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敢来就死！
“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想在那张龙椅上坐得安稳，就需要我们小宛国的帮助。而我们的帮助，不是没有价码的。”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从北固关开始，一路向南，划过数个富庶的州郡，最后停在了大乾的腹地。
那条线，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让他准备好堪舆图和降表。待我大军踏破北固关，看到的，应该是一个跪地迎接的储君，而不是一个负隅顽抗的敌人。”
侍者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国师的野心，远不止是趁火打劫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让大乾这条巨龙，从内部腐朽，然后被他一口吞下！
“至于那个江寒……”
耶律齐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派人盯着他。一个能搅动风云的小人物，要么是真正的蠢货，要么……就是一条藏得极深的毒蛇。”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更喜欢后者。因为毒蛇，往往比愚蠢的狼和自大的狮子，更有利用的价值。”
月光下，耶律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风暴，已经汇聚。
北固关，这座屹立百年的雄关，此刻在多方势力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屏障。
它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一个充满了谎言、背叛、野心和杀戮的修罗场。
而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看清了全局，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棋手。
他们都错了。
北固关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江寒裹紧了身上的旧皮袄，站在操演场边，看着一队士兵费力地推着一架笨重的撞车。
“都他娘的没吃饭吗！用力！”
一名满脸横肉的都尉策马过来，马鞭“啪”地一声抽在空气里，尖锐刺耳。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江寒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哟，这不是江大人吗？怎么，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也被发配来干这种粗活了？”
江寒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都尉却不依不饶，催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喷着唾沫星子。
“怎么，哑巴了？仗着有太子撑腰，连王元帅的军令都敢阳奉阴违！我告诉你，在北固关，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江寒缓缓抬起头，双拳在袖中攥得骨节发白，一道屈辱的血色从脖颈迅速蔓延到耳根。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遵命。”
那声音嘶哑无比。
都尉满意地哼了一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嚣张的马蹄声。
周围的士兵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窃窃私语。
“啧啧，功劳再大有什么用，得罪了元帅，还不是照样被踩在脚底下。”
“就是，听说他给太子献的计策，就是引北狄人进来，好借刀杀人，真够狠的。”
江寒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冷笑。
演戏，就要演全套。
王正北老将军亲自安排的这出“打压”戏码，效果好得出奇，现在整个北固关，恐怕都认定了他江寒是个急功近利、为了扳倒元帅不惜勾结外敌的小人。这样最好。
一棵树，想要不被风刮倒，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棵已经枯死的朽木。
夜幕降临，江寒避开所有耳目，闪身进入了堆放军械物资的后勤大营。
负责看管的军需官一见是他，顿时满脸为难。
“江校尉，您……您怎么来了？元帅有令，您不能擅自……”
江寒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玄铁令牌，拍在桌上。
令牌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是东宫太子的信物。
军需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太子殿下的密令。”
江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狠劲，“我要一批最好的绞盘、钢索、硬木，还有……五十罐猛火油和所有能调用的黑火药。”
“什么？”
军需官吓了一跳，“江校尉，你要这么多火器干什么？这要是让元帅知道了，我们都得掉脑袋！”
“你怕元帅，就不怕太子殿下？”
江寒凑近一步，眼中凶光毕露，“王正北那老匹夫想把我按死在这里，我偏不让他如意！太子的大计若因你而耽搁，别说你的脑袋，你全家老小的脑袋够不够砍？”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正好戳中了军需官的软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元帅势大，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
军需官额头冷汗涔涔，权衡再三，最终一咬牙。
“……好！但您得立下字据，所有物资都是您凭太子令符支取的，与我无关！”
“可以。”江寒冷冷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被逼到绝路，准备用太子的权势做最后一搏的疯子。
没人会想到，这些致命的物资，最终会用在什么地方。
北固关后山有一条名为“一线天”的隐秘谷道。
这里怪石嶙峋，地势险峻，寻常商旅绝不会走，却是斥候探查和奇兵突袭的绝佳路径。
此刻，江寒正指挥着十几个从京城密调而来的工匠，在这条峡谷里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改造”。
他没用那些物资加固任何一处城防。
他让工匠们在峡谷两侧的崖壁上，凿出巨大的空洞，里面塞满了浸透了猛火油的巨石和圆木，仅用几根伪装成藤蔓的钢索维系。
谷道地面下，被挖出数道深不见底的陷坑，坑底倒插着削尖的铁矛，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伪装。
更深处，一罐罐黑火药被巧妙地埋设在必经之路上，引信如同蛛网般蔓延，最终汇集到一处绝不起眼的石缝里。
这不是防御工事。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招招致命的连锁杀阵！
江寒站在高处，审视着自己的杰作。
前世在网上学到的陷阱布置和战场工程学知识，放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能想象，当数千北狄精锐骑兵以为找到一条奇袭的捷径，兴奋地涌入这条峡谷时，迎接他们的将是何等壮观的末日。
滚石封路，烈火焚身，地陷坑杀，最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这里，将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骑士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