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江寒消失了?
一名身披银甲,面容刚毅的青年快步走进,单膝跪地。正是太子的心腹亲卫,赵龙。
“江寒呢?”
太子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这几天,你可曾见过他?”
赵龙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回殿下,属下……不知。江参军的行踪太过诡异,他似乎总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只知道他每晚都会回营,但天亮之前,必定会离开。”
“废物!”
太子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比任何咆哮都让赵龙感到屈辱和惊惧,他把头埋得更深,几乎要贴到地面。
“本宫不管他有什么鬼祟的勾当,”赵瑞站起身,踱了两步,华贵的衣袍在地上拖曳出细微的声响,“去找。把北固关给我一寸一寸地翻过来,也要把他给本宫揪出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活的。”
“是!”
赵龙领命,起身时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快步离去。
赵瑞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幽深。
江寒……你最好别是去办我的事了,否则的话,就算你有天大的功劳,本宫也容你不得!
赵龙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在找人。
他带着一队太子锐士,在偌大的北固关军营里穿梭。
江寒的营帐?
空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像个没人住的样板房。
校场只有挥汗如雨的兵卒,吼声震天,没有那个清瘦的身影。
伙房?马厩?军械库?了望塔?
甚至连茅厕都派人进去瞅了好几眼,除了熏人的臭气,一无所获。
一个上午过去,赵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跟着他的锐士营士兵也面面相觑,满心都是荒唐。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北固关虽然大,但终究是个军营,四面都有岗哨,城墙高耸,他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头儿,会不会……江参军根本就不在关内?”一个亲卫小声猜测。
赵龙一瞪眼:“放屁!每晚都有人看见他回营,岗哨也没有他出关的记录,他能去哪?”
话虽如此,赵龙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军营里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密道?想到这,他心里一突,这可是个大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渐渐升到头顶。
再找不到人,他回去没法跟太子交代。
一咬牙,赵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径直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北固关最高指挥官,镇北将军王正北的地盘。
江寒毕竟挂着个中郎将的职位,如果外出的话王正北那边或许会有记录。
就算没有,请这位大将军下令全营协查,总比他们这十几号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这位沙场宿将的脾气,也高估了太子锐士营在这里的面子。
王正北的营帐前,亲兵将赵龙拦下。
通报之后,赵龙才得以进入。一进帐,一股浓烈的汗味混合着皮革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王正北,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虬髯的壮汉,正赤着上身,用一块粗布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环首刀,身上的伤疤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狰狞的地图。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赵龙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擦着刀,声音沉闷如雷。
“什么事?”
赵龙不敢怠慢,躬身行礼:“王将军,卑职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寻人。”
“谁?”王正北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下。
“太子锐士营参军,江寒。”赵龙硬着头皮说道,“他已失踪数日,殿下命我等务必将他找到。”
王正北闻言,慢慢抬起头。
他的眼神不像太子的锐利,而是一种饱经风霜的浑浊,但那浑浊之下,却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上下打量了赵龙一番,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哈。”
他笑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擦刀,仿佛刚才只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赵龙被他这态度搞得心里发毛,只能站在原地,等待下文,可过了足足半分钟,王正北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们太子锐士营的人,你们自己管不好,跑到我王正北这里来要什么人?”
一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赵龙脸上。
赵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想发作,想说江寒同样是北固关的兵,你想说太子殿下只是让你协查,可看着王正北那副“老子就是不屌你”的模样,他知道,所有的话都是废话。
这位大将军,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所谓的“天子亲军”放在眼里!
在太子和赵龙看来,江寒的失踪是对太子权威的挑衅,是必须解决的谜团。
而在王正北眼中,这不过是太子那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自己内务不修,出了纰漏,现在居然还想把手伸到他的一亩三分地来。
他巴不得看太子的笑话,又怎么可能帮忙?
赵龙胸中憋着一股火,却只能强行压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卑职冒犯了。”
说完,他屈辱地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营帐。
帐外阳光刺眼,照得他有些发晕。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煞气腾腾的中军大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北固关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而那个叫江寒的,绝对是一条能搅动风云的过江龙!
回到太子锐士营,已是黄昏。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营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远处的狼烟笔直升空,像一根刺破天穹的黑色巨指。
赵龙脚步沉重,他从未想过,代表着太子殿下,拿着东宫的令牌,竟然会在北固关碰一鼻子灰。
那个王正北,根本就是一头盘踞在山头的猛虎。
太子赵瑞的营帐,与王正北那充满了汗臭和皮革味的帐篷截然不同。
帐内燃着清雅的龙涎香,地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一张紫檀木长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兽首铜炉,正丝丝缕缕地冒着青烟。
赵瑞没有穿甲,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正负手站在一张巨大的北境堪舆图前,凝视着北固关那一点。
他的身形修长,面容俊美,但此刻,那张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冰霜。
赵龙进来时,他甚至没有回头。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