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10 小没良心的
桑宁微微抿唇,下个月?
哪有这样着急的?
按理说以他现在这个条件,满京的贵女都能随便挑,毕竟如今贺家刚立下大功,炙手可热。
贺家这般着急,倒显得格外可疑。
谢老爷立马点头:“下个月好!下个月初八就是吉日!毕竟是陛下赐婚,宜早不宜迟!”
原本也是打算下个月嫁女儿的,谢家这边可什么都准备好了,如期出嫁,还能狠狠打宁国公府的脸。
谢老爷当然乐意。
大夫人眉心隐隐有些担忧,但也到底还是没开口。
这毕竟是圣上赐婚,不论早晚都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故意拖延反倒显得谢家忤逆圣意。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谢家可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贺斯屿牵唇:“谢伯父说的是。”
福生命人将定亲礼抬进来,为首的便是一只聘雁。
又写下了婚书,交换信物。
贺斯屿扶着椅臂站起身,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递给她:“谢姑娘。”
桑宁眉眼低垂,收下了玉佩,看一眼夏竹,夏竹将托盘端上来,她拿起托盘上的一枚绣囊,送过去。
贺斯屿看着手里的这枚精巧的绣囊,上面绣着半隐在祥云后的群山,一针一线都极为精细。
他眉梢微挑:“这是谢姑娘亲手做的?”
桑宁没有抬眸,依然低垂着眸子,声音沉静:“是。”
贺斯屿捏着绣囊的手指收紧,笑容隐隐添了几分阴阳怪气:“你还有这手艺。”
桑宁语气柔顺:“女红本就是闺秀该学的,贺公子不嫌弃就好。”
贺斯屿眉心微蹙,看着她这副疏离的样子就来气。
当他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看上去端方贤淑,实际上就是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她甚至都懒得正眼看他。
他忽然感觉胸口又钝痛,不知道是旧伤复发,还是堵得慌。
他微笑:“不嫌弃,反正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一家人,何必见外?”
罢了,反正婚都定下了,下个月成婚,他们来日方长。
她微垂的睫毛轻颤一下,又抿唇:“是。”
大夫人适时地开口:“府中已经设了宴席,还请小贺将军留下用膳吧。”
贺斯屿看一眼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桑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一股腥甜:“不必了,我还得回去跟父母复命。”
福生也眼尖的看出自家主子脸色越来越白,忙跟着点头:“是是是,侯爷都还在等着公子回去问话呢!”
谢老爷笑呵呵的说:“既然如此,也不好强留了,桑宁,你送送小贺将军。”
桑宁福了福身:“是。”
她这才微微抬眸,沉静的眼睛看向他:“小贺将军,请。”
贺斯屿迈开步子走出去,她才慢了一步跟上。
既规矩,又疏离。
贺斯屿忽然身形一晃,高大的身体忽然像是要向前倾倒。
她怔忪一下,站在原地。
福生急忙扶住了他:“少爷你没事吧?!”
贺斯屿一手扶住了福生,这才堪堪站稳,一抬眸,撞进她关切的眼睛里:“贺公子,你没事吧?”
贺斯屿眉心突突的跳。
这小没良心的!
桑宁忽然被他瞪一眼,头皮发麻,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贺斯屿站稳了身体,松开了福生,语气添了几分虚弱:“没什么,昨天才挨了打,伤还没恢复。”
桑宁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明显苍白的脸色。
她张了张嘴,犹豫一下,还是问他:“为何,会挨打?”
“我擅自进宫求陛下赐婚,我爹不高兴,特意开祠堂请了家法。”他语气随意。
桑宁有些意外,竟然真是他私自去宫里求的赐婚?
他怎么敢的。
她眼里第一次有了几分真切的情绪,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谢家结亲并不划算,还受这么多罪,图什么?
她真不明白。
他眉梢微挑:“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她茫然的看着他。
他漆眸锁着她:“我喜欢你。”
她呆滞一下,第一次直面这样直白的言辞,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走近一步,分明气色还虚弱着,可高大的身影忽然靠近,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他却弯腰靠近她,点漆的眸子忽然闪烁着肆意的光彩:“谢桑宁,我们要成婚了。”
她呼吸一滞。
他却已经站直了身体,勾唇:“我先走了。”
然后大步离开。
她还僵立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姑娘。”夏竹眼看着贺斯屿已经不见了,才忍不住开口,“这个小贺将军,是好人吗?”
夏竹从来看不透人心,她都指着她主子看。
桑宁回神,眸光微凝:“不是好人。”
“啊?”夏竹脸都垮了。
桑宁眉梢微挑,沉静的眼眸里,一抹锐气乍现:“但也不算坏。”
夏竹懵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桑宁正准备回自己的寝院,又见一个小丫鬟匆匆来报:“姑娘,宁世子来了,说要见姑娘。”
桑宁脚步顿了一下,摇头:“不见。”
“宁世子好像很着急,他说一定要见着姑娘……”
桑宁声音平静:“既然已经退了婚,私下见面不合规矩,他若是来,自有父亲母亲招待,不必我去。”
“是。”丫鬟这才应下,“奴婢这就去回话。”
然后退下。
桑宁走回自己的寝院,夏竹才忍不住说:“宁世子必定是因为舍不得姑娘,听说宁世子在家中跪了一日,可宁国公铁了心要退婚。”
桑宁语气淡然:“不论什么原因,婚退了就是退了,没什么可说的。”
夏竹怔怔的看着她:“那姑娘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桑宁沉静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茫然,不舍?
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神色平静:“我这辈子舍下的东西太多,早就习惯了舍弃,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夏竹怔忪一下,忽然心口一涩:“姑娘……”
“不必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夏竹嘟囔着:“姑娘这淡漠的性子,什么也不放心上,裴家的婚事退了也没见姑娘有什么情绪,反倒香草那小蹄子,今早上我还看到她在那偷偷抹眼泪呢。”
桑宁脚步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桑宁回到房里,看着已经整理好的箱笼。
她的嫁妆早已经准备妥当放在库房,她的行囊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个院子,她住了十八年,出嫁这一日就要尽数搬走,的确要准备很久。
桑宁视线从那些箱笼扫过:“婚期没变,正好,这些东西也不必归置回去了,嫁妆那些,你们也都重新清点一遍,所有的东西,原样准备,下个月送去贺家。”
“是。”
桑宁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吩咐:“香草也照旧留在陪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