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归来

“滚开!”那奸细嘶吼着,一刀劈向挡在他面前的一个禁军士兵。

那士兵堪堪躲过,却露出了身后的陈望亭。

那奸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不久前还在跟他们“称兄道弟”的陈大人!

他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怨毒:“是你!你这个叛徒!”

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朝陈望亭扑了过来,手中的短刀直刺陈望亭心口!

陈望亭瞳孔猛地一缩!

他此刻手无寸铁,周围又都是厮杀的人群,根本来不及躲避!

“小心!”

一声娇喝,一道迅捷如电的黑影从斜刺里杀出,手中长剑“叮”的一声,精准地格开了那奸细的短刀。

是流朱!

她不知何时已经从阁楼上下来,亲自加入了战团。

此刻她俏脸含煞,手中长剑舞动如风,招招凌厉,只三两招,便将那名悍勇的北狄奸细刺翻在地。

“陈大人,你没事吧?”流朱扶了陈望亭一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多谢大伴。”陈望亭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扫过战场,那些先前还气焰嚣张的北狄奸细,此刻在禁军和暗卫的围剿下,已经溃不成军,被一个个擒获或当场格杀。

“响尾呢?沙狐呢?”陈望亭急声问道。

这两个头目,才是真正的大鱼。

流朱秀眉微蹙:“响尾在济民仓那边被周统领带人围住了,插翅难飞。至于沙狐……我们的人正在全力搜捕,他似乎不在这里。”

陈望亭心中一沉。

沙狐果然狡猾,没有亲临险境。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喊杀声,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锐响。

“北边!有硬茬子!”一个暗卫嘶声高喊,声音都劈了叉。

流朱身形一顿,寒声道:“我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别乱跑!”

话音未落,她已提剑,如一道黑色闪电,再度投入厮杀。

陈望亭望着流朱浴血搏杀的背影,心头滋味难明。今夜之后,北狄在京城的爪牙,就算拔不干净,也得断掉大半。

他趁着这片刻的混乱,悄悄向后挪动,试图远离这片修罗场。

既要保住小命,也得为接下来的“洗白”铺路。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个被官兵逼得走投无路的北狄奸细,正红着眼珠子,想从一条看着兵力薄弱的巷子冲出去。

那巷子通往的方向……

陈望亭脑中灵光一闪,地上一个被遗弃的货筐映入眼帘。

他不再犹豫,猛地捡起货筐,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朝那巷口砸了过去!

“砰!”

货筐撞在巷口的墙壁上,应声碎裂,木片四下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成功把那几个想从巷子溜走的奸细的注意力给勾了过去。

“在那边!堵住!”

负责围堵的禁军士兵立刻被这声响吸引,呼啦啦加强了对那个方向的封锁。

陈望亭干完这一票,赶紧缩到一处货堆后头,心脏“咚咚”直跳,跟打鼓似的。

夜色愈发浓稠,喊杀声却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

皇宫,御书房。

林萧一夜未曾合眼。

御案上,各处送来的战报已经堆起了小山。

“陛下!济民仓之围已解!北狄奸细、内应李赞及其党羽,一个没跑,全撂倒了!”

“陛下!城内十三处北狄据点,连锅端!抓了百十来号奸细,兵器、毒药、密信,缴获了一大堆!”

“陛下!北狄谍报副头目‘响尾’那厮,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

捷报雪片般飞来,林萧紧绷的容颜,终于透出些许松弛。

她指尖在那张京城布防图上,济民仓附近的小小标记上轻轻一点。

“陈望亭……他如何了?”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她问垂手立在一旁的内侍。

内侍躬身回道:“回陛下,流朱大伴传回消息,陈大人无碍,就是受了点惊吓。”

林萧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晨曦的微光正努力驱散着长夜的黑暗。

这一夜,京城暗潮汹涌,杀机遍地。

天光大亮时,一切尘埃落定。

盘踞京城多年的北狄谍报网络,在这一记雷霆重击下,几乎土崩瓦解。

堆积如山的罪证,足以让天下人看清北狄那帮豺狼的狼子野心。

陈望亭以身为饵,假叛为引,配合大乾的雷霆扫穴,成功导演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收网”大戏。其谋略之深,胆魄之大,足以让朝野震动。

然而,当禁军士兵清理战场,将那些俘虏的奸细五花大绑押下去的时候,陈望亭却被几个不明就里的低级军官“客气”地请到了一旁。

“陈大人,您怎么也在这儿?”一个什长眼神狐疑,上下打量着他,“刚才那惊马……好像是您……”

陈望亭心里那叫一个苦,脸上却不敢露。他这“叛徒”的帽子,看来还没那么容易摘掉。

更糟的是,刚才的混战中,为了自保也为了配合行动,他的左臂被一个垂死挣扎的北狄奸细用淬了毒的匕首划了一道口子。

此刻虽已简单包扎,但一股钻心的麻痒和火辣辣的刺痛正从伤口处不断蔓延,让他一阵阵头晕目眩。

沙狐,那条最滑溜的鱼,终究还是逃了。

而他陈望亭,虽立下不世之功,眼下却身陷囹圄,名声未明。

接下来的路,怕是比黄连还苦,比刀山更险。

晨曦微露,济民仓外,血腥气还没散干净。

陈望亭被几个禁军士兵围着,客客气气的。左臂伤口包扎着,渗出血来。淬毒匕首扎地,麻痒刺痛一阵阵泛上来。脸色白得吓人,额头冒着冷汗。

“陈大人,您这……可真巧啊。”领头的什长眼神不对,上下打量他。想不通一个军情参谋处司丞,大半夜跑这地方干嘛,还刚好撞上北狄奸细。

那匹马的事,他们可都瞧见了。

陈望亭心里直骂娘。脸上挤出个虚弱的苦笑:“本官……本官追查线索来的,没想到……咳咳……碰上这事儿。”他咳了几声,身子晃了晃,看着更狼狈了。

这时,流朱带着几个亲信快步过来。劲装上沾着血,眼神刀子一样。

“陈大人受惊了。”流朱声音听不出情绪。扫了眼围着陈望亭的士兵。“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陈大人我亲自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