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 李腾空
三十年多前,李腾空正值金钗豆蔻,李林甫也只是从四品的国子司业,大唐开元日盛,国力恒昌。这一日,小腾空正在府内与自小的玩伴蔡家女儿寻真一道听先生讲课。先生是李林甫专门请来的京城名医,腾空不做女红,也不爱四书,天天嚷着要学医术,李林甫拗不过小女儿,只得想方设法满足她的要求。
“人真的可以换心嘛?”李腾空总是有很多的问题,老师每次都被她搞得焦头烂额。
“《列子》中确有记载,扁鹊曾为鲁公扈、赵齐婴二人剖胸探心,易而置之。”老师背了一遍《列子.汤问》想要打发小姑娘。
“心剖出来,人不就死了嘛?”
“扁鹊先让二人饮毒酒,迷死三日,后投以神药,即悟,如初。”
“是什么酒,又是什么药?”腾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态。
“这个书上没有记载,为师就不知了。”
“我知道了,是华佗的麻沸散。”小腾空眼珠一转,恍然大悟。
“胡说,华佗是汉末之人,扁鹊生于春秋,早于华佗五百年,他如何会用麻沸散!”老师一本正经的驳斥着腾空。
“那就不是麻沸散,但定是一样的东西。”李腾空晃着小脑袋,讲的头头是道,一旁的蔡寻真也听的津津有味。“把人迷倒没了知觉,换完心再醒过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师似乎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也无可奈何。
“先生,那你给人换过心嘛?”腾空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不要说换心了,我连剖胸都没做过。”老师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那你会做什么?”小寻真很认真的问。
“望闻问切,断诊开药。”老师摸了一下短髯,摇头晃脑起来。
“那个我也会。”寻真一句话差点吧老郎君呛死。
“那么,为师还略知一些针灸之术。”老郎君没办法了,被两个小姑娘搞得搜肠刮肚。
“针灸是什么?”
“原来也有你们两个小鬼头不知道的啊?”老郎君得意了起来,道:“本朝药王孙思邈曾言‘良医之道,必先诊脉处方,次即针灸,内外相扶,病必愈之‘。也就是除了对症服药之外,用银针刺激不同的穴位,也可达到治病救人的效果。”
“这个有趣,我们要学。”难得有了让寻真和腾空感兴趣的东西。
“先把今日的医书看完,明日我带两份典籍来,一本是《华佗枕中灸刺经》,一张是孙药王的《明堂三人图》。你们先看,为师再教你们扎针,如何?”老郎君想赶紧把两个小朋友打发了,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的有效,蔡李二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小姐,薛大人,哦,不对,李大人来了。”两个小姑娘正在埋头看书,一个丫鬟跑进后院通报。
李腾空立刻丢下书本,站起身就走,一路小跑的奔进了阿爷的会客前厅。
“叔叔从溪州回来啦!”小腾空欢蹦乱跳的冲进客厅,一头扎在一位紫衣人的怀里。
紫衣人正与李林甫喝茶闲叙,被腾空这么一扑,手中的茶碗险些打翻。
“成何体统!”李林甫见状,大声呵斥着。
“小腾空,数月未见,你还是这么顽皮。”紫衣人放下手中的茶碗,拍着腾空的后脑勺。
“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李林甫拍着桌子呵道,“腾空!站到边上去。”
李腾空一脸的不乐意,从紫衣人怀里站起了,但也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来来来,让叔叔看看。”紫衣人仔细端详着腾空,道:“嗯,确实长大了,我们的小腾空就快变成大姑娘了。”
“婶娘没有一起回来嘛?”
“你婶娘先去看望她妹妹了,不过她最近身体不适,也不宜多跑动,之后若是无碍,再来看望我们的小腾空啊。”紫衣人拿起桌上的一个纸包递给腾空,道“这是凤凰姜糖,婶娘让给你带的。”
“我都这么大了,不爱吃糖了。”腾空虽然接下了,却并没有露出欢喜的表情。
“那我给你阿爷带的溪州莓茶,你可要嘛?”紫衣人指着桌上另外两罐东西说。
“那我也不要。”
“那这个呢?”紫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在腾空的面前晃了晃。
腾空一把夺过去,定睛一看,古迹斑斑的书面上写着几个字《伤害杂病论》,顿时乐开了花。
“此书我让阿爷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叔叔是从何得来?”
紫衣人笑而不答。此时蔡寻真也来到了前厅,却没有进来,躲在门外向着里面偷瞧。腾空抬起头刚好看见她,招呼着她进来,“寻真,快来看,是《伤寒杂病论》!”
