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伪装

卸下伪装

魔修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其他峰的弟子也可以恢复自幼活动了,虽然还是不能离开太虚宗。

这段时间,各宗的长老和掌门都聚在太虚宗忙碌设立阵法的事,金丹期弟子还有可能会被叫去帮忙,而一些筑基弟子基本无事可做,因而太虚宗再次重启了筑基期弟子们之间的比试。

比试的第一日,俞鹤渊并没有被叫走,因而他便陪着谢白宣一起去了前峰,也是这个时候,丹云宗的同门师兄弟之间才终于碰上面。

一打照面,亓诏便明显感觉谢白宣和俞鹤渊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虽然两人是一同过来的,但大师兄和谢师弟之间的距离却能塞下另一个人,亓诏不由得多看了两人一眼。

怎么回事,平时大师兄和谢师弟无论说话还是走路,都一直靠得很近吗?现在却像是在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一样,他们两人起了什么矛盾?亓诏不由得猜想道。

然而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大师兄和谢师弟起争执的样子,亓诏连忙摇头,大师兄一冷下脸,谁还敢和他争执,说不定是谢师弟在修炼上出了什么差错,被大师兄训斥了,这才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大师兄身侧。

胡思乱想中,俞鹤渊已经走到近前,亓诏连忙将脑中之前的想法抛出去,笑着迎上前去和两人打招呼:“俞师兄,谢师弟。”

听到声音,俞鹤渊这才将一直暗暗放在谢白宣身上的注意力,移到亓诏身上。察觉到他隐约在打量自己和谢白宣的视线,俞鹤渊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声问道:“这些天你的剑术可有好好练?”

闻言,原本笑嘻嘻的亓诏脸上顿时一僵,练他自然是有练的,只是比起在丹云宗,有大师兄的监督下,这些天他难免会有些懈怠。想到之后他还要作为剑修上台比试剑术,自然会被大师兄看出来,不由得有些心慌,他连忙低头避开俞鹤渊的视线。

正在亓诏想找什么借口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顿时令他松了一口气。

“俞师兄好。”来人是太虚宗的弟子,他先规规矩矩地给俞鹤渊行了一礼,而后转向一旁的谢白宣,将手中的竹签和卷轴递上:“谢师兄,这是比试规则,还请抽签。”

谢白宣看了一眼这名弟子手中的一把竹签,并没有选择去抽,而是先去拿一旁的卷轴,而后便和俞鹤渊同样伸过来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他刚感知到自己手指尖传来了略带冰凉的温度,下一刻,俞鹤渊便瞬间将手收了回去,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俞鹤渊顿了顿,移开目光后道:“师弟先请。”

谢白宣盯着俞鹤渊有些微红的耳垂看了片刻,而后也像是有些害羞一样偏开头去,他手指微微蜷了一下,这才重新伸直,将这名太虚宗弟子手上的卷轴拿了过来,又从中抽了一个竹签。

然而在他低垂着的眼睑的遮掩下,无人察觉到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在谢白宣低头去看比试规则的时候,一旁的亓诏不由得打量偷偷打量起他和俞鹤渊来。

谢师弟在看手中的卷轴,而大师兄在看他,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微妙,更别提刚刚因为碰到谢师弟指尖,大师兄明显的躲闪。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神情的大师兄。

亓诏好奇得抓心挠肝,然而却一个字都不敢问。

一旁的俞鹤渊不是没有留意到亓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然而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去管,他看着面前的谢白宣,脑海中却浮现出刚刚师弟躲闪的神情。

那晚他一时情难自禁,差点亲了师弟,之后师弟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刚刚在路上也故意落后他半步。他一时分不清,当晚师弟是因为被他的举动吓到所以没有拒绝,还是因为同样不想拒绝。

但是看刚刚师弟的神情动作,好似……有些羞赧?

