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到达兖州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到达兖州

事实证明,崔运没有骗他。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林旭而言,简直是一场地狱般的旅程。

从最初的火辣疼痛,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大腿内侧的皮肉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他全凭着一股毅力在硬撑,不想在这些锦衣卫面前丢了脸。

第三天傍晚,当“兖州地界”的石碑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林旭几乎要喜极而泣。

众人下马休整时,林旭已经疼得站不直身子了。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被扔到了他怀里。

林旭抬头,正对上崔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特制的金疮药,抹上。”

崔运的语气依旧生硬。

“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别因为这点小伤,耽误了正事。”

林旭也没客气,打开瓶塞,一股清凉的药香传来。

抹上之后,那火烧火燎的痛感,果然缓解了许多。

林旭将瓷瓶收好,对着崔运的背影,低声道了句。

“多谢崔大人。”

崔运脚步未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声。

夜色如墨,驿站外的风带着兖州地界特有的水汽和寒意,吹得人精神一振。

锦衣卫们各自寻了地方,或靠着墙壁假寐,或擦拭着腰间的绣春刀,整个驿站后院,除了风声,便只剩下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安静得有些压抑。

崔运重新走到林旭面前,那张冷峻的脸上,已经没了半分先前的戏谑。

他的眼神,像鹰。

“林旭,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扎进兖州这潭浑水里的钉子。”

崔运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

“陛下让我们来查什么,你应该清楚。”

林旭点了点头,神色同样凝重。

“兖州税银,赈灾旧账。”

“没错。”

“但税银的账目,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我们得找一个突破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上次兖州洪水,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还没到百姓手里,就凭空消失了。”

“官府的粮仓,空得能跑马。”

“事后,朝廷震怒,斩了当时的兖州郡守,还有几个涉事的县令,以为能平息此事。”

崔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陛下不信。”

“陛下觉得,死的几个人,不过是丢出来喂狗的骨头,真正躲在后面吃肉的,还安然无恙。”

林旭的心,微微一沉。

“所以,我们此行的首要目标,就是这批消失的赈灾粮。”

崔运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林旭的身上。

“我们就从粮食查起,顺藤摸瓜,一定能把后面的人给揪出来。”

他看着林旭,眼神里带着审视。

“明天我们秘密进城,兖州官府那边,先不要通知兖州官府那边。。”

“当然了,这瞒不了多久,这里的地头蛇,鼻子比狗还灵,我们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必须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地拿到有用的东西。”

说完,崔运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林旭。

“这是给你的差事。”

林旭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上面用小楷,工整地写着几个名字,和对应的地址。

无一例外,全都是米铺和粮行。

“这些米铺,有什么问题?”

林旭问道。

崔运冷笑一声。

“问题大了。”

“我们的人事先排查过,去年兖州遭灾前,城里粮价飞涨,就是这几家铺子在背后带头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更奇怪的是,洪灾过后,官仓无粮,他们反倒拿出了大量的粮食开仓售卖。”

“虽然卖的都是被水泡过的陈米烂谷,可那数量,也太惊人了。”

崔运的眼睛眯了起来,寒光一闪而过。

“根据我们锦衣卫在兖州的暗桩回报,这几家粮铺明面上的进货渠道和存粮记录,根本支撑不起他们卖出去的数量。”

“多出来的粮食是哪来的?”

“除了被他们监守自盗的官仓,还能是哪?”

崔运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林旭心上。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贪腐,更是掘大周的根基,喝百姓的血。

“属下明白了。”

林旭将纸条仔细收好,抱拳道。

“明日一早,我便去查探。”

崔运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

“养好精神,明天,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

林旭和崔运等人等兖州城的城门打开后,便拌做普通人进去。

随后,大家来到一家客栈住下,这才开始分别去执行昨天崔运安排的任务。

林旭也不例外,换上了一身普通青色布衣,将那身显眼的禁卫服和“断玉”匕首都妥善藏好,只身走进了尚在晨雾中苏醒的兖州城。

街道上,行人稀少。

昨夜的金疮药确有奇效,虽然走起路来,双腿之间依旧有些不适,但已无大碍。

他按照纸条上的第一个地址,一路寻去。

那是一家名为“孙氏米铺”的粮行,位于城西最热闹的一条主街上。

可当林旭找到地方时,却愣住了。

只见那所谓的米铺,竟是大门紧闭,门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门缝和屋檐下,甚至结着几张破败的蜘蛛网。

门楣上的招牌,也歪歪斜斜,褪色严重,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经营了。

怎么回事?

林旭眉头紧锁,锦衣卫的情报,不应有误才对。

他走到旁边一个卖炊饼的摊位前,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个热乎的炊饼。

“店家,跟你打听个事儿。”

林旭一边咬着饼,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脸饱经风霜的模样,闻言抬起头,看了林和煦一眼。

“客官想问什么?”

林旭用下巴指了指那家紧闭的米铺。

“那家孙氏米铺,怎么不开门了?我从外地来,还想来这买些粮食呢。”

听到“孙氏米铺”四个字,老汉的眼神明显变了变,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鄙夷,也有畏惧。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客官,你可别提那家铺子了,晦气!”

“哦?此话怎讲?”

林旭故作好奇。

“这家铺子,早就关门大吉了。”

老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这铺子的东家,是前任县令王大人的表亲。去年王县令不是因为赈灾粮的事被砍了头吗?他那些沾亲带故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去砍了,说是要夷三族呢!”

“这家铺子,自然也就被查封了。”

原来如此。

林旭心中了然,线索,在第一步就断了。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朝廷明面上办了的案子,斩草除根,人之常情。

他正准备道谢离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汉话语中那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林旭心中一动,觉得这里面,怕是还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