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缚双犬
101.无味馒头裹糖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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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打猎练剑，晚上修修补补，唐季扬终于在即将动身前往虔州过清明之际，将完整的菜谱交给了云洇。
他重新撰写了一遍，因此等云洇翻开，入目均是标准规范的正楷，少女轻笑出声：“都说字如其人，我倒没想到你的字如这般娟丽清秀。”
“还不是怕你看不清楚？我平日写字可是龙飞凤舞，很有气概的！”
唐季扬嚷嚷，翻出此前帮阿婆撰写过的那本菜谱，证明给她看。
随即他又有些沮丧地垂下头：“烧毁的菜名及做法，一些我能推测出来，其他的实在看不出来，我只能用收集到的其他菜给补上了……”
“没关系，青姨写的菜谱是青姨的，你写的菜谱是你的，我都非常喜欢，真谢谢你。”
云洇将书册紧紧抱在胸前，心里是流淌不尽的暖意：“你快出发吧，七日后见。”
“嗯。”唐季扬应了声，却站着不动，直勾勾盯着云洇。
“……你还不走？”云洇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唐季扬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他都要离开了，她都不亲亲他送别么？
少年试图用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少女领悟他的渴求，但平日轻易能洞穿他心思的云洇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心不在焉。
许久等不来唐季扬下一句话，她便只当他要看着自己进门，于是便拍拍少年的手，利落地回了家。
……唐季扬望眼欲穿，直到院门紧闭，才终于确信，直到他回来，云洇都不会亲自己了。
马背上，见少爷一步三回头地往县中方向看，他转了转眼珠子，问他：“少爷，您无聊吗？要不要听我唱一段曲儿？”
“你还会唱曲？”唐季扬惊疑，打量他：“来唐府前，看来你干过不少行当？”
“人在江湖走，技多不压身嘛——少爷赏耳听听？”
“行吧。”反正也是赶路。
得了少爷点头，唐明清了清嗓子，只用一只手握缰绳，另一只手起势，倒还真称得上像模像样，他唱：“郎情哎哎——妾意哎哎——兰花兰香百花百香，相思调儿调思相。咦嗬郎当呀嗬郎当，瓜子梅花响丁当，唐四郎心爱云娘……”
他闭着眼，便没看见朝自己而来的一道残影。
唐季扬所握马鞭狠狠抽到唐明所骑马屁股上。
骏马受了惊，嘶鸣一声往前奔去，毫无防备的唐明险些掉落在地，再顾不上唱编排少爷的词曲，忙着安抚马去了。
骑着马慢慢于后头踱步的唐季扬骂：“再敢拿云洇戏弄我，下次这鞭子打的就是你了！”
犹不解气，他又拿马鞭在空气中猛甩几下，像是真打在唐明背上，似风呼啸之音，发出猎猎声响。
又是一人倒下，匍匐一旁的婢女颤巍巍站起来，不敢抬头，一眼不敢看那太监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
她屏着呼吸收回刚被扔在地上的骨鞭，又双手将其举过头顶，问：“殿、殿下，还需再找人、人来吗？”
“你唤何名？”
“春、春香。殿、殿下有何吩咐？”见自己勾起了明玉公主的兴趣，春香将头低得更低，浑身止不住颤抖。
不过入宫两年，因犯了错，她便被分配到栾月殿中做了粗使丫鬟。
早听闻明玉公主颇承圣宠，又受太后所喜，刁蛮跋扈，不顺心时，最爱用她的骨鞭折磨下人。
所幸自己在外殿，引不起公主注意，她却偏偏倒霉地出现在此次清明，公主伴太后移居斋宫的随行名单中。
春香战战兢兢，几乎又要扑通跪地，这时她下巴却被抬起，她被迫抬起头，大气不敢喘，迎上了一张妍姿艳质的脸。
春香生性胆小，本就见不了公主几次，就算见了，也巴不得将脸深埋胸口。因此每每公主出驾，她便只闻香风阵阵，根本不敢瞧公主一眼。
这是她头一回窥见公主全貌。
因身处斋宫，入目之人发饰衣着收敛不少，却仍金丝银线，玉带珠帘，尤其发间一支紫雪含芳宝石簪，熠熠生辉，衬得少女一张粉妆玉琢的脸愈发光彩夺目。
西域进贡的宝石压不住她一双明玉般剔透的眼，盯着人时，仿佛所思所想均被看穿，让那所盯之人，甘心陷入痴迷的漩涡。
到底是深宫养人，公主时年十四，年纪尚小，偏偏养成了这副顾盼生辉的成熟模样。
“说一个字磕巴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叫结巴。”
公孙钰檀口微张，自上而下睥睨着春香，点缀了蔻丹的手指慢慢抚着她的脸，像是在把玩件物品。
