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梦

话间,长宁夹着翠玉凝霜豆微微向前递,一脸恭顺,还特意补了句:“尊主,宁儿的豆腐嫩滑柔软,确乃佳品。”


闻言,月狐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又迅速压下,月燕亦忍俊不禁,倒是勉强紧着脸。


原清逸朝雕花窗外浅飞一眼,扫回目光时见她颊似塞蛋,又马不停地夹菜,他疑心那小巧樱唇能盛如此多?


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在瞪她,或是装不知道?还有她哪知只眼睛看出自己欲食其豆腐?


食豆腐?原清逸的太阳穴又莫名一跳。


长宁再度表示他默许,夹菜需挨得极近,甚好甚好!思绪飘飞间,她利索地起身,端着翠玉凝霜豆便要送上前。


原清逸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慢条斯理道:“我不爱食豆腐。”


脚尖方迈出便悬住,继而落于地面,长宁边往回坐,边端起青瓷碗,梨涡浅绽:“那尊主喜食何物?”话毕又夹起桃源时萃,半点不停口。


她并未因自己的拒绝而生出恼意,果真是脸皮奇厚。仅相处几日,原清逸便觉她颖悟绝伦,若她自幼习武,能否与自己一较高下?


眸光一转,幽泽莫非有何秘籍,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吸取功力为己所用?而长宁此来便是要杀了自己替原霸天报仇?


揣测间,原清逸不免又睨去道目光,如丝般将她缠住。


长宁含着八宝清露羹待凉,但他的视线急如闪电,令她猛地一咽,滚得心口稍稍发烫。她轻舔舌尖,端得一本正经:“尊主,可是宁儿方才之言有所冒犯?”


撤回目光时,眸底已古井无波,原清逸舀了勺人参玉髓汤呷下。


他不吭声亦未怪责,自己注视也不见其烦,长宁吞下仙醉流云鱼,视线被唇边的弧度熏染上笑意:“尊主食之何汤?”


原清逸未搭理她。


“尊主之汤可口否?”


原清逸仍未搭理她。


“宁儿可否品尝尊主之汤?”长宁盯得愈发肆无忌惮,视线几乎贴于低垂的冰雪脸。


眼皮一紧,原清逸扫视而去,目色稀疏平常:“你想变哑吗?”


“不想,”长宁哪懂话中之意,答得老实巴交。


原本月燕提眉悬心,见她面色寻常,甚至边吃边应,就晓得她全然不明,不由得摇了摇头。


瞳孔微缩间,长宁后知后觉,唇微翕:“饮此汤竟会令人变哑,难怪尊主少言寡语。”


此话一出,三人皆无言以对……


原清逸直勾勾地盯着干净无染的眼眸,里头还氤氲着浅浅笑意,映出自己微提的眉角。


他不禁厌恶,可恨的父亲化成灰了还要来噎自己!


人参玉髓汤于口中含热方才咽下,看她正襟危坐,原清逸沉声道:“用膳。”


“嗯,好。”


长宁乖乖地端起青瓷碗,余光拢着紫檀木桌边并排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她忖度着今儿坐对面,下回坐侧面,若他未撵自己,翌日飧食便能坐于其旁,甚好甚好!


膳食味美,然而两人各揣心思,竟皆未尝出所食之味......


午后原清逸照例出门,回来后仍到墨香轩仍专心携卷,长宁也未去打扰,只于院中同圆圆玩乐,目光时不时地跃过冰裂纹木窗瞟向桌前凝神的侧脸,余晖为他镀上层淡光,温和沉静,与彩彩口中的杀人魔头全无相似,倒仿佛文弱书生。


原清逸修炼遇阻,因此每日皆会于藏书阁翻阅卷宗,寻找突破之法。而他舞剑亦并非只为活络筋骨,也因食多大补物,他又未出门杀人,总觉心口发热,遂才日日折梅。


好在雅阁后院有大片梅林,纵使日日废上一树,亦够他折腾。


正专注间,便觉有目光如翼贴来。原清逸侧目,一眼便见到苍茫雪地中的少女,她背后的花瓣随风飘摇,如朱汁挥洒。


她身披嫣红狐裘,好似一树盛放的红梅。玉团脸笼于纯白毛领中,眼眸乌黑纯净,红,白,黑,三种极致的色彩跃入眼底。


原清逸凝眸往玉脖滑去,盯着皓白透肌下的浅青血管,喉头轻动。


回苍龙谷已有十日,他十日未曾杀人。或许是因此,才会对她的血心生惦念。


清风卷携琼花红梅簌簌飘飞,纷纷扬扬地坠于眼前。


二人虽处内外,相距较远,然而长宁却轻易地捕捉到了他目光滑下时黑沉,莫非不喜这红狐裘?


