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债池青一

25. 长子嫡子

柳慧娘病逝之后,余泰元备受打击,便养成了吸食鼻烟壶的习惯,只有吸过鼻烟后,他才能打起精神继续活着。


余音儿一直不赞同他这个习惯,这东西容易上瘾,有瘾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即便如此,也抵不住余泰元的瘾,余音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音儿记得很清楚,嘉丰七年五月二十三,她得了风寒,脑袋很晕,心情也很糟糕,余泰元为了哄她开心,去街上给她买蜜饯,回来路上险些被马车撞了,好在他没事,只是对方将他的鼻烟壶给撞了。


马车主人立即赔了他一个新的,赶巧那鼻烟壶的款式正是余泰元喜欢的,于是他就接受了,并日日带在身边。


当时余音儿就觉得那鼻烟壶闻着不对,可余泰元坚持说那是新货,本就与旧货不同。再加上他又要出门了,余音儿这才作罢。


嘉丰七年,余家的中馈还是在杨氏与杜氏手中,杜氏性子懦弱,家中大小事务几乎全是杨氏做的主,她想在采买上做手脚,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余音儿越想越觉着可笑,同是一家人,余泰元根本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外祖父说的没错,在利益面前,天底下没有多少人能扛得住内心的道德拷问。


接下来几天里,有余绮兰在,对余泰元的吊唁十分顺利,杜氏虽被余泰安打得不成人形,但这些日子余泰安在牢里,她也安生了不少,在第六日时,也被余怜儿和余灵儿两姊妹的搀扶之下,出来帮了会儿忙。


很快,便到了余泰元出殡的日子。


一大早,来给余泰元吊唁的人都出现了,他们各自穿着素服,侯在了余府门前,等着余泰元的棺木抬出府去。


可是,眼见着都快要到吉时了,棺木还没出来。


有人等得心焦,问余府门前守着的小厮,“敢问余家家主何时出来?”


小厮一脸愁容,摆明了这几日都没休息好,脸上有一股淡淡的死气,他看了看天色,朝那人摆了摆手,道:“快了快了。”


话音才落,便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不远处走来,人群中不免有与余家相熟之人,认出了那群人的身份。


“余家族老怎么来了?”


有人反驳:“余家家主出殡,族老当然要来!”


“可是这些日子,也没见族老来吊唁啊?”


“派个晚辈来吊唁不就成了?”那人不耐烦道:“左右都是余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少搀和。”


正说着,余家族老带着一群老少进了余府。


此时余府灵堂里,也十分地热闹。


杨氏拉着余宏远,站在余泰元的灵堂前,哭着这些年自己管家的不易,以及余泰平给余泰元处理后事的辛苦。


当余光瞧见余家族老过来时,她哭得更响了。


这一回,她强调家中嫡出男丁就只有两岁的余宏远一个,希望所有人可以看在余泰元无子为继之下,让余宏远给余泰元摔盆,自此将余宏远过继在余泰元名下也是可以的。


余音儿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默默看着她演。


“哭什么?就不能让大郎安安静静体体面面地走?”


余老太爷缓缓走进灵堂,在主座上坐了下来,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两岁的余宏远身上。


“这就是二郎家的阿远?”他问。


杨氏将余宏远推了出去,哭着道:“老太爷,这便是我们家阿远——快,喊老太爷!”


余宏远不懂杨氏有什么安排,只觉得面前这个老者很凶,于是才被推出半步,他就又缩了回去。


杨氏怒了,直接将他拎了出来,同余老太爷连连告罪:“孩子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精神都有些不大好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他大伯这一脉唯一的嫡子,老太爷,您看,这摔盆的事,是不是该阿远来?”


“二婶,你这话就有些伤人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余音儿突然站了出来,“二婶的意思是说,我阿爹这一脉是已经绝后了,是吗?”


杨氏万万没想到方才一直不言语的余音儿,此刻竟是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言辞还如此犀利。


不过她的反应速度也不慢,直接道:“三娘,你冤枉二婶了,二婶没别的意思,只是历来一家之主出殡,就该由长子或者嫡子替其摔盆,也不是二婶为难你,只是你不过是个女娘,是不能替你阿爹摔盆的。”


余音儿抽了抽嘴角,道:“那照二婶的意思,阿远是我阿爹的嫡子还是长子?”


杨氏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嫡子!”


余音儿蹙眉:“所以二婶这是决定要让阿远过继到我阿娘的名下,让他成为我阿爹的嫡子咯?”


杨氏点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为了让他大伯能够安心上路,让阿远过继到他大伯名下也是可以的。”


余音儿道:“二婶,过继可不是小事,若是阿远过继到我阿娘名下,那么今后他只能喊我阿娘为阿娘,喊我阿爹为阿爹,每逢年节,也只能祭拜我阿爹阿娘,你与二叔可都是外人了,你舍得吗?”