两位小女儿去看书了,两位大人开始了正题。
“李大人这次回京是?”
“皇帝宣我问话,你知道,这些年,他总还是不放心我。”被称作李大人的人,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事就好。”李林甫低声道,“圣人他疑心重,大人借此多回京走走也是好的。”
“就怕哪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不会放过我。”紫衣人先看了看蔡李两位小姑娘,确认她们听不见,于是接着说:“当年母亲和七位兄弟姐妹都被处死,只剩下我,叫我如何不惶恐?”
“大人是有功于圣上的,不然也不会独独留着大人,还赐了国姓。你与圣人多年情分,大人莫担忧过甚。”
“就是因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你了解他。”紫衣人摇了摇头,拿起茶喝了一口,“算了,不说这些,拙荆的妹妹有话让我带给李大人。”
李林甫闻言,站了起来,说道:“李大人,我们花园里边赏花边谈吧,最近有人从洛阳送了两株牡丹,正可一道赏玩。”
看见阿爷和紫衣人起身,腾空也想跟着去,被李林甫举手制止,无奈,只得和寻真继续看书。
“舒颜如何说?”李林甫引着紫衣人走进花园,名为赏花,实则避开耳目。
“最近宇文融颇得圣人赏识,你可知此事?”
“略有耳闻。我朝流民沉疴,一直都是圣人的困忧。宇文融,上书建议检括逃户,增加租赋,这正中圣人下怀,把他从八品的监察御史擢升为六品的兵部员外郎。今又颁布了《置劝农使诏》,六年起科,轻税入官。颁布后流民闻之,老幼欣跃,惟令时从。”
“圣人励精图治,是大唐百姓之幸。”二人走至院中,果然看见两株娇艳的牡丹,一红一白,雍容富贵。
“大人为何提及此人?”
“说白了,皇帝是为国库忧心。皇帝登基以来,虽然励精图治,无奈逃户增多,税役减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逃亡的农户重新纳入国家的管理之下。”
“李大人说的是。”李林甫司职国子司业,对朝中的要害如何不清楚。
“皇帝一直重用张说、张九龄这些人,但这些人背后都是地方豪绅,逃户越多对他们越有利,所以他们一直反对检括户口。”
“大人的意思是要想在朝中出人头地,就必须……”
“就必须知道皇帝最想要的是什么。”紫衣人边走边说道,“别看张说、张九龄他们现在把持朝纲,他们的主张却跟皇帝最想要的背道而驰。”
“所以应该投其所好,但又要如何做呢?”
“宫中传来消息,说圣人即将擢升宇文融为正四品下的户部侍郎。”
“李大人请明示。”李林甫拱手抱拳。
“宇文融现在是圣上的大红人,舒颜希望他能在圣人面前推举你。”
“宇文融是京兆尹源乾曜的门生,当年我舅父曾向源乾曜为我求取司门郎中之职,他竟笑我无才干声望,如今贸然去求他的门生,恐无门路。”
“舒颜会去和高力士疏通,让他点拨点拨宇文融。”
“高力士同她姐妹都出自武三思之府,尽这个心自是举手之劳。不过何不让高力士直接在圣人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还要拐这么一个弯子?”
“圣人如今整顿吏治,严禁宦官干政,高力士即便是圣人心腹,朝堂之事也是不敢造次。宇文融当上户部侍郎,推举贤能乃分内之事。绕个弯子,总比适得其反的好。”
“舒颜果然想的周到。”李林甫恍然大悟道,“那我这就准备厚礼,先去宇文家拜谒。”
“此事若成,以李兄的才干,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哥奴若有出头之日,必不忘兄台和武氏姐妹的大恩。”李林甫这些年一直怀才不遇,自认为有治世之才,却无用武之地。
紫衣人苦笑了一声,这些年见证了太多权力斗争的腥风血雨,如今还要为他人钻营,也是为了自己一家的身家性命,身不由己。圣人始终对自己存有戒心,朝堂上、圣人身边能多一个为自己说话的重臣,自己就安全一分。
“舒颜还说什么了嘛?”李林甫停顿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口。
“内子说很久没有见到腾空了,难得回京,让我把腾空接回去住上两天,和小女叙叙姐妹情谊。”紫衣人似乎答非所问。
李林甫却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点头应允。
“那就麻烦大人了,届时我便去大人府上接送小女。”
听说要去紫衣人的府邸,腾空乐开了花,根本顾不上收拾什么东西,让阿爷先安排人送蔡寻真回府,自己头一个跳上了紫衣人的车驾,催促着离开。一路上更是拉着紫衣人问东问西,溪州的风土人情,大唐的名山大川,新晋的诗词歌赋,小姑娘的世界,在紫衣人的面前全部打开。
行了三坊,马车在一个不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紫衣人拉着腾空下了车,一起走进院门。院子里,一个比腾空略大一些的女孩已经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小姐妹许久不见,手拉着手,欢蹦乱跳。
“崇简,你回来啦?”跟在小女孩后面的是一个中年美妇,面色略有些苍白,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候是个超凡脱俗的大美人。
“婶娘!”李腾空收起了刚刚无拘无束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向女人作揖请安。
“腾空来啦。”夫人走过去摸着腾空的头,说道:“又长大喽,你看你和婉儿姐姐已经一般高喽。”
“婉儿姐姐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呢!”李腾空笑着说,婉儿立刻羞红了脸颊。
“李拾遗那可是好人家,据说他儿子那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薛崇简对于女儿的婚事颇为满意,边走边和夫人说道,“还是舒颜的牵的线,这次回来要多多感谢她才是。”
“耀卿哥哥呢?”
