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债池青一

8. 吃天鹅肉

因临靠码头,东街是宝应县最繁华的街道。


一整条长街上,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有卖杂货的,卖各种绸缎的,卖茶叶瓷器的。


除此之外,街面上还有各种商贩小摊、食肆、酒肆和客栈。每到有货船下货,街面上都热闹非凡。


晚食时分,宝记食肆里好不热闹,余音儿带着双儿和阿铄,穿过人群,径自走向二楼。


好在余音儿是常客,宝记的伙计见她登门,早早地替她安排好了雅间。


自前朝起,朝中就有女官,今朝初创,皇帝陛下更是在国子监中设立了女学,是以安国女子在街上抛头露面已然不算稀奇,而且余音儿又是商女,经常带着下人出来走动,更是不稀奇。


然而,今次余音儿身后跟了个男子,这就稀奇了。


经目测,这男子身高至少六尺有余【注】,面如白玉,身着锦袍,举手投足尽显高贵,一看便身份不凡。


再看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余音儿身后,那一副唯余音儿之命是从的模样,更叫人纷纷猜起了这男子的身份。


不知他和余音儿、和余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没听闻余音儿女承父业,出来谈生意了呀?而且那男子锦袍加身,浑身上下除了贵气就是贵气,根本没有商贾之家的铜臭味。


好奇,实在太好奇了!


余音儿坐在二楼雅间,给阿铄倒了杯茶,问双儿,“怎么样?都看到了吗?”


双儿点头,“何止看到了!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把阿铄郎君盯出窟窿来了。”


说着,她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家娘子,“娘子,你以后出门也好好打扮打扮吧。”


余音儿挑眉:“怎么了?嫌弃我不够漂亮,给你丢脸了?”


“那倒不是。”双儿撇了撇嘴:“从前我觉着娘子你是宝应县最漂亮的姑娘,可自从娘子你身边站了个阿铄郎君,我总觉着娘子你想吃天鹅肉。”


余音儿:……


想揍这吃里扒外的小丫鬟。


有酱肘子的香味传来,双儿扭头一看,见伙计端着三只酱肘子朝雅间而来,她连忙起身去接。


伙计哪里肯让她接,一个健步就进了雅间,将酱肘子放在几人面前,“三娘子,掌柜的最近在研究新口味,正巧您来了,可要帮忙尝尝?”


“那是自然!”余音儿边说着,边给阿铄递去一双筷箸,“宝记的酱肘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阿铄,你快尝尝。”


看见散发着香味的酱肘子,饿了许久的阿铄眼里眼里开始冒光了,他接过筷箸,想要将酱肘子夹起来,可这酱肘子实在太大,还滑溜溜的,他根本夹不动。


正当他想要使用内力将那酱肘子震碎,再使用筷箸夹时,一双素手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双手仿佛是练了什么功夫一般,一双筷箸在她手里像是长了眼睛,不过三下五除二,那滑溜溜又圆溜溜的酱肘子,被筷箸大卸八块。


阿铄满意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真好吃!


比侯府里所有食物都好吃!


见两人举止不似陌生,伙计的眼光都绿了,他好奇道:“三娘子,也不知这位郎君是?”


双儿忙道:“这是我们家娘子的未婚夫婿。长得漂亮吧?”


说着,她还朝伙计自豪地扬了扬下巴,


余音儿常来宝记光顾,这里的伙计全都是她的熟人,是以,他们也能问一些旁人不能问的问题。


譬如,这郎君是哪里人,又譬如,怎地没听人提过之类的话。


余音儿有备而来,自然对答如流。


“他是京城人士,昨日来的,要不是有订婚书和信物,我也不知身上还有这么一个婚约。”


她倾过身去,冲他眨了眨眼:“左右我阿爹还没回来,我也只当他是个自京城来的表兄,至于婚约一事,你可莫要说出去才好。”


伙计心领神会,掩嘴一笑,“三娘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这边厢,余音儿一行三人在宝记吃得正香,余家二房却炸开了锅。


余泰平正躲在房里研究着他托人从京城带来的古玩字画,杨氏一把推开房门,夺下他手里的烛台,怒道:“看看看!就知道看你这些破字画!”


余泰平不悦,要夺回烛台:“做什么?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烛台放到一边,就是不给他,“还不是你那宝贝侄女儿!”


余泰平瞥了她一眼,转身又拿了一个烛台,“三娘?她怎么了?”


“她带了个男子,在东街上逛街!”


余泰平眯了眯眼,“大兄走之前不是想要张罗着给她招个婿么?我瞧她这几日四处相看,怎地,今儿又相了一个?”


“什么相看!”杨氏道:“分明是早有婚约!”


“什么?”余泰平终于是急了,“我可从未听大兄说过三娘有婚约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氏将余音儿大摇大摆地带着一个衣着华丽贵气的男子,在东街逛了一圈,又去宝记吃了一顿饭的事说了。


其中还包括宝记伙计若有似无漏出来的一些信息。


那男子是带着订婚书和信物上门的!


