲里有一组卡农d大调,以循环旋律的方式营造了心跳同步的效果,所以常被人用来求婚。
曲子走到d大调时,黑暗中亮起一束光。
薄景言站在光束的正中央。
他换上了一套白色西装,手里抱着一束红色玫瑰。
这样的他,看起来帅极了。
“小凤凰。”
他捧着红玫瑰,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离她还有半米远时,他弯下腰,单膝跪到了她的正前方。
“嫁给我,好吗?”
九年前的冬天,薄景言在决定去瑞士读书前,曾经在京大的校园,以极仓促的方式向她求过婚。
尽管他的求婚很仓促,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后来,她因为这场仓促的求婚,一直怀疑他不够诚心,怀疑他对她的喜欢,是打发无聊的消遣。
再后来,她还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求婚。
她想着,如果当初她拿个乔,要求他给她一次盛大的求婚,她后来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些事了?
九年过去了,她有过的遗憾和后悔,都已被寂冷的时光消磨,他却在这一刻,补上了她的遗憾。
这究竟是幸福,还是另一场遗憾?
是幸福吧?
因为她想把这一切当作幸福。
“好。”她伸出手,“这一次,有戒指吧?”
“当然。”
薄景言一边激动地点着头,一边伸手掏戒指,他掏了很久,怎么都掏不出装在口袋里的戒指盒。“薄景言,你不会忘带了吧?”
“没有。”
他掏得更急了。
“所以,你在紧张?”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好吧,也许有一点。”
“呵呵呵……”
“安小凤,不许笑!”
他恼羞成怒地念了一句,颤颤巍巍地摸了戒指盒。
四四方方的戒指里盒里,装着那枚卡地亚的挚爱一生。
“小凤凰,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枚戒指,但是依然选择了这一枚求婚,因为,它代表了我的初心。”
他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小凤凰,我爱你。”
张爱玲说,爱情本来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此时此刻,薄景言对她的爱情是,我爱你,那么她对他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薄景言没有去公司,他推掉一切工作,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和她寸步不离。
安静没有拒绝他的陪伴。
他们在小小的水墨江南里,一起看日出,一起等日落,一起做一日三餐,一起说起无聊的小事。
时光的钟摆,仿佛因为这一份陪伴,停滞了。
“小凤凰——”薄景言穿着粉色的围兜,站在阁楼的玻璃门后,“看什么呢,没听见我喊你吗?”
她抬起头。
“看书。”
“什么书?”
“伏尔泰。”“他是谁?”
“一个哲学家。”
“是吗?”他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笑着问,“他说过什么?”
他说过,最长的莫过于时间,因为它永远无穷尽,最短的也莫过于时间,因为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来不及完成。
“不重要。”
安静合上书。
“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薄景言伸手,想要抢她的书。
书没抢到,露台上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薄景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带笑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怎么了?”
“公事。”他若无其事地弯起嘴角,“午饭做好了,你把书放好,就下来吃饭,我去接个电话。”
“好。”
他推开玻璃门,匆匆忙忙地走了。
薄景言一走,安静也回进书房,她想把书放回书架,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
“喂?”
“安凤,我回来了!”薄景欣在电话里大叫着,“听到我回来,你有没有特别高兴?特别感动?”
“挺快的。”
“哪里快了?安凤,你过得忘了时间吗?今天已经是二月六日了,明天就是薄家的除夕尾牙宴!”
“挺快的。”
“……安凤,我发现和你说话真累人。”
“有吗?”
“怎么没有?
我每次和你聊天,都是我在这头絮絮叨叨说上一大堆,你呢,每次都冷冷淡淡地丢过来几个字。
弄得我都不知道你是愿意陪我聊,还是不愿意不陪我聊?”
“你不知道还能说这么多?”
“你——你真能气死人!”薄景欣恨得在另一头直跳脚,她跳脚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男人用法语,不停地说着,“别生气”。
“你把夏尔带来了?”
“对啊。”
还对?
冷子明找到不到薄景欣一直在四处发疯,如果明天他发现薄景欣身边多了一个夏尔,会更疯吧?
“薄小姐,你是想带他来,还是为了气某个人?”
薄景欣沉默了很久,情绪低迷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
“哦。”
“诶呀,不说我的事,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比起我的事,现在你和大哥的事情才是十万火急。”
“有吗?”
“有!
二哥说,我妈一定和祁思汝密谋好了,但是他打探了半天,就是打探不出,她们是怎么密谋的。
他唯一能确定地是,祁家的人明天会来参加尾牙宴。”
“哦。”
“你怎么又哦?你知不知道二哥查不出我妈和祁思汝想干嘛,天天吃不下,睡不着,快入魔了?”
“薄小姐,薄二少很空吗?”
“对啊,他把股份卖给大哥以后,辞掉了副总的工作,因为实在太无聊,他就帮大哥打探消息。”
“……挺好。”
“安凤,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我真是早晚被你气死!”
“薄小姐说得对,为了避免被我气死,你还是早点挂电话吧。”
“你——你——”薄景欣捏着电话,恨不能一把砸了,“烦死了!大哥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拍死?!”
“薄小姐,你大哥没那么凶残。”
“才不是!大哥特别凶残,他是不知道八年前——咳咳——那个,京北的沙尘暴怎么又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