“你耀卿哥哥已成年,未得传召,不敢擅自回京,自是留守溪州。”李崇简招呼着大家回屋,命下人去准备晚膳。
“我料你快要回来了,已派人去通知了妹妹,她一会就到。”中年美妇和李崇简边走边说,面色有些凝重,时不时的还咳嗽了起来,似乎有些话彼此心知,却不便道明。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辆朱红色四轮马车停在的府门前,车上走下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看五官,和之前的美妇有几分相似,但神情中多了一丝高傲。
夫人见过紫衣人夫妇,塞了一大堆的礼物到腾空和婉儿手里,尽是些金枝玉叶,绫罗绸缎,完全不是小孩子该有的玩意。
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必细说,且表一表这紫衣人到底是谁。
原来这紫衣人就是太平公主的二儿子,太平与薛绍之子,薛崇简。太平与玄宗皇帝争天下之时,薛崇简因与隆基自少熟识,多次劝阻母亲不要叛乱,因而在玄宗得了天下,赐死天平公主全家之时得以幸免,还赐了国姓改名李崇简。而中年美妇正是薛崇简的夫人,武三思的大女儿,方城县主武舒容。而她们口中的妹妹,是武三思的小女儿,司门郎中裴光庭之妻,武舒颜。
李林甫与武舒颜少时相识,关系熟稔,也因此结识薛崇简。武舒颜后来虽然嫁给了裴光庭,却一直和李林甫私通,这也是为何她始终想要帮助李林甫在官场有所作为。
此次薛崇简借奉诏回京之机,正是要与武舒颜运筹举荐李林甫之事,希望有朝一日,李林甫得圣宠之时,能为自己多多美言,消了玄宗对自己的顾虑,也能早日解除一家流离溪州之苦。
李腾空自小便常在薛家玩耍,后薛崇简被赐蒲州别驾,搬离长安,但每次回京,腾空也会来见。而武舒颜每每借探望姐姐前来相聚,李林甫则借着接送小女儿李腾空之名与舒颜私会,一干人关系微妙,心照不宣。
此时的薛崇简,四十不到,正值壮年,但因经历了太多腥风血雨、宫廷争斗,且整日提心吊胆,整个人略显憔悴。虽比起少年得志时意气风发时多了几分的内敛,但依然掩饰不住他卓尔不群的气质,大眼浓眉之间更增添了历练的沉稳。李腾空从小就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的叔叔崇拜有加。薛崇简的成熟俊朗、见识谈吐都在李腾空小小的心灵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随着年纪的增加,少女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滋味。
薛崇简一家很快就回溪州去了,临行之时,李林甫送别薛氏一家,腾空依依不舍的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婉儿不知道如何回答,抬头看看父母,薛崇简淡淡的一笑,说:
“有缘自会相见。”
薛氏离开后不久,李林甫也在薛武两家的多番周旋之下,由宇文融引荐,顺利的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子。之后却许久没有了薛崇简的消息,让李腾空的心变得空荡荡的,连挚爱的医术也学的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日,终于传来了溪州的消息,竟是武舒容抱病离世。李腾空心里咯噔一下,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隔了几日,腾空多方打听,竟没有薛崇简扶灵回京的消息,腾空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去问阿爷李林甫。
这一年半载,腾空已经日渐长大,对世事也略有明晓,阿爷与薛武两家,乃至长安官场的关系,也模模糊糊懂得了一些。如今迟迟未见薛崇简回京,阿爷应该最清楚其中的缘由。
“嫂娘过世,薛叔叔为什么没有扶灵回京啊?”腾空问的直截了当。
“你小小年纪,打听这些作甚?”李林甫做了御史中丞之后,春风得意,左右逢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小女儿的打扰。
“婶娘和叔叔都对腾空甚好,叔叔乃宗室,婶娘又是武氏后人,理当扶棺回京,为何这许久却未见音信。”
腾空说的头头是道,却让李林甫有些出乎意料,眼看糊弄不过去,只能认真的回答说:“皇帝未下诏,连唁文都没有出,薛崇简如何敢擅自回京。”
“皇帝对薛叔叔是不是?”腾空这些年也听闻了很多当年太平公主之乱的传说,对于薛崇简的担忧更甚了一筹。
“住嘴!”还没等腾空把话说完,李林甫已经打断了她。
“薛叔叔若处危难,阿爷当鼎力相助。”腾空并没有就此住口,“且不说往日情分,阿爷能有今日也多亏薛叔叔和武家婶娘帮忙。如今阿爷怎能见危不救?”
