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乾帝震怒,崔家抄家

年近五十的乾帝身着一袭常服,正伏案批阅奏折,他精力旺盛,治国严苛,数十年如一日。

殿内,只有烛火爆裂的轻微噼啪声,和狼毫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侍立在侧的老太监陈总管,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突然,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声音发颤。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

赵渊批阅奏折的手猛然一顿,笔尖的朱砂在奏章上留下一个刺目的墨点。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

“宣。”

只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后,一个浑身浴血、满面风霜的军士被带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北境大营的制式皮甲,甲胄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和尘土,整个人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军士见到皇帝,单膝点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铜管,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王帅密信,请陛下亲启!”

陈总管快步上前,接过铜管,仔细查验了上面的火漆封印,确认无误后,才恭敬地呈给乾帝。

赵渊接过铜管,指尖轻轻一弹,机括应声而开。

他从中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展开绢帛,目光一扫而过。

起初,他的脸色还很平静。

可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监总管低着头,眼角的余光能看到,皇帝陛下握着绢帛的手,青筋一根根暴起。

那张绢帛,仿佛有千钧之重。

终于,乾帝看到了绢帛的末尾,那是一个名字。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太子,赵瑞。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乾帝的齿缝间挤出。

下一秒,暴怒如火山喷发!

“砰——!”

一声巨响,乾帝面前那张堆满奏折的紫檀木大案,竟被他一脚踹得凌空飞起,轰然砸在地上!

奏折、笔墨、砚台、玉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混账!”

“一群混账东西!!”

皇帝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御书房都在嗡嗡作响。

“陛下息怒!”

殿内所有太监、侍卫“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金砖,身体抖如筛糠。

陈总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他伺候皇帝几十年来,从未见过的雷霆之怒。

乾帝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那份绢帛上,不仅有王正北的血书陈情,更附上了一份账目。

一份触目惊心的账目。

私吞军饷,倒卖军械,勾结外族,豢养私兵……

一桩桩,一件件,罪证确凿,每一笔都指向了盘踞朝堂百年的世家大族,清河崔氏!

而账本上太子东宫的印信,赫然在列!

他的儿子,他悉心培养的储君,竟然和崔家这群国之蛀虫搅和在一起,把手伸向了北境军!

那是大乾的命脉!

怪不得!

怪不得王正北在北境举步维艰!

怪不得北境军备屡次吃紧,国库的银子砸下去却像填了无底洞!

原来,根子烂在了京城,烂在了他眼皮子底下!烂在了他自己的家里!

“来人!”

乾帝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咆哮,反而变得异常冰冷,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每个人都从心底感到战栗。

“禁军统领,何在?”

一名身披金甲的魁梧将领快步入殿,单膝跪地。

“末将在!”

乾帝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字一顿,下达了足以让整个京城天翻地覆的命令。

“即刻调动神机营,封锁京城九门!许进不许出!”

“再调羽林卫五千,给朕把清河崔氏的府邸围起来!连一只老鼠都不准给朕放出去!”

“府内所有崔氏族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拿下,打入天牢!”

禁军统领心头狂跳,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犹豫。

“末将遵旨!”

“记住。”

乾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统领接令,起身飞速离去。

夜色下的京城,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但很快,它就要被惊醒了。

清河崔氏府邸,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

身为崔氏当代家主的崔健,刚刚结束了一场宴饮,正由美貌的侍女搀扶着,准备回房安歇。

他微醺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北境那边传来消息,王正北那个老匹夫,终于把江寒那个碍事的家伙给赶到了一线天。

太子殿下也传来密信,说一切尽在掌握。

虽然云州的族弟崔雄那边出了点小乱子,死了个叫赵虎的废物,听说还是王正北的亲卫,但对崔家来说,无伤大雅。

等太子登基,他清河崔氏,便是当朝第一国戚,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就在他做着美梦时,大地,似乎开始轻微地颤抖。

“嗯?”

崔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那不是错觉。

是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奔腾。

紧接着是甲胄碰撞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回事?”崔善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府中的护卫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冲上墙头。

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街道的尽头,火光冲天!

无数的火把汇成一条条火龙,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崔府汹涌而来!

火光下,是密密麻麻的禁军士卒,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戈,一张张脸在火光下冷酷得如同石雕。

“咚——!”

一面巨大的战鼓被擂响,沉闷的鼓声,如同敲在所有崔家人的心脏上。

崔府那扇足以容纳八匹马车并行而入的朱漆大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即轰然倒塌。

“奉旨抄家!”

“清河崔氏,意图谋反,罪不容诛!”

“反抗者,杀无赦——!”

冰冷的宣告,伴随着羽林卫潮水般的涌入,响彻夜空。

惨叫声,哭喊声,兵器入肉声,瞬间将这座百年豪门的奢华与安逸撕得粉碎。

崔善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