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莲反

119. 奇怪的大鸟

魏辰冷眼旁观,将这两人的亲密举动尽收眼底。


他目光深邃,带着明显的上位者特征——让人看不透心思。


“既然你们要查,就别浪费时间了。”


“放心!这就是我们的强项。”


陶夭冲魏辰抬了抬下巴,又同沈卓一通眨眼。


沈卓微微颔首:“去看看。”


案发现场是一间位于高楼的密室。


换气的小窗微微开启,但距地面足有数丈之高。


若无惊人的轻功和缩骨奇技,根本不可能从窗户进出!


陶夭不由狐疑地拉过第一发现人:“这门……一开始真是关着的?”


她正欲伸手去扒拉人眼皮,手被沈卓按下。


伙计捂着眼睛点头:“没错。”


沈卓戴好陶夭讨来的手套蹲下。


死者的尸体仰倒在地上,姿势僵硬。


他双眼圆睁,除去痛苦,眼底残留着未散的惊恐,仿佛目睹了某种可怖的景象。


脖子上还有个黑漆漆的血洞,上头血肉模糊。


将已然开始僵硬的尸体翻过来对沈卓来说并非难事——按陶夭的话来说,跟翻砖头差不多。


她这会儿正在一旁东摸摸西摸摸。


脑袋上的珠钗被摇得喀喀作响。


不远处的墙壁上赫然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神罚。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不通文墨之人匆忙间写下的。


与死者狰狞的尸体交相辉映。


“真是一道好风景呀~”


陶夭显然不信这世上真有神明会插手凡间琐事。


伸出食指在“神”之一字上抹了抹。


什么都没抹下来。


“脖颈处是致命伤,按血迹干涸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是死于今日凌晨。”


沈卓有了初步判断:“至于神……不会乱杀人的。”


“死者是我的管家。”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射在一脸阴沉的魏辰身上。


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管家。


“刚才,我的下属来通报,我们还丢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宝贝?”


陶夭立刻追问,语气里的兴奋根本就没打算藏。


“硕大的……夜明珠。”


魏辰看着陶夭,语气不轻不重。


语气里却有那么一些自在拿捏的意思。


他很是费了翻工夫,将陶夭的性子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夜明珠?!”陶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财迷本性一览无遗。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仿佛那夜明珠就在眼前。


“硕大是多大?”


魏辰没再多看她一眼,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精致的匣子。


那匣盖大开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颗明珠价值连城,是要进献宫里的贡品,如今却在这密室里凭空消失了。”


陶夭听到“宫里”二字,忍不住微微打了个激灵。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匣子。


先不说宫里的贡品都有标准,看这个大匣子,里头的夜明珠肯定就小不了啊。


就算找出来看一眼也值啊!


陶夭从来就对亮闪闪的珠宝没什么抵抗力,便是斗志昂扬地环顾整个房间。


没什么线索。


她只能在房间里无能踱步。


突觉脚下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


“咦?”


陶夭提起裙摆。


地上掉落着一根细小的树枝。


她毫无形象地蹲下仔细查看。


枝头上还沾着点点泥土,显然是新折断的。


不远处的地上还有几根羽毛,油光水亮,发着幽兰翠绿的光,静静躺那儿。


好像也不算什么哦?


沈卓同样蹲下来盯着陶夭的手:“看上去是鸟的羽毛?”


他若有所思:“现场怎么会有鸟的羽毛?”


死者伤口边缘呈现锋利的啄击痕迹,方才他还不确定,仔细一想,的确很像是某种鸟类造成的。


“你这管家还养宠物鸟么?”


陶夭朝魏辰啧啧嘴。


还挺富啊!


“据我所知,管家并不曾饲养任何鸟类。”


魏辰还是一副深沉样,让陶夭觉得甚是欠扁。


“啊……”陶夭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她瞥一眼身后的魏辰,然后螃蟹似的往沈卓那挪了几步,悄声道。


“这种鸟我好像小时候见过!它们非常聪明,灵性很高的。”


沈卓似是有些不解她为何要说悄悄话,但此时也只得配合着低语。


“小陶,你可还记得此鸟长成什么样子?”


“嗯……”陶夭歪着脑袋想了想,嘴里念叨着。


“感觉有点儿像鹰,又比鹰更小一些,羽毛特别亮,还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相当大声的响指:“算了,我画给你看!”


这会儿又不怕暴露了?


所以她方才那刻意的横行只是……习惯?


还怪可爱的。


沈卓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就看着陶夭在不远处埋头描绘。


一会儿功夫,便得意地抬起画给众人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


沈卓接过画,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差点忘了她的画工也不怎么样。


那画上的巨鸟有着奇怪的身体比例。


爪子被她画得像虎爪,双翅宛如两片放大了的鸡翅膀。


头上还顶着一撮疑似呆毛的东西。


还涂黑了,又用一个箭头指了个“绿”字。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绿头翁哦~”


陶夭擦擦鼻子。


画景物她很一般,但显然状物好像也……


咳咳。


不过特征她可是都画出来了哦!


