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82年来了

万家灯火通明,家家窗户上门板上都贴了崭新的红色元素,烟花在布满星辰的苍穹中渲染出一多多绚丽多彩的花朵,穿着新衣的孩子们在院子里尖叫着跑来跑去做游戏,全楼没回老家的邻居都来到一楼空旷处聚会庆祝新春,大伙围着一个个炭火盆,听着收音机里的相声笑的前仰后俯。


各家拿出自己家的零食和炸物相互分享,春风满面的美妇人被女眷们围在中间大聊美容护肤技术,男人们则掏出晚上没喝完的酒开始相互吹捧。


赵香梅从炭火盆里小心扒拉出几个有点烤糊的小芋头小红薯,淀粉被火舔过的香味让人唾液激增,她用火钳扒拉一下就分给周围那些留着口水两眼冒星星的小豆丁,随后在一片小孩子的马屁话中险些迷失自我。


等到小鬼们一哄而散,她起身看看周围,感觉似乎少了一个人。


空荡荡的屋内把大院的热闹隔绝在外,干净整洁的大厅空有各种节日饰品装点却毫无人气,茶几上摆着的五彩糖果和整齐的米花等不到有人来品尝,这反差的场景居然让人恍惚生出一种“人走茶凉”的悲凉感。


赵香梅皱着眉头甩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她转身带上大门往前走了几步到妹妹紧闭的房间门口,抬手轻叩几下:“艳芳你在房间里吗?”


里面窸窸窣窣传来几声响动,少女的声音气急败坏传出来:“我在里面,刚刚有个小孩子弄脏我的外套了,我在换衣服。”


外面的人松口气,嘱咐少女早点出来玩便走开了。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当事人抛在脑后,到了十二点电视里开始传来跨年倒计时的时候,现场气氛已经到了一个欢乐的巅峰,所有人都走出房门相互道贺新春相互祝福,每家每户都抗出一卷鞭炮挂在院子里,最后在噼里啪啦震天响里大家迎来了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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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诶对对对~”


快谢顶的毛大元拿着个不求人给自己背部抓痒,顶着全部人嫌弃的眼光在大厅中间抖得像只大公鸡。


“啊~”男人发出一声爽快的叹息,抽抽鼻子开始没话找话,“香梅你的裁缝店生意怎么样?”


手上正在搓粉做汤圆的赵香梅马上有点拘谨起来,尴尬回答道:“还是靠朋友亲戚介绍生意比较多,一个月就赚个25、26元左右。”


正用力和面的陈红妹马上给了老公一记眼刀,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转脸和声和气安慰外甥:“刚刚开业没有积累客户都是这样的啦,慢慢来这收入够你吃饭可以了。”


唐钟芳把手上的成品大汤圆摆好,面粉蹭着她毛衣和黑裤子上都有了白痕,她却完全放松下来不在意,“嗨,我就不指望她赚钱回来,养得活自己就行,幸好铺面是自家的不然她赚的都不够房租。”


卷发姑娘不好意思笑笑,没有反驳。


一旁沙发上两个小辈正陪着一位少妇打牌,少妇脸色红润还浮出零星几点黄斑,宽松的衣服下小腹开始有些微微隆起,她侧过脖子慢声慢气问到:“香梅,我听说过年前你们那个农贸市场有人卖裤子,质量又好又便宜,真的吗?”


和面的手都没带停下,赵香梅开心回答:“是啊,是位岭东省老板的货,他不想租个铺面长期做,就借了我门口半块地摆了两天摊,我赚了他十元钱摊位费和看管费。”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这人哪来的便宜又质量好的货,什么猜测都有,最后统一共识就是这10元赚的划算,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要拒绝。


赵香梅洗干净手上的面粉,注意闻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味,一切正常后绕开大厅里有些杂乱的布局,扶着沙发扶手轻轻坐到毛蓉秀身边,看着三人打牌。


“艳芳,不要太欺负毛少杰了,他的零用钱又不是很多。”


“不不不~要”赵艳芳皱着鼻子在单人沙发里扭来扭曲,“我奋发图强一年苦练牌技就是为了报仇。”


“报仇你找我爸啊,找我干什么?我也是无辜的……我的压岁钱我的压岁钱~”


房间内充满笑声,厨房里陈红妹打开水龙头一边往锅里装水一边欣慰说到:“家里有孩子就是好,有个人气。”


唐钟芳看着表嫂头上猛增的白发和苍老的面容,于心不忍拍拍她肩膀宽慰她道:“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蓉秀婆家来拜年了嘛?”


