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军工改革,震惊朝野
陈望亭没搭理他们俩的官司,放下腰刀,又拿起一张角弓,试着拉了拉。
弓身没啥劲道,回弹也软绵绵的。
“刘监丞,我大乾每年拨给兵仗局的银两,数目可观。造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水准?”陈望亭声音不高,却让人听着心里发凉。
刘监丞额角开始冒汗珠子:“陈大人,这已经是尽力了。材料、人工,哪一样不要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陈望亭听着这话,心里直乐。这老油条,三句话不离钱,明摆着是在哭穷,暗示拨款不够。实际上,怕是大部分银子都喂了这帮人的狗肚子。
一连数日,陈望亭都在兵仗局各处仔细查看,跟工匠搭话,甚至自己上手试了试锻造和装配的活儿。
他发现的问题越来越多:钢材淬火的火候全凭感觉,刀剑韧性差得一塌糊涂,不是脆断就是弯折;弓弩的木料压根没好好干燥,受了潮就变形;火药的配比更是乱七八糟,威力小得可怜。
这些在现代社会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工艺问题,搁这儿,却成了老大难。
腐败,懈怠,技术落后,像一张网,把整个兵仗局罩得严严实实。
“王兄,你看这弩箭的箭头。”陈望亭拿起一支弩箭,指着那粗糙的铁制箭头。
“这种锻造法,箭头质地不纯,穿透力大打折扣。要是能改进冶铁制法,提纯钢材,再优化箭头造型,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他又走到一堆火药原料旁,抓起一把硝石,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这硝石的提纯也大有问题,杂质太多。还有硫磺和木炭的配比,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一点准谱都没有。要是能精确配比,改进研磨工艺,火药的威力,何止倍增?”
王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不懂这些具体的门道,但陈望亭说得头头是道,让他感觉这兄弟深不可测。
“蔚然兄,你这些想法……可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望亭眼睛里像是有火星在跳,“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打算向陛下请旨,给我一小块地方,几名信得过的工匠,让我亲手试试。”
回到宫中,陈望亭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兵仗局那些腌臜事和自己鼓捣出来的一些新想法,一股脑儿全倒给了林萧。
林萧听得仔细,听到最后,她那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声线也带上了几分急切:“你的意思是,只要按你说的改,我大乾的刀枪弓弩,威力能上去一大截?”
“陛下,臣不敢说十成,七成把握还是有的。”陈望亭语气肯定,“请陛下降旨,容臣在兵仗局寻个僻静工坊,给臣三个月,臣必定拿出让您眼前一亮的东西。”
这话让一旁的流朱都听得心里一跳,军国重器,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林萧没立刻答话,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着。她看着下面站着的陈望亭,这年轻人身上有股子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劲儿。
“好!”半晌,林萧一拍御案,“朕给你这个机会!兵仗局南边那处废弃的旧窑场,就拨给你用。人手、料子,你开单子,朕亲自给你批!不过,陈望亭,丑话说在前头,军中无戏言,三个月后你要是拿不出东西,或者弄巧成拙,朕可不跟你讲情面!”
“臣遵旨!若不成,甘受军法!”陈望亭躬身领命,声音铿锵。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京城官场都炸了。
一个翰林院舞文弄墨的修撰,要去摆弄兵仗局的炉火家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朝堂之上,工部尚书胡子都快吹起来了,唾沫横飞地在金殿上嚷嚷:“陛下!军械制造乃国之根本,向来是工部兵仗局的差使!陈修撰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懂得冶铁锻造的门道?这,这不是拿国事当儿戏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几个领兵的老将军也站出来,苦口婆心:“陛下圣明,还请三思!这刀枪剑戟,可都是战场上弟兄们保命的东西,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哪能说改就改?”
“就是,搞那些没用的花架子,别到时候把军心都给弄散了!”
魏武侯世子在自家府里听到这消息,差点没拍手叫好,对着几个跟班阴阳怪气:“等着瞧好戏吧!他陈望亭这回是自己往油锅里跳!军国大事也敢瞎掺和,看陛下这回还怎么护着他!”
金殿之上,林萧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反对声,面沉如水。
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冷声道:“此事,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议!”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陈修撰既然有此决心,朕便给他这个机会。他若真能为我大乾锻造出更锋利的兵器,便是奇功一件!若是不成,朕自会追究他的责任,到时再论处也不迟!”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陈望亭一下子成了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人物。明里暗里,等着看他笑话的人,能从皇城根排到菜市口。支持他的,除了王允这种少数几个,实在找不出几个。
他倒是不慌不忙,领了旨,一头就扎进了那处破得不成样子的旧窑场。找了十几个兵仗局里不受待见但手艺还行的老工匠,又跟王允他爹请教了不少冶炼的窍门。
他没急着上手就造刀造枪,而是先带着工匠们改进炉子,筛选矿石,琢磨怎么炼出好钢。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新式的锻床、研磨的家伙事儿也捣鼓了出来。
至于火药,他更是亲力亲为,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颗粒的粗细,一遍遍地试。
那小窑场,日夜炉火不熄,叮叮当当的锤打声就没停过。陈望亭整日里不是一身油污就是满脸炭黑,跟工匠们一块吃喝,哪还有半点翰林修撰的斯文气。
晴若瞧着自家公子那副不要命的劲头,心疼得直掉眼泪,也只能变着法儿给他弄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这日,旧窑场外的空地上,立起了好几排粗壮的硬木靶子。
陈望亭把兵仗局的刘监丞和几个管事的都“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