“嘴不利索，脑子也笨，你看不出来还需不需找人？”
“殿下，奴婢实在看不出来……”为免结巴，春香只能减缓了语速。
公孙钰轻呵，轻喃：“倒是个实诚的……”
也罢，老实，才不会多心。
她摊开手，露出掌中几道红痕，是方才握骨鞭所致：“你替我擦药罢，以后，你便是本宫的贴身女婢了。”
说完，公孙钰便疲懒地半躺在铺了白狐毛薄毯的软榻上。
她抚着眼，触到眼角一点湿润后，蓦然按紧了手，沉沉望向了窗棂外似血的夕阳。
那夕阳在眼中摇晃，若燃着火星的灰烬，飘往了空中。
云洇一面看着信，一面往铜盆里扔着纸钱。
等将信读完，那信便也跟着一起投入铜盆，成了灰烬。
炙热的火倒映在少女眼中，为她半边脸踱上层暖光。
云洇心情说不上好，私自带青姨去了潭州，果真被警告了；但她心情也算不上差，谈及与唐季扬的关系，预料中的责骂没有发生，等来的却是句“好自为之”。
她开始思考，这是容许自己在这最后自由的几个月时间里任性妄为一次，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她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正想着清明有谁来访，开开门，却是本该出现在虔州的唐季扬。
云洇咂舌，揉了揉眼，还以为是幻觉：“这才四日，你怎就回来了？”
唐季扬揉揉头，满眼疲态，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他有些沉，云洇支撑不住地退后几步，直到少年收了几分力，她才觉舒服了些，回抱住他。
枕在唐季扬肩上，她面露疑惑地看着牵住马的唐明，本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后者却也只是摇摇头，难得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态度，什么也未说。
唐季扬身上很暖，有股好闻的松香，但有唐明看着，云洇不好意思抱太久，便摸了摸他瘪瘪的腰，问：“厨房里还蒸了些清明粿，要尝尝吗？”
“嗯。”唐季扬沉闷地应了声，过了会，终于舍得将云洇放开，手却仍牵着她，似乎一刻也不想松开。
等两人进来，云洇先拿干艾草拂了拂唐季扬头顶与双肩，以示祛除污秽与厄运。
等轮到唐明时，闷闷不乐的少年将干艾草抓住了，说：“我替他拂。”
如今吃醋都吃到唐明身上了？云洇无奈抿抿嘴，由他去了，自己进了厨房将清明粿端了出来。
这是清明特有的吃食，绿色的皮由艾草揉面而成，多数人家中常常加了糖后便将它制成圆饼状，但青姨手巧，亦爱钻研点心，便会将花生剁碎了，与黑芝麻一起包入果子中，做成青绿的饺子模样。
作少爷的贴身小厮，唐明向来善解人意，向云洇要了碗，捻了几个清明粿放进去，便边点头哈腰谢过边端着它们屁颠颠回了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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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走了，云洇不再端着，拾了筷子递给唐季扬，挽了他手臂便挨着坐下，轻轻说：“你快尝尝。”
“嗯……咳，好烫！”心不在焉的少爷夹起一个，看也未看便咬了一口，吃到里面滚烫的芝麻，烫回了他些许生气。
云洇掩嘴笑出来：“对不住，忘记提醒你了。”
分明就是故意的……唐季扬捏她脸：“云洇你太坏了！”
难道看不出来，他很伤心吗？
“谁叫你一回来便一语不发？”云洇拂开他手，懒洋洋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望着铜盆里将熄未熄的火出神：“我正和青姨说起你呢。”
唐季扬心突地一跳：“说我什么？”
“说你在我威逼利诱下从了我，成了我的情郎？”
“哼，你说的才不是这个。”唐季扬确实有些饿了，又拿起清明粿咀嚼起来。
吃完，他道：“你肯定跟阿婆说，有我照顾你，你过得很好，让她不必担心。”
云洇笑：“你真自恋。”
“这是事实。”
“那你与唐夫人说起我了么？”
唐季扬沉默了，诺大的院子只听见火烧纸钱的“沙沙”声。
许久，他说：“没有。”
云洇轻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感，她抬眼，半开玩笑：“因为怕我上不了台面？”
“云洇！”唐季扬揉着她脸：“我明白了，你总拿自己开玩笑是不是就想试探我？我可不让你得逞！”
“啊……那真可惜，以后都不能用这招了。”她拢着唐季扬脖子，边笑边用脸蹭着他：“所以为什么没说呢？”
“我没见到母亲。”唐季扬也搂着她，将脸埋入她颈窝，轻轻嗅着姑娘身上的药香。