“衣着华丽贵气?”余泰平蹙眉:“可知是哪户人家的郎君?”


“不知道!听闻是从京城来的,看样子还是个京城大户!”


杨氏急得跺脚:“前些日子,你不是给三娘物色了几个吗?怎地如今一点音讯也没了?”


余泰平道:“这不是要做戏做全套吗?前脚三娘要招婿,后脚我们就把人找来了,没得叫人以为咱们早就备好了!”


杨氏急道:“可是三娘要是招了个外人,有三房那妾生子在,我们家二郎到时候还能分到多少?”


“一个妾生子还能越过你儿子去?”余泰平横眉,“你赶紧去找人把那男子的底细给摸清楚了!要是能拉拢就拉拢,若是拉拢不了……”


杨氏又气恼又为难:“我瞧那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也不知能不能拉拢。”


她顿了顿,“前些日子,我听闻三房已经给二娘说了一门亲事,说是给县里李员外做妾,已经选好日子了。听闻李员外和市舶司贡丝监榷使关系匪浅,若是让他攀上这层关系,那我们二郎……”


“李员外?”余泰平冷哼一声,眼底满是轻蔑。


杨氏顿住,“怎么?那李员外有问题?”


“不是李员外有问题。”余泰平将面前的一副山水图仔细收好,“是贡丝监榷使。”


“贡丝监榷使怎么了?”


余泰平伸手指了指天上,“小道消息,听闻现任扬州贡丝监榷使已被召回,新的已经在路上了。”


杨氏一喜:“那还等着做甚?赶紧想法子走走路子啊!要是讨好了这新任的贡丝监榷使,咱们和二郎将来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他怒瞪了杨氏一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是新来的这位有门路走,商行的人怎么不去走?还轮得到我们?”


说到这,杨氏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从前,你还管着绮罗坊,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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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门路没有?要怪就怪大兄太偏心,情愿信那些外人也不信你这个亲兄弟!”


她眸底闪过一声冷意,“他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余泰平啧了一声,瞪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说什么呢?当余府是你当家呢?”


杨氏撇了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你说如何是好?”


她委屈道:“大兄这趟出门,先是收了我主持中馈的对牌钥匙,分了府里的中馈,再是收了你和三房的管事权,你说,他是不是要分家,然后给三娘铺路?”


余泰平眸光微微一沉。


杨氏觉得自己说对了,急道:“那怎么成?这个家不能分!老夫人在世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临死前还嘱咐大兄,让他好好照看你和三房那位的!”


“三房那位也就罢了!我可是给你们余家添了条堂堂正正的嫡出香火血脉的!”


“而且,三娘只是个女子!整日里和绣房里的女娘们打交道也就罢了,绮罗坊可是布坊,来来往往那么多男子!自古以来外面的事都该是男子来做的,她这不是母鸡打鸣吗?大兄真是太糊涂了!”


“什么母鸡打鸣?现在宫里头都还有女官呢!”余泰平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杨氏委屈道:“郎主!咱们可就只有二郎这么一个儿子!你若不疼他,还有谁疼他?将来他可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


余泰平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慌什么?左右不是还没成亲么?而且一个入赘的外子,能得到咱们余家多少东西?”


杨氏拍案:“什么余家的东西?那都是我儿子的!”


余泰平懒得跟她争辩,将烛台放回原位,“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传岑港方向有倭寇海盗出没么,那丫头又爱经常出去游船,路上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人。”


杨氏眼睛一亮,“你是想把那丫头……”


她边说还边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余泰平气得快吹胡子了,“我问你,那丫头要是没了,绮罗坊和绣房的技艺秘方你问谁去要?”


杨氏瞬间没气焰了。


见她不上道,余泰平气得敲桌子,“我说让丫头活着,没说让那和丫头有婚约的男子也活着!”


杨氏顿时懂了,“你早说嘛!我这就让老六去办!”


“慢着!”余泰平叫住她,“让老六找几个生面孔,最好是长得像倭寇海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家老六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杨氏嗔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与二房一样炸锅的,还有刚从李员外府上吃完酒出来的余泰安。


原本他是想借着李员外这条路子,趁机搭上贡丝监榷使,没成想,酒刚吃到一半,就听说贡丝监榷使已经换人了,具体是谁,谁都不知道。


他在余泰元面前做小伏低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偷到了贡丝的技巧秘方,不就是想搭上贡丝监榷使,好让自己今后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吗?


呵,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刚回西院侧院,余泰安的妾室黄氏就温柔小意地迎了上来,“郎主,今日怎地喝了这么多的酒?”


余泰安趁机捏了一把她的细腰,也真是奇怪,把她买回家这么多年,她还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腰肢竟还这么细。


边捏着,他便想更近一步。


黄氏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闻三娘的未婚夫婿寻上门了。”


余泰安一个激灵,所有酒意全都醒了,“什么?未婚夫婿?她哪里来的未婚夫婿?”


注:一尺按30.7cm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