“你懂什么,圣人不仅没有下诏抚恤,还在服丧期间强令薛耀卿领参军职,赴吐蕃平乱。圣人对薛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此时去触犯龙颜,不是自寻死路。”李林甫怒从心底起,自己好不容爬到今天的位子,怎能功亏一篑。
腾空素知阿爷精明、钻营,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翻脸无情,小小的身体气的瑟瑟发抖,却无计可施。
对薛崇简的担心,对阿爷的失望,让腾空动了离开长安的念头。她到处托人打听薛氏的近况,奈何闺房少女,哪有那么多的消息来源,倒是有一天,蔡寻真从阿爷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匆匆的跑来告诉腾空。
“听我阿爷说,薛叔叔被起复为袁州别驾,已经举家前往。”
“袁州?”
“对,我打听了,袁州属江南西道,距长安千里之遥。”
随着寻真的话,李腾空陷入了沉思。千里之遥,万里之遥又如何,只会让自己想念薛崇简的心更加的迫切。
“我打算去找薛叔叔。”过了几日,当蔡寻真再来找腾空一起学医的时候,腾空悄悄的对她说。
“什么?”蔡寻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州那么偏远,而且你一个千金小姐,如何去的?”
“我已经想好了,长安之流如此薄情寡义,我阿爷亦如此,留在污浊之地,不如走了干净。我这些年,习医、习武,袁州亦非天边,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你到了袁州,如果找不到他呢,如果他不愿意你留在他身边呢?”蔡寻真有些急了。
“如果真的那样。”腾空沉吟了良久,道“我也打听过了,袁州离匡庐不远,我素有修道之心。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束了发,去庐山当姑子去。”
“我和你一道去。”蔡寻真沉默了一阵,突然说。
“寻真!”腾空没有想到蔡寻真会有这样的决定,自己把想法告诉她,之时因为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并没有想要她和自己一起的意思。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不在的长安,我留下也没有意思。”蔡寻真一直就像个男娃娃,此时更是没有一丝一毫官宦小姐的柔弱。
腾空拉住寻真的手,眼泪哗的一下掉下来。这么久的压抑、折磨、痛苦,在一瞬间的感动中全部释放了出来。
三天之后,寻真又来到李府,神神秘秘的对腾空说:“我找到人送我们去袁州了。”
“什么?”腾空没想到寻真不仅真的决心和自己一起离开,居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我们家里有一个赵姓小厮,他早年随阿爷来长安做生意,谁知道未到长安就遭了劫匪,不仅财货全失,阿爷还一病不起。为了给他阿爷治病,卖身到我家为奴。每次送我来你这都是他驾的车。”
“他愿意送我们去袁州?”
“去年长安春瘟,他也上吐下泻,阿爷怕他是得了疫症,要把他逐出府去。我看他情形不像疫状,还特来和你商量过。”
“我想起来了,他只是下痢,我们给他开了白头翁合芍药汤,不久便好了。”
“对,他捡回一条命,从此对我死心塌地。”蔡寻真有些得意,道:“此人精明能干,又曾随他阿爷行商,一路上有他照应,总比我们两个闺阁女子方便得多。”
李腾空看着蔡寻真笑了,两个人将要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不久之后,李府的腾空小姐和蔡府的寻真小姐,同时消失了。任由两府的人寻遍长安的每一个角落,也不见踪影。整个长安的官宦府邸之间,一时间流言纷纷。
“有缘自会相会。”李腾空作别长安的时候,心中默念着,”我不要等着缘分,我要自己去找。”
前方是前往袁州的迢迢千里之路,而蔡寻真,就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