“她早带着表哥和瑜儿去祭祖，没告诉我。我到的时候，李府几乎一个人也没有，我便回来了。”
他说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呼出的热气喷到云洇脖子上，像在亲吻她，引起少女点点颤栗。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唐季扬未曾与自己提及过他的母亲，但今夜听及冰山一角，怎好似，唐夫人一点也不在乎他？
他不是她的亲子么？
“唐季扬，谢谢你。”
唐季扬知云洇说话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并早已习惯，他勉强笑了笑：“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清明陪我呀，你不在，我还是有些孤单的。”
“只是有些吗？”
云洇勾唇一笑，竟不知唐季扬脸皮也厚起来：“好吧，很孤单，我非常想你，你满意了吗？”
她抱他抱得更紧了些，自省道：“或许我真的很坏呢？你这样伤心，我还因为见到了你开心得不行。”
“那你今后每次都要祈祷母亲将我抛下了？”
听唐季扬说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云洇用指甲捏他腰一下，哼一声：“胆子变得这般大，也敢试探我了不成？纵然见不到你会想你，我也不要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见你要哭不哭地回来……唐夫人肯定不是故意的，唐季扬，她可是你母亲。”
天底下可能没有天生的父亲，但怀胎十月将孩子生下的女子，个个都是天生的母亲。
她又笑着保证：“万一中的万一，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陪着你的。毕竟你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也很喜欢。”
唐季扬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我可以当作你又与我表白了吗？”
“可以。”
“我也喜欢你，云洇，特别喜欢。”
他抽疼抽疼的心，最后一丝伤痕被修补，终于恢复了正常。
云洇朴素的话像鸿毛一样轻，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动听。
无论自己被谁忽视，都有她会念着他。
他重新撰写了一遍，因此等云洇翻开，入目均是标准规范的正楷，少女轻笑出声：“都说字如其人，我倒没想到你的字如这般娟丽清秀。”
“还不是怕你看不清楚？我平日写字可是龙飞凤舞，很有气概的！”
唐季扬嚷嚷，翻出此前帮阿婆撰写过的那本菜谱，证明给她看。
随即他又有些沮丧地垂下头：“烧毁的菜名及做法，一些我能推测出来，其他的实在看不出来，我只能用收集到的其他菜给补上了……”
“没关系，青姨写的菜谱是青姨的，你写的菜谱是你的，我都非常喜欢，真谢谢你。”
云洇将书册紧紧抱在胸前，心里是流淌不尽的暖意：“你快出发吧，七日后见。”
“嗯。”唐季扬应了声，却站着不动，直勾勾盯着云洇。
“……你还不走？”云洇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唐季扬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他都要离开了，她都不亲亲他送别么？
少年试图用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少女领悟他的渴求，但平日轻易能洞穿他心思的云洇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心不在焉。
许久等不来唐季扬下一句话，她便只当他要看着自己进门，于是便拍拍少年的手，利落地回了家。
……唐季扬望眼欲穿，直到院门紧闭，才终于确信，直到他回来，云洇都不会亲自己了。
马背上，见少爷一步三回头地往县中方向看，他转了转眼珠子，问他：“少爷，您无聊吗？要不要听我唱一段曲儿？”
“你还会唱曲？”唐季扬惊疑，打量他：“来唐府前，看来你干过不少行当？”
“人在江湖走，技多不压身嘛——少爷赏耳听听？”
“行吧。”反正也是赶路。
得了少爷点头，唐明清了清嗓子，只用一只手握缰绳，另一只手起势，倒还真称得上像模像样，他唱：“郎情哎哎——妾意哎哎——兰花兰香百花百香，相思调儿调思相。咦嗬郎当呀嗬郎当，瓜子梅花响丁当，唐四郎心爱云娘……”
他闭着眼，便没看见朝自己而来的一道残影。
唐季扬所握马鞭狠狠抽到唐明所骑马屁股上。
骏马受了惊，嘶鸣一声往前奔去，毫无防备的唐明险些掉落在地，再顾不上唱编排少爷的词曲，忙着安抚马去了。