魏辰本在隔间外喝茶等待,此时已靠近来欣赏陶夭的大作。


“……这也能叫画?”


他伸手指了指那纸上的“巨鸟”,不由低低笑出声。


“陶姑娘,你确定这不是一只被风吹过的鸡?”


陶夭小脸微微泛红,嘴硬道:“笑什么笑!那是鸟本身长得抽象!”


她还颇为自信地挺直了腰板,劈手从沈卓手上夺下画,直怼到魏辰跟前。


“再说啦,这可是我童年的记忆!有些不准确也是正常的!”


她将那幅“名画”举得更高了一些。


沈卓忍住不合时宜的笑意,轻咳了一声:“好吧,小陶,虽然你画得……别具一格,对案件分析确有助益,不过……”


他低声补刀一句:“以后可以再练练。”


“……练?”


练是不可能练的!


陶夭嘴角一撇,毫不客气地无差别扫射:“那人家鸟再怎么样也比你之前画的那个馒头强。”


“你……确定?”


沈卓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陶夭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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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语气中透着浓浓疑惑:“这鸟……可是鹦鹉?”


“不是啦!”


陶夭连连摆手:“鹦鹉哪有这么凶!”


她顿了顿,指着画上巨鸟认真道:“是这样啦,我娘嫁妆里就有一只这种样子的鸟。因为羽毛蓝蓝绿绿的很好看,我小时候就很想玩它,但娘她死活都不让我碰。她还吓我说,这种鸟很凶,会啄人的。”


沈卓略感意外:“你娘是哪里人?我们可以去查查你娘家乡的县志,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什么线索。”


“就……北方人呗。具体哪的我也忘了!”


陶夭语焉不详。


俨然一大孝女。


“哎呀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这鸟!”


她小脸拧巴成一坨风干的菊花,似在努力回忆:“我娘她说这种鸟是北方特有的,还跟什么神灵诅咒之类的传说有关。不过……”


陶夭冲着沈卓摇摇洁白手指:“你也知道哦,诅咒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能存在的。”


“当然不是诅咒。”沈卓翻动死者脖子,示意在场之人来看。


“死者脖子上的伤痕是被尖锐物品啄击所致,很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巨型鸟类。”


闻言,陶夭蹙蹙眉。


虽然她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仍旧毫不犹豫地选择力挺沈卓:“既然你这么说,那凶手就是这鸟啦。不过,鸟真的这么厉害啊?”


眼中掠过一丝困惑。


魏辰不以为意:“我北地的鹰,一个个都凶狠得很,你们知道吧?”


他微微侧头,看向陶夭的目光里带点意味深长:“陶姑娘,你娘是北方人,应该听说过这些吧?”


陶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我娘早就去世了,我哪儿知道这些?”


沈卓转头看她一眼。


她的语气听起来倒也是不怎么挂怀。


“我倒是有一线索。”


魏辰抖抖袖子,又指指陶夭所绘“巨鸟”:“你这画……虽一言难尽,倒是让我想起我们鲜卑一族传说中的神鸟。它护佑苍生,是我们族人神圣的信仰之一。按你们的意思,是这鸟杀人?”


一抹在陶夭看来很是阴湿的笑容挂上魏辰的脸。


“若是在我大魏,你们敢如此污蔑神鸟……立时三刻就会身首异处。”


“喂喂喂,你搞清楚一点好吧!“


陶夭不满道:“明明我是来帮忙查案的,现在好心提供线索,你反倒质疑我?”


魏辰目光幽深,语里带着警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胡乱猜测的。牵扯到‘神’,就更不是好玩的了。”


陶夭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气得不轻,指着地上的羽毛和树枝气鼓鼓反击:“那证据就摆在这里!不信你也拿出证据来!再说了,这里可是大梁,我就说!就说!你能奈我何?”


魏辰不去理会胡搅蛮缠的陶夭,目光落在沈卓身上:“沈仵作,你怎么看?”


“直接死因很有可能是鸟。”


沈卓只是埋头继续检查尸体。


他拿着镊子仔细检查死者脖颈上的伤口,忽然发现那伤口里头似是嵌着些奇怪的东西。


沈卓皱着眉,小心翼翼夹出一块暗红色的物质,举到眼前端详。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陶夭一下凑过来,歪着好奇的脑袋东看西看,又皱着鼻子嗅嗅,随即惊呼道:“甜甜的哎!这不是肉啊!这中年男人的肉不可能是这种味道!”


说得好像自己很了解人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