杨氏做出一个十分痛心的表情,但依旧点点头,“只要让他大伯走得安心,我们即便是不舍也舍得的。”


余音儿叹了口气,看向余宏远,“阿远,你也听见了,你阿爹阿娘为了让你替我阿爹摔盆,让你喊我的爹娘为爹娘,从今往后,你的爹娘只是你的二叔二婶了,你愿意吗?”


余宏远听罢,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跑到杨氏身边,紧紧拉起她的衣袖,道:“阿娘,我要我阿娘!我不要别人,我就要我阿娘!阿娘,你不能不要我!我是嫡子!你不能不要我!呜呜呜!阿娘,我乖乖听话,将来继承家业!你不能不要我!”


杨氏想去捂余宏远的嘴,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搞的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立即向人群中躲着的余泰平投去求助的眼神,谁想此时局面实在难看,余泰平索性别过脸去,再不看她。


余音儿叹了一口气,这才温声道,“老太爷,您也看到了,不是我这个做阿姊的不愿意,而是阿远他的年纪实在不合适。”


“若是索性小一些,不懂事,也好办,索性大一些,已经懂事且能明是非了,也好办,可阿远才两岁,是最记事的时候。”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有劳族老亲族们今日亲自来送我阿爹,可是眼看着吉时快到了,我阿爹还不能出门,也不知族老们可还有什么法子?”


余老太爷气定神闲地轻咳了一声,“三娘莫急,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五郎,过来,来见过你三妹妹。”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听了余老太爷的话,走到余音儿面前,朝她咧嘴一笑,“三妹妹。”


余老太爷道:“这是我的亲孙,家中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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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元在世时便很喜欢他,今日就让他来给泰元摔盆吧。”


余音儿诧异:“老太爷这是想让五郎过继给我阿娘吗?他可是您的亲孙。”


“事急从权。”余老太爷道:“再者,五郎家中还有三个兄长,尽孝一事就由他那三个兄长来做,他只管来给泰元尽孝便是。”


见余音儿面有犹豫之色,余老太爷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方才你不是说,索性大一些,已经懂事且能明是非了也好办的吗?这是不好办了?”


“老太爷息怒,也不是说不好办,只是……”余音儿开始吞吐了起来。


余老太爷急了,“有事快些说,莫要耽搁了你阿爹的吉时!”


余音儿叹了口气,这才道:“索性族里的长辈都在,我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我阿爹膝下无子不假,需要由长子或者嫡子摔盆送殡也是真,可是我阿爹也是余家绮罗坊和绣房的家主,一旦做了我阿爹的嫡子,就是要继承我阿爹一半的家业的。”


众人面色各异,但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继续道:“我阿爹一直教导我,一定要做一个正直善良人品无暇之人,这样才有资格继承绮罗坊与绣房。老太爷,我不反对五郎做我阿爹的嫡子,可是您能保证,他的人品是无暇的吗?”


余老太爷自信地扬起下巴,“那自然是——”


“自然是有瑕的!”余老太爷话还未说完,人群中便走出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


老者正是余老太爷同父异母的嫡弟,排行第七,族中晚辈尊称为七叔祖。


余老太爷面色阴沉了下来,“老七,你什么意思?”


余七叔祖微微一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二兄你办的这个事不厚道啊。”


余老太爷怒道:“五郎是我的亲孙,过继到泰元名下给他尽孝,哪里不厚道?难道将你的亲孙过继给泰元就厚道了?”


余七叔祖脸色一沉,族中人都知道,余七叔祖这一房孙子辈的都是女儿,没有儿子,也就是说他没有亲孙,余老太爷这是在挖苦他呢!


“女儿又如何?谁说女儿就不能继承家业?朝中都还有女官呢,怎地扬州就不能出一个女家主了?”


他冷哼一声,指着余五郎:“二兄怕是不知道吧,这崽子也不知学了谁,半年前在外头养了外室,这会儿那外室的肚子都已经大了,此等人品,还算无暇?”


这些年余家生意渐渐做大,连带着族里很多人都能分到一杯羹,日子越来越富足后,总要想做着旁的事。


也不知是从谁开始,余家的男子竟是开始偷偷养起了外室。


养外室本就是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再加上余老太爷曾念过几本书,自诩高风亮节的读书人,听闻亲孙做下此等事,更是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正要反驳,却听余七叔祖接着道:“二兄是想说证据吧,要不要我派人将那挺着大肚子的外室给请过来?”


“不要!”余五郎慌了,余家的家法他可是领教过的,他的欢儿身子娇弱,根本受不住这个苦。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七叔祖,祖父,我不过继了,我不过继了,还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余五郎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余老太爷气得吹了胡子,红着眼指着余七叔祖骂道:“老七!你这是要做什么?泰元不是你的子侄吗?非得要断了他的子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