骑着马慢慢于后头踱步的唐季扬骂：“再敢拿云洇戏弄我，下次这鞭子打的就是你了！”
犹不解气，他又拿马鞭在空气中猛甩几下，像是真打在唐明背上，似风呼啸之音，发出猎猎声响。
又是一人倒下，匍匐一旁的婢女颤巍巍站起来，不敢抬头，一眼不敢看那太监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
她屏着呼吸收回刚被扔在地上的骨鞭，又双手将其举过头顶，问：“殿、殿下，还需再找人、人来吗？”
“你唤何名？”
“春、春香。殿、殿下有何吩咐？”见自己勾起了明玉公主的兴趣，春香将头低得更低，浑身止不住颤抖。
不过入宫两年，因犯了错，她便被分配到栾月殿中做了粗使丫鬟。
早听闻明玉公主颇承圣宠，又受太后所喜，刁蛮跋扈，不顺心时，最爱用她的骨鞭折磨下人。
所幸自己在外殿，引不起公主注意，她却偏偏倒霉地出现在此次清明，公主伴太后移居斋宫的随行名单中。
春香战战兢兢，几乎又要扑通跪地，这时她下巴却被抬起，她被迫抬起头，大气不敢喘，迎上了一张妍姿艳质的脸。
春香生性胆小，本就见不了公主几次，就算见了，也巴不得将脸深埋胸口。因此每每公主出驾，她便只闻香风阵阵，根本不敢瞧公主一眼。
这是她头一回窥见公主全貌。
因身处斋宫，入目之人发饰衣着收敛不少，却仍金丝银线，玉带珠帘，尤其发间一支紫雪含芳宝石簪，熠熠生辉，衬得少女一张粉妆玉琢的脸愈发光彩夺目。
西域进贡的宝石压不住她一双明玉般剔透的眼，盯着人时，仿佛所思所想均被看穿，让那所盯之人，甘心陷入痴迷的漩涡。
到底是深宫养人，公主时年十四，年纪尚小，偏偏养成了这副顾盼生辉的成熟模样。
“说一个字磕巴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叫结巴。”
公孙钰檀口微张，自上而下睥睨着春香，点缀了蔻丹的手指慢慢抚着她的脸，像是在把玩件物品。
“嘴不利索，脑子也笨，你看不出来还需不需找人？”
“殿下，奴婢实在看不出来……”为免结巴，春香只能减缓了语速。
公孙钰轻呵，轻喃：“倒是个实诚的……”
也罢，老实，才不会多心。
她摊开手，露出掌中几道红痕，是方才握骨鞭所致：“你替我擦药罢，以后，你便是本宫的贴身女婢了。”
说完，公孙钰便疲懒地半躺在铺了白狐毛薄毯的软榻上。
她抚着眼，触到眼角一点湿润后，蓦然按紧了手，沉沉望向了窗棂外似血的夕阳。
那夕阳在眼中摇晃，若燃着火星的灰烬，飘往了空中。
云洇一面看着信，一面往铜盆里扔着纸钱。
等将信读完，那信便也跟着一起投入铜盆，成了灰烬。
炙热的火倒映在少女眼中，为她半边脸踱上层暖光。
云洇心情说不上好，私自带青姨去了潭州，果真被警告了；但她心情也算不上差，谈及与唐季扬的关系，预料中的责骂没有发生，等来的却是句“好自为之”。
她开始思考，这是容许自己在这最后自由的几个月时间里任性妄为一次，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她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正想着清明有谁来访，开开门，却是本该出现在虔州的唐季扬。
云洇咂舌，揉了揉眼，还以为是幻觉：“这才四日，你怎就回来了？”
唐季扬揉揉头，满眼疲态，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他有些沉，云洇支撑不住地退后几步，直到少年收了几分力，她才觉舒服了些，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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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扬身上很暖，有股好闻的松香，但有唐明看着，云洇不好意思抱太久，便摸了摸他瘪瘪的腰，问：“厨房里还蒸了些清明粿，要尝尝吗？”
“嗯。”唐季扬沉闷地应了声，过了会，终于舍得将云洇放开，手却仍牵着她，似乎一刻也不想松开。
等两人进来，云洇先拿干艾草拂了拂唐季扬头顶与双肩，以示祛除污秽与厄运。
等轮到唐明时，闷闷不乐的少年将干艾草抓住了，说：“我替他拂。”
如今吃醋都吃到唐明身上了？云洇无奈抿抿嘴，由他去了，自己进了厨房将清明粿端了出来。
这是清明特有的吃食，绿色的皮由艾草揉面而成，多数人家中常常加了糖后便将它制成圆饼状，但青姨手巧，亦爱钻研点心，便会将花生剁碎了，与黑芝麻一起包入果子中，做成青绿的饺子模样。
