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时砂暴对时空的影响加剧
实验室的警报器再次尖锐响起时,江浅正盯着全息投影里扭曲的时空坐标。1938年的台儿庄街头,硝烟尚未散尽的石板路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一辆亮红色的1967款福特野马跑车。跑车的镀铬保险杠还沾着底特律街头的泥浆,轮胎碾过民国时期的青砖路面,留下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橡胶痕迹。五怨器在约束舱内剧烈震颤,表面的紫芒被撕裂成无数细小的光丝,像被狂风扯断的蛛网。
“时空重叠的频率增加了37%。”林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将跑车的三维模型与1967年的底特律车型库比对,参数完全吻合。画面里,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正举着步枪对准这辆“从天而降”的怪物,枪管上的刺刀在跑车的后视镜里映出扭曲的影像。更诡异的是,跑车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1967年的摇滚歌曲,电吉他的嘶吼与战场的枪炮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刺耳的时空杂音。
江浅放大画面中跑车与地面接触的区域,发现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时砂正在发生奇异的相变——一部分化作1938年的硝烟颗粒,一部分凝结成1967年的汽车尾气结晶。“不是简单的空间叠加。”她调出分子结构分析图,两种时代的物质在砂粒的作用下发生了量子纠缠,“就像把两本不同的书撕成纸碎片,再强行装订成一本——页码混乱,内容却在相互渗透。”
通讯器里传来台儿庄观测点的惊呼:“那辆车的油箱在漏油!但流出来的不是汽油,是1938年的煤油!”画面剧烈晃动,能看到跑车油箱下方的地面正在冒火,蓝色的火焰中夹杂着黑色的煤烟,那是两种燃料在时空错位下的混合燃烧。一位士兵试图用刺刀戳破轮胎,却发现刀尖穿过橡胶的瞬间变成了锈蚀的铁片,仿佛被强行赋予了七十年的老化过程。
1913年的德里画面同样令人心惊。红堡上空的铁灰色砂幕中,突然闪过一架波音747的剪影,巨大的机翼划破了1913年的云层,留下白色的凝结尾迹。更诡异的是,飞机舷窗里映出的乘客面孔,竟与地面上抢救典籍的学者们一模一样,只是穿着现代的服装。江浅注意到飞机起落架的细节——轮子上还沾着2024年的机场跑道沥青,而轮胎的磨损程度却对应着1913年的橡胶工艺。
“是未来航班的历史投影?还是时空折叠产生的实体穿越?”林舟快速切换着观测角度,飞机的影像在砂幕中时隐时现,像老电影里的幽灵画面。画面里,那位络腮胡老者正指着天空喃喃自语,他手中的《吠陀经》页面自动翻动,停在描绘“天车”的插图处,图中的飞天正驾驶着类似飞机的器物,在云层中穿梭。
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梵文吟诵,夹杂着现代航空管制的英语指令:“……航向330,高度9000……”“快让孩子们低下头!那东西的影子会灼伤皮肤!”江浅看到地面上那些被飞机影子覆盖的区域,石板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一位接触到影子的少年,头发瞬间从黑色变成了雪白,仿佛被抽走了五十年的时光。
张教授突然将1913年的飞机影像与1967年的底特律画面叠加,发现飞机舷窗的反光里,恰好映出底特律市政厅的轮廓。“时空正在形成闭合回路。”老人指着两个时代的建筑线条,红堡的尖顶与市政厅的钟楼在某个角度完美重合,“就像莫比乌斯环,1913年的天空与1967年的地面可能通过砂暴形成了同一个面。”他从古籍堆里翻出一张1913年的航空明信片,上面手绘的双翼飞机与此刻投影中的波音747,在轮廓上有着微妙的相似性。
1967年的底特律画面同样上演着时空错位的奇观。市政厅的玻璃幕墙上,突然映出1938年的战场影像,弹孔与弹痕在玻璃上缓缓游走,像活的生物。一位正在疏散市民的黑人警察,发现自己的手枪突然变成了1938年的毛瑟步枪,枪托上还刻着中文的编号。当他扣动扳机时,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串1967年的彩色气球,飘向被砂暴笼罩的天空。
“消防栓在喷水,但流出来的是1913年的恒河水!”底特律观测点的声音带着哭腔,画面里,黄色的消防栓正在变形,逐渐显露出1913年印度水井的石砌轮廓,水流中还漂浮着贝叶经的残片,上面的梵文咒语在水中依然清晰。那位档案管理员正试图用现代的档案袋收集这些流水,却发现纸张接触到水的瞬间变成了1913年的棕榈叶,上面自动浮现出与《吠陀经》相同的文字。
江浅的目光被三个时空画面中同时出现的一只黑猫吸引。1913年的红堡废墟上,它正追逐着1967年的汽车虚影;1938年的战壕里,它叼着一颗现代的步枪子弹;1967年的防空洞外,它的眼睛里映出1913年的星空。“动物对时空紊乱的感知比人类更敏锐。”她调出猫的运动轨迹图,发现它始终在沿着某种能量节点移动,“这只猫可能是跨越时空的量子纠缠体,在三个时代同时存在。”
林舟突然发现一个更令人不安的现象:1938年士兵们的步枪,在砂暴中偶尔会变成1967年的自动武器;1913年学者们的典籍,有时会显露出未来的数字编码;而1967年市民们的身份证,照片上的面孔会突然变成1913年或1938年的模样。“身份认同正在被时空错位篡改。”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如果连‘我是谁’都变得不确定,那稳定时间流的锚点就会彻底消失。”
张教授颤抖着指向全息投影的中央,那里的砂暴中隐约出现了实验室的轮廓。五怨器的约束舱影像与1913年的《吠陀经》、1938年的步枪、1967年的档案袋形成了能量闭环。“它们在召唤我们。”老人的声音异常平静,“时砂暴加剧时空混乱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创造一个能让所有时代能量交汇的临界点——而我们的实验室,就是这个点的坐标中心。”
江浅看着屏幕上那些相互渗透的时代碎片,突然意识到各时空人物的应对措施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1913年的学者们开始在经文上绘制现代的电路图,1938年的士兵们用炸药原理改进了传统的避灾符,1967年的档案管理员在户籍档案里加入了梵文咒语。这些自发的融合,让三个时空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同步,与五怨器的共鸣也愈发强烈。
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穿透砂幕时,江浅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1938年的福特野马跑车旁,站着1913年的络腮胡老者和1967年的黑人警察,三人似乎在通过手势交流;德里红堡的上空,波音747的影子与《吠陀经》的飞天插图重叠在一起;底特律的市政厅玻璃幕墙上,1938年的弹痕正在组成1967年的和平符号。
实验室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三个时空的画面短暂地融合成一个点,然后又各自分开。五怨器在约束舱内发出悠长的嗡鸣,表面的紫芒重新汇聚成完整的光带,像一条跨越时空的脐带,连接着1913、1938和1967三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江浅的指尖轻轻触碰约束舱的玻璃,感受到来自三个时空的脉搏,在时砂暴的混乱中,某种新的秩序正在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