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永恒的艺术
Q舰队的所有成员，从最高指挥官到最低级的活体战舰，都被钉死在虚空之中，动弹不得。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定律解释的禁锢。
它们的思维还在疯狂运转，愤怒、困惑、暴躁的情绪在它们内部的通讯网络中掀起滔天巨浪，却连一个最微弱的信号都无法传递到外界。
它们找到了。
找到猎物了。
但好像它们才是被狩猎的一方。
“混账！你们这些卑劣的虫子！给我出来！”
旗舰内，Q指挥官的意识在禁锢中疯狂咆哮。它试图引爆自己体内的能量核心，那是足以将这片星区炸成宇宙尘埃的恐怖能量。
它要用自爆，来捍卫自己作为高等掠食者的最后尊严！
然而。
那股足以毁灭星系的能量，刚刚开始汇聚，人联的意志便轻轻拂过。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地抚平了海面的波涛。
那狂暴的能量，瞬间消散于无形。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Q指挥官彻底呆滞了。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不是能量层级的碾压，这是……法则层级的支配！
在它们的认知里，这片宇宙，不应该存在这样的力量！
此时，一个独立的、带着无尽冰冷与死寂的意志，从【人联意识】中分离出来，占据了主导。
是罗辑。
他的意志，没有理会这些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侵略者，而是伸向了那颗被当做“开胃菜”的蓝色星球。
那个被Q舰队随手捏造成环绕星球的“肉体蜈蚣”的文明。
下一秒。
令所有Q永生难忘的、颠覆它们世界观的一幕，发生了。
时间被不讲道理地逆转了。
那条由亿万生命扭曲编织而成的、环绕星球的血肉长虫，开始以一种倒放的姿态，迅速分解、散开！血肉重组，骨骼复位，星球地表上被破坏的一切，都在飞速复原。
城市拔地而起，哀嚎与哭喊倒流回喉咙，化作了最初的惊愕与茫然。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个文明，便恢复到了Q舰队降临前的那一刻。
就像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噩梦。
Q指挥官的思维，彻底凝固了。
这……已经超出了它们的理解范畴。
毁灭一个文明，它们能做到。
但从时间长河里，将一个被毁灭的文明，完好无损地“捞”回来？
这是什么科技？这怎么可能是一个连星系都没踏出文明，在短短几十万年内就能发展出的科技？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让所有Q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罗辑的意志，或者说，整个人联的意志，跨越了时间的界限，将触手伸向了更为遥远的过去。
它们将那些曾经被Q虐杀、玩弄、改造过的文明，一个又一个地，从信息中“打捞”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Q舰队的面前，凭空凝聚成型。
那些被异化成蠕虫、终生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蠕动的“星人”。
那些在六千五百万年前，被改造成扭曲骨骼化石的“恐龙人”。
还有无数个，在数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中，被Q当做玩具和艺术品，最终在无尽痛苦中灭亡的文明种族。
它们，都回来了。
带着滔天的、跨越了时空的仇恨，回来了。
“这……这不可能！”
“它们……它们都死了！被我们亲手改造成了永恒的艺术品！”
Q的通讯频道里，终于爆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尖叫。
人联没有理会它们的惊恐。
无尽的以太能量，从破碎的维度中涌出，灌注到这些复仇者的亡魂体内。
为它们重塑形体。它们不再是记忆中那扭曲、丑陋、痛苦的怪物。
而是被赋予了强大灵体的、燃烧着复仇之火的……行刑者！
它们，是这场审判的观众，也是行刑者。
以“星人”为首的复仇者联盟，缓缓地，将它们那燃烧着紫色火焰的目光，投向了舰队中那些曾经最喜欢将生命改造成“艺术品”的Q成员。
那眼神，冰冷、残忍，却又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下一刻。
它们学会了人类赋予它们的那种，名为“现实扭曲”的能力。
第一个目标，是先前参与了“肉体蜈蚣”改造的Q。
“啊——！”
那个Q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它那活体战舰中硬生生剥离出来，悬浮在冰冷的宇宙中。
星人的首领，隔着虚空，对着它，缓缓伸出了手，然后，五指猛地一握！
“你喜欢艺术，是吗？”
“那我就让你，成为艺术！”
那个Q的身体，开始被强行拉伸、扭曲、压扁！
它的骨骼被一根根抽出，编织成画框。
它的血肉被碾成颜料，在画框中涂抹。
它的哀嚎，它的惨叫，它灵魂的痛苦波动，则成了这幅画最核心的“神韵”。
一幅巨大的、描绘着它自己一生所有暴行的、由它自己构成的“活体壁画”，就这样诞生了。
它还活着。
它的每一寸血肉，都保留着最敏锐的痛觉。
它将在这永恒的画作中，哀嚎到宇宙的尽头。
“下一个！”
其他的Q，也没能逃过它们的“艺术创作”。
有的，被切割成了无数个互相连接却无法动弹的菌类，扑在地表享受生物的践踏和啃食。
有的，被塑造成乐器，神经改造成琴弦，每一次弹奏，都是对其肉体与灵魂的凌迟。一时间，Q舰队成员那此起彼伏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绝望的思维波动，充斥了整个星区。
这波动，对复仇者们来说，是宇宙中最悦耳的交响乐。
而那艘旗舰内。
Q的指挥官，被禁锢在审判场的“王座”上，动弹不得。
它没有被改造。
但它的意识，却被强制与每一个正在受刑的同族，连接在了一起。
它被迫以千万倍的强度，品尝着它们曾经最喜欢施加给别人的、永无止境的痛苦。
当最后一个Q，也被改造成了一件独一无二的“永恒艺术品”，陈列在这片它们曾经肆虐的银河系中时。
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多少文明的滔天仇恨，终于得到了宣泄。
复仇者们的灵体，在完成了使命后，带着满足与解脱，缓缓消散，回归了时间的怀抱。
整个宇宙，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些无声哀嚎的艺术品。
“明天”号空间站。
舰桥。
罗辑站在巨大的舷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落幕。
他赢了。
那个纠缠了他近千年的噩梦，那个名为“Q”的存在，终于以一种最解恨、最完美的方式，付出了代价。
然而。
当那股滔天的仇恨宣泄完毕后，罗辑的心中，却没能迎来预想中的平静与安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完成了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目标。
然后呢？
突然他感觉自己，正在脱离这个宇宙。
周围的一切，胜利的喜悦，人类的欢呼，甚至是脚下这艘飞船的冰冷触感……都开始变得不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