水龙头哗啦啦的声响流进锅里,比水流更大的压力却仿佛流到陈红妹的肩膀上,撑在水池边的她双肩一下就垮掉了,她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叹出胸口那团堵人的烟雾,沙哑道:“来个屁,不说他们了。我把蓉秀接回来养胎,这里上班也近吃住方便,以后过不下去就让她带孩子回来住。”


“你开店那天,我在家里修养吃药,就没去给你恭贺,你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生气的,你好大家就好,现在孩子几个月了?”


毛蓉秀窝在沙发上穿着一件薄毛衣,几次拒绝家人给自己递过来的外套,在家修养一个月的她由干瘪变的圆润起来,她孩子气的撒娇道:“我不穿外套,孕妇体感很热的。香梅你刚刚说什么?”


少妇明明已经快要当妈了,现在还像个大姑娘一样耍起了无赖,她眨巴眼睛兴奋抓起表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4个月了,你摸摸可有意思了。”


赵香梅被吓得马上弹开,站在沙发边红着脸连忙摆手:“不敢,按坏了怎么办?”


几个长辈哄堂大笑,最后大家开开心心吃了一餐汤圆,团团圆圆。


回家路上,街上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郁,鼻尖总能闻到似有似无的鞭炮硝烟味,路人都满脸喜气拿着各种礼品相互走亲戚,路过每个大院门口都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红色的穗子在空中荡来荡去。


三母女漫步街头消食,美妇人身穿特意找人买来的裘袄仪态万方,细细的鞋跟走起路来声音都很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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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女则穿着百货大楼最新款毛呢外套,那双灵动的猫眼深处总有几分不耐和冷漠。


而另一个大姑娘身着自己缝制的灰扑扑棉大衣,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十几个汤圆。


“啧,香梅,妈妈给你买的新大衣呢,你怎么不穿?”


“来舅舅家干活我怕蹭脏,这个大衣也很暖和啊。”


“咦~你干嘛还要打包汤圆走啊,这个包袱皮是大花布好丑呀~!”


“你不做早餐的你懂啥,”赵香梅有些恶趣味看着自己妹妹,恐吓她道:“未来两天你早餐就吃这个了,我不会起来现做早餐我要偷懒。”


赵艳芳一脸嫌弃撇撇嘴,不敢再造次。


“香梅这两天你有空就来陪陪你表姐吧,她现在身子重,要开心点,不然孩子和她都要不好了。”


唐钟芳回忆起了往事,有些伤感看着两个女儿,悲叹一声:“这女人啊,嫁不好就去半条命,像你表姐这种还有父母撑腰,还能接回家住着已经算很幸运的结果。”


赵艳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回头瞄了一眼舅舅家方向,漫不经心的说道:“表姐自己活该,现在啥也捞不到,还不敢离婚怕被人说三道四。那不如天天喂表姐夫吃点不该吃的,过几年人就走了。”


人行道上有颗碎石刚好停在少女脚下,她眼里露出一丝冷淡,用鞋尖轻巧一踢那颗石头就咕噜噜滚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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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香梅收拾好家里家务就出门了,大家都以为她是去舅舅家玩,这原本也是她的今日计划。


阴暗光线差的老旧房间,房门被人关的死死的,生怕漏了点屋内的气体出去。睡了20多年的老床板和用了20多年的木质家具都散发着一股老朽的腐烂气息,掉渣的木质窗框总留有看不见的缝隙把丝丝冬风放进屋来。


湿冷的砖地面上铺着一张使用痕迹明显的行军床,即使在上面加铺一床被子可还是把人冻的不行,男人胡子拉渣蓬头垢面的躺在上面,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酸胀疼痛无比,喉咙里好像藏着刀片一样割肉般难受。


他内心苦笑一下,感叹道好歹终于退烧了。


一层薄门板挡不住外面的欢声笑语和小孩子的牙牙学语声,高大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迷迷糊糊想着喉咙好疼该起来去桌上倒杯水喝了,可无力的手指又不想抬起分毫,眼前满满一片朦胧,重新睡过去的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要是成家了多好啊。


陷入沉睡后,男人感觉才过了一秒钟或者几分钟吧,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矫健的身影跑了进来就来摇晃他,平日里的大嗓门也夹起来变得尖细:“大景大景,快起来,有个女同志来看你了。”


高大景睡眼朦胧被摇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眼熟的身影已经站在房间门口好奇的看着他,而大厅里也传来家里人干巴巴招呼客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