她晓得原清逸只着白袍,好洁。


彩彩曾提及他练功时若袍边沾了点灰,定会闭关七日而后出门去趟泥潭,直至一尘不缁。若杀人时衣上沾了滴血,他定会似摘花般拧上几颗脑袋,及至点红不溅。


这几日长宁亦析微察异,无论他外出而归,或于雪上舞剑,周身皆不染纤尘,纵执笔研墨,指尖与袖袍也一毫不污。


原清逸浑身上下除却两瓣粉唇,乌黑眉眼及青丝,其余皆白,连发冠飘带亦是。


他身若冰雪,目光亦似冰雪,长宁认为他方才拧眉大抵不喜狐裘之红,遂打算回屋换下。她的衣物五颜六色,但大多为浅色。冬日寒冷,裹在狐裘下倒也还好。日后她尽量着白衣,不过是身衣裳而已。


见她朝自己靠拢,原清逸以为她又要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嫣红狐裘随步伐轻曳,他舌底微甜,脑中浮现出她靠近后,自己伸手捏住她脖子的情形。


深眸不经意闪过道亮光,他干脆将书置于花梨木桌,指尖轻轻摩擦。


然,她及至丈开,拜礼后却朝侧边行去。嫣红狐裘于摇晃的树影中消散于窗棂,也将那丝淡淡甜香带走。


原清逸再拿过卷轶,一排小黑字竟难以入眼。


绯红夕照将苍蓝的天际晕染,为雅阁镀上一层微醺。


换上白底狐裘已近飧食,长宁轻悄悄地迈入食肆,见原清逸坐于桌前,她临近后收住脚:“尊主有礼。”


随即闲步至对侧,却并未直接坐下,反倒从后绕去,拉过紫檀木桌侧边的第一把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坐下,余光注视其面。


未察觉多余之色,长宁暗自松了口气。右手旁尚有两把椅,照这样坐去,明儿个飧食她便可挨至其旁。如此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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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情大好,亦未多言,食得津津有味。


翌日,清风卷过罩帘,散发出轻快的叮铃声。长宁如愿以偿地站到了原清逸面前,隔着一角桌,一把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稍伸手便能触摸到他。


隔得近了,他周身的气息便愈发清晰,夹杂着药香熏香,轻飘飘地将她包围。


原清逸哪会不清楚她的心思,虽不喜人近,可她靠近时带来的甜香却比膳食更诱人。


葡萄架旁,枯枝微晃余晖之中,月燕凝视着屋内,眼底晕笑。


月狐立于其后,轻眸扫过粉面,微提唇角:“前两餐大小姐寡言少语,现下她如愿靠近尊主,会否妙语连珠?”


“且看看不就知道。”


雅室尚明,亦掌着烛火,灯芯于龙首花卉纹玉盏上微微晃动。


许是近来心中藏事,长宁的胃口倒不如先前那般好,今日已减至三菜一汤,然而仍胜于原清逸的一羹一菜。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肆无忌惮地边食边盯,只见纤长手指舀起月桂仙素羹放于口中,食得缓慢。


脑光一闪,长宁囫囵地咽下东坡墨玉蛊肉,道:“尊主可是怕烫,宁儿替您吹吹?”


汤匙在玉白清瘦的指间轻顿,原清逸夹起水晶凝霜玉肴,语调如寒冰落屑:“不用。”


“哦,”长宁捡了块香酥龙骨咬着,却只听得自己口中的清脆声,她侧目盯去,疑心这莲藕是否乃豆腐做成。


疑惑的目光来回地在自己身上晃荡,原清逸也不再试图瞪她,只自顾地边闻甜香,边饮素羹,幻想此乃她的血熬成。


晚风轻抚,红梅翩飞,绯霞淡去,浅星晕升。


月狐的指尖贴着一瓣绿萼,静静注视间轻笑了声:“尊主素来不喜人近,亦只独食,才短短两日大小姐便坐于其旁,你说是尊主变了,还是大小姐太厉害?”


“尊主与大小姐毕竟......”


“兄妹”二字悬在舌尖,月燕未再继续,转而道:“大小姐性子惹人怜爱,尊主对我们亦向来宽厚。”


原清逸虽于江湖中名声狼藉,被称作魔头,但于苍龙谷却受人景仰。他虽极少青眼示人,平素却不会随意为难下属,甚至赏多于罚。


窗花上斑驳的树影模糊于夜色之中,长宁忽觉腹下隐疼,黛眉轻蹙,她疑心是这两日同原清逸一起用食过快,遂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用膳。


已如愿挨于他身旁,她也不急,还是得循序渐进。


原清逸自然察觉到她神色有变,却并未上心,见她几箸便将腊韵仙影合蒸扫尽,不禁想这好吃?他素来挑食,对食物要求亦极高。


察觉清冷的视线贴来,长宁凝眸看去,目光刚及两瓣微翕之唇。


彩彩有言,亲近亲近,亲了方能近,四瓣唇贴于一处方为亲。


如今自己已近其身,长宁认为很快便能亲上去,而后再拨了他的衣......念及此,她心下大喜。


见她端端地注视着自己的唇,乌眸盈笑。原清逸深渊似的眼半眯,他暗疑,莫非她欲给自己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