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孟婆手中的汤勺微微一顿。
“你早算到这一切，因此提前布局。”我直视她的眼睛，“这枚让我起死回生的魂玉，就是我这一世能活下来的契机，你就是那个为我逆天改命的人？”
八角亭内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得孟婆的脸晦暗不明。
孟婆沉默片刻，却摇头：“的确是我将九转涅槃的轮回玉交给了摆夷族，可那玉……非我之物。真正的为你逆天改命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她望向忘川尽头，意味深长：“我也只是牵了一根线，让你们能在这一世相遇。至于结局如何，那便是你们二人的造化了。”
我沉默不语，怔怔地望着河水，血黄的浪涛中，无数执念深重的魂魄仍在挣扎。
孟婆却忽然问道：“若他最终斩断情丝，这十世的付出……你可悔？”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从我们的相遇，到一路的经历。
最后时刻江轻尘别无他法，才恢复神格对抗白斩天救了我性命，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悔。”
孟婆长叹：“你的劫是他，答案……也只有他能给。”
她抬手轻挥：“回去吧。”
檐角灯焰骤亮，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刻，我听到了孟婆幽幽的叹息。
“愿你们这一世……莫再错过。”
——
黑暗渐渐褪去，我缓缓睁开眼。
浑身酸痛得像是被碾碎又重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视线模糊中，我认出这是县城的小屋，我自己的床。
窗外天光微亮，晨雾朦胧。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逆着光，轮廓如剪影般清晰。
他戴着那副熟悉的神祇面具，银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醒了？”低沉温柔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
我试着撑起身子，却牵动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轻尘瞬间来到床边，动作快得几乎像瞬移。
他伸手想扶，又在半空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托住我的后背。
“别乱动。”
他面具下的眼睛依旧深邃如墨，却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撑起身子，忍不住伸手：“你的面具……”
他微微偏头，似乎想避开我的视线。
“不许动。”我固执地伸着手，“我想看。”
空气凝滞了一瞬。
最终，他微微俯身，任由我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面具边缘。
随后，面具被缓缓揭开。
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依旧俊美如谪仙，只是眉心多了一道泛着金辉的淡金竖纹，衬得他本就俊美的容颜更添神性。
心头酸涩翻涌，我却扬起嘴角：“真好看。”
他眸光微动，喉结滚动了下，竟显出几分无措。
屋内骤然安静。
窗外传来早市小贩的吆喝声，衬得这一室寂静愈发难熬。
“我昏迷了多久？”我转移话题。
“三天。”
“楼妄他们……”
他坐在床边说楼妄带阴宁回了赶尸家族。
“江苒……”他顿了顿，“带着江芮的尸身离开了。”
提到江芮，我们都沉默了一瞬。
“结束了。”我轻声道。江轻尘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温凉：“为什么这么傻？”
他指尖抚过我腕间伤痕，声音发紧：“明知会死，还要挡在前面……”
我望进他眼底：“那你呢？”
“宁愿被尸蚕噬心也不愿……”我苦笑，“我们谁更傻？”
他瞳孔骤缩，神纹微微映着金辉。
就在这暧昧升温的瞬间。
“咕……”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江轻尘：“……”
我：“……”
我耳尖微红。
江轻尘眸中泛起一丝笑意：“想吃什么？”
我眨了眨眼：“桂花粥。”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垂落床沿：“等着。”
我惊讶地睁大眼，“你去做？”
“去买。”他唇角微扬，神纹在晨光中流转。
我怔怔望着他推门而出的背影，心头泛起暖意。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扉轻响。
江轻尘拎着食盒回来，热腾腾的甜香瞬间盈满小屋。
我忍不住笑道：“该不会又给人家递冥币吧？”
他掀开食盒，桂花蜜的甜香愈发浓郁，“你猜！？”
他舀起一勺递到我唇边，金灿灿的粥面上飘着糖桂花，还冒着热气。
“我、我自己来……”我耳根发烫，伸手去接碗，却牵动肩伤，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江轻尘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伤还没好之前，老实些。”
温热的粥勺抵在唇边，我红着脸张口。甜糯的米粥入口即化，桂花的香气萦绕齿间。
“好吃吗？”
“嗯！”我点头，嘴角沾了粒米。
他忽然伸手，拇指轻轻擦过我的唇角。
“沾到了。”
指尖的温凉一触即离，却让我心如鹿撞。
一勺又一勺，他喂得极有耐心。
晨光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眉心的神纹都显得温柔起来。
“笑什么？”他问。
我乖乖喝下后，眉眼弯弯：“原来你也会这么伺候人。”
江轻尘又舀起一勺，轻吹了吹：“只伺候你。”
他端着粥碗，神色如常地喂我，直到我喝完最后一口，才低声道：“……想去厕所？”
我：“……”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脸颊瞬间滚烫，手指攥紧了被褥，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自己能去。”
他挑眉，目光扫过我的腿，语气淡淡：“你确定？”
我咬牙，试图撑起身子，结果刚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轻尘眸光一软，直接俯身，一手穿过我膝弯，一手揽住我的背，将我稳稳抱起。
“你……！”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他垂眸看我，眼神温柔地不像话：“别乱动，摔了疼的可是你。”
“……我能走。”
“……我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