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名动太州
太州城里却难得的暖阳天。
护城河面的薄冰映着日头,沿街的酒旗在风里招展,“铁林酒楼”四个烫金大字被晒得发亮,连墙角蜷缩的乞丐都裹紧了破棉袄,往阳光里挪了挪。
这几日的太州城尤其热闹。
绸缎庄的伙计正往门楣上挂新做的红绸,说是镇北王府要宴客,全城的体面人都盼着能去凑个热闹;杂货铺前堆着成箱的蜜饯果子,掌柜的叼着烟杆吆喝,说王府采买的管事刚订了十斤松子糖;连挑着担子的货郎都绕路往王府方向走,扁担上的拨浪鼓敲得比往日更欢。
谁不想借着这股子热乎劲,多做几笔生意呢?
“听说了吗?王府这次摆宴,是为了给一个年轻郎君庆功!”
铁林酒楼的二楼雅间里,穿貂皮袄的盐商敲着桌面。
“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青州卫指挥使的位置,这可是正三品的武官,比咱们太州知州的品阶还高呢!”
邻桌的秀才放下茶杯,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上的山水图。
“何止是高?据说这官衔是镇北王爷三番五次上奏朝廷求来的。前儿我在驿馆见着王爷的幕僚,人家说,奏折里把那郎君夸上了天,连陛下看了都龙颜大悦,当即朱批准了。”
满堂宾客顿时炸开了锅,杯盏碰撞声混着议论声,整座酒楼都嗡嗡响。
靠窗的位置,谢文斌正捻着胡须听戏,他穿件月白棉袍,外罩件酱色披风,虽已年过花甲,脊背却挺得笔直,指尖的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位太州大儒本是来听新排的戏曲,此刻却被邻桌的议论勾了神。
“他们说的这位指挥使,姓甚名谁?”他转头问身边的书童。
书童刚从楼下打听完消息,小跑着回来回话:“先生,就是上次那位林将军。说是在雁湖一带打了场大胜仗,活捉了鞑子的万夫长呢!”
“林川……”谢文斌“哦?”了一声,随即抚掌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林川!”他站起身,“果然是这小子!”
满堂宾客都被这笑声惊动了,纷纷转头看来。
盐商拱手笑道:“谢老认得这位林指挥使?”
谢文斌捋着花白的胡须,眉眼间的笑意藏不住:“岂止认得?那可是老夫的忘年之交!”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位新上位的指挥使大人,竟与谢大儒还有一番交情。
有个戴方巾的举子连忙斟上酒,双手奉上:“谢老,您看这……林大人年轻有为,往后太州的学子若想投笔从戎,能否托您递句话?”
谢文斌接过酒杯,却没喝,只是望着杯中的酒液笑道:“林川这孩子,刚直有余却不迂腐。若真是有抱负的好苗子,不必老夫说项,他自会重用。”他顿了顿,又添了句,“不过嘛,若是他回太州,老夫倒要请他再来这铁林酒楼,再尝一次这里的将军醉!哈哈哈,美酒配英雄,再吟一曲’霜叶红于二月花’。”
众人一片哗然。
原来这位林指挥使,便是先前在太州城留下一首旷世诗篇的才子?
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王府的管事来请谢文斌,说王爷请他去府中一叙,顺便见见那位林指挥使。
谢文斌朗声应了,整理了下衣襟,在众人的恭送中离开。
盐商咂着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难怪镇北王爷如此看重,又是求官又是摆宴,原来林指挥使还是谢老的忘年交,这文武两道都占着,往后青州卫的军饷怕是少不了了。”他转头对身边的账房先生叮嘱,“赶紧把库房里那批上好的宣纸备好,过几日送到谢府去,就说是给林指挥使贺喜的。”
邻桌的几个秀才却争论了起来。穿青布长衫的举子把折扇拍得啪啪响:“我就说‘霜叶红于二月花’那句有股杀伐气,原来是武将所作!这般文武双全的人物,简直是我朝之幸!”
另一个戴方巾的却摇头:“武将终究是武将,写诗不过是附庸风雅。依我看,镇北王爷此举怕是另有深意。这几年北疆不宁,南边又大乱,青州卫扼守要道,把这么个年轻人放在那里,属实是高看一眼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你这话说的什么浑话!雁湖大捷斩了多少鞑子?活捉万夫长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依我看,林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争论声越来越大,连说书先生都暂时停了场,竖着耳朵听。
长街旁,两个穿短打的脚夫蹲在地上:“听说林大人在铁林谷练兵时,自己也跟着啃窝头,跟弟兄们同吃同住呢。”
“那敢情好!要是咱们太州也来了这么位将军,还怕什么?”
而在太州城的另一端,州学的明伦堂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几位老儒围坐在案前,案上摊着林川当的诗稿。
白发苍苍的学正眉头紧锁:“一介武夫,诗句却有此气魄,倒是难得。只是如今太州城里,学子们都想着投笔从戎,这可不是好兆头。”
旁边的老者抚着胡须,叹了口气:“世风如此啊。自雁湖大捷的消息传来,连孩童都学着舞枪弄棒,说要当林将军麾下的兵。前日我去查课,发现好些学子的书案上,放的不是《论语》,竟是《孙子兵法》。”
“这也未必是坏事。”年轻些的教习却有不同看法,“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林指挥使既能写诗明志,又能沙场立功,不正说明我朝人才辈出吗?昨日我还见几个学子在讨论他诗里的意象,说‘霜叶’暗合‘血沃中原’之意,这般解读,倒也颇有见地。”
正说着,有学童匆匆跑来,手里举着张刚写好的诗笺:“先生!这是城南的于秀才新作的《赠林将军》,说要与满城学子一比高下呢!”
诗笺传到众人手中,只见上面写着“朔风卷甲胄,热血铸金汤。莫道书生怯,沙场亦栋梁”,字迹刚劲有力,倒有几分武将的豪迈。
学正看了,沉默半晌,终于点头:“也算有些骨气。”
镇北王府,酒宴过后。
谢文斌握着林川的手,语重心长:“你可知,如今太州城里,多少人把你当作榜样?”
林川拱手道:“晚辈不敢当。只求不负王爷厚爱,不负百姓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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