作少爷的贴身小厮，唐明向来善解人意，向云洇要了碗，捻了几个清明粿放进去，便边点头哈腰谢过边端着它们屁颠颠回了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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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就是故意的……唐季扬捏她脸：“云洇你太坏了！”
难道看不出来，他很伤心吗？
“谁叫你一回来便一语不发？”云洇拂开他手，懒洋洋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望着铜盆里将熄未熄的火出神：“我正和青姨说起你呢。”
唐季扬心突地一跳：“说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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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说的才不是这个。”唐季扬确实有些饿了，又拿起清明粿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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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洇笑：“你真自恋。”
“这是事实。”
“那你与唐夫人说起我了么？”
唐季扬沉默了，诺大的院子只听见火烧纸钱的“沙沙”声。
许久，他说：“没有。”
云洇轻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感，她抬眼，半开玩笑：“因为怕我上不了台面？”
“云洇！”唐季扬揉着她脸：“我明白了，你总拿自己开玩笑是不是就想试探我？我可不让你得逞！”
“啊……那真可惜，以后都不能用这招了。”她拢着唐季扬脖子，边笑边用脸蹭着他：“所以为什么没说呢？”
“我没见到母亲。”唐季扬也搂着她，将脸埋入她颈窝，轻轻嗅着姑娘身上的药香。
“她早带着表哥和瑜儿去祭祖，没告诉我。我到的时候，李府几乎一个人也没有，我便回来了。”
他说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呼出的热气喷到云洇脖子上，像在亲吻她，引起少女点点颤栗。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唐季扬未曾与自己提及过他的母亲，但今夜听及冰山一角，怎好似，唐夫人一点也不在乎他？
他不是她的亲子么？
“唐季扬，谢谢你。”
唐季扬知云洇说话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并早已习惯，他勉强笑了笑：“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清明陪我呀，你不在，我还是有些孤单的。”
“只是有些吗？”
云洇勾唇一笑，竟不知唐季扬脸皮也厚起来：“好吧，很孤单，我非常想你，你满意了吗？”
她抱他抱得更紧了些，自省道：“或许我真的很坏呢？你这样伤心，我还因为见到了你开心得不行。”
“那你今后每次都要祈祷母亲将我抛下了？”
听唐季扬说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云洇用指甲捏他腰一下，哼一声：“胆子变得这般大，也敢试探我了不成？纵然见不到你会想你，我也不要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见你要哭不哭地回来……唐夫人肯定不是故意的，唐季扬，她可是你母亲。”
天底下可能没有天生的父亲，但怀胎十月将孩子生下的女子，个个都是天生的母亲。
她又笑着保证：“万一中的万一，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陪着你的。毕竟你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也很喜欢。”
唐季扬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我可以当作你又与我表白了吗？”
“可以。”
“我也喜欢你，云洇，特别喜欢。”
他抽疼抽疼的心，最后一丝伤痕被修补，终于恢复了正常。
云洇朴素的话像鸿毛一样轻，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动听。
无论自己被谁忽视，都有她会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