“符修?”蓦然,谢白宣的声音打断了俞鹤渊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谢白宣身上移开,落到他手中的卷轴上,这才注意到上面写的内容,是有关符修的比试规定。

“不是之前将我分到剑修组了?”谢白宣又开口问道。

面前的太虚宗弟子闻言连忙解释道:“谢师兄,之前是我们疏忽了,所以又重新分配了,这是新的名单。”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份文书。

“由于符文需要灵力来画,特意规定符修之间的比试可以使用灵力,只是为保公平,需要由太虚宗提供统一的画符法器。”

谢白宣看着手中卷轴上所写的其余规矩,微微挑了挑眉,第一场要比的是画符速度,用的符文是照明符,照明符在符修中算是很基础的符文,即使他在这场中写得比别人要快一些,也没什么不妥。

谢白宣暗自思忖。

第一场比试所有符修都要参加,谢白宣随着其他人上了高台,找到了对应编号的桌子,在书案后站定,伸手拿起太虚宗提供的最低阶的画符笔。似乎感觉到了台下的视线,他擡眼看了过去,在人群中准确地对上了俞鹤渊的目光。

想到他这算是这一世第一次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上台比试,谢白宣不由冲着俞鹤渊露出了一个紧张又担忧的笑容,而后,便见台下俞鹤渊的眼神变了,以往平淡的神情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眼神中也藏着几分安抚的味道。

见状,谢白宣垂下眼眸,好似是有些羞赧,然而他的眼底却逐渐浮现出了一抹暗沉。

刚对上俞鹤渊的视线时,对方的眼神和前世几乎如出一辙,然而当他表现得乖巧单纯的时候,俞鹤渊的眼神便会不自觉的涌现出一些其他的情绪,好似,只有这样的他才能引起大师兄的情绪波动一般。

思及此,有一瞬间谢白宣突然不想再掩藏下去,虽说每次装无辜逗大师兄很好玩,但一想到俞鹤渊可能还以为自己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师弟,想到对方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伪装而喜欢他,他心中便有些烦躁。

毕竟他自己知道,他离单纯乖巧相差甚远。

“比试开始!”高台旁的太虚宗弟子高喝一声,而后点燃了香,谢白宣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下的符纸,提着笔停了半晌,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落了下去,笔尖触及到符纸,明明笔尖上并无墨水,却在符纸上留下了金色的痕迹,而后在灵力的加持下,这抹金色越来越亮。

谢白宣手下并无一丝停顿,握着灵笔的手异常稳健,飞快地在纸上划出道道痕迹,在其余人还在慢慢一笔一划地描绘时,他已经写好了一张。

台下的亓诏看着谢白宣的动作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谢师弟原来符印画得这么熟练吗?而且……

他看着台上谢白宣认真严肃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愣怔,他怎么觉得这样的师弟好像有些陌生,谢白宣的眼角微微下垂着,眉眼之间全然没了之前的温顺乖巧,反而有些凌厉之感。

亓诏看着这样的谢白宣,不由得出声道:“谢师弟,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什么?”一旁的俞鹤渊听到亓诏说起谢白宣,皱眉问道。

意识到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被大师兄听到了,亓诏蓦然回神,对上了俞鹤渊的目光后,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而后连忙解释道:“大师兄,我不是在说谢师弟的坏话,就是,谢师弟上台的时候还很紧张羞涩,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正式开始比试之后,谢师弟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羞涩?”俞鹤渊听到了关键词。

“啊……就是刚刚谢师弟上台后不是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吗,似乎是注意到我们在底下看他,他不是还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了吗?”亓诏解释道,“要是在以往,谢师弟看到我们在看他,通常都会对我们笑的吧。”

“没有你们。”俞鹤渊淡淡地纠正道。

然而他的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愉悦之色,果然,现在师弟对上他的视线,无法再坦荡回视了,那是不是说明……师弟是会因为那晚的事而害羞的?

“啊?”亓诏被俞鹤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得有些茫然。

听到他的声音,俞鹤渊回神,他想起刚刚亓诏的话,问道:“你说师弟不一样了?”

亓诏看了眼俞鹤渊,见他似乎没有因为自己背后议论谢师弟而生气,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是啊,感觉谢师弟拿起笔后瞬间冷静下来了,眉宇间的气场都有些变了,之前一直觉得师弟挺温和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倒有些冷峻了。”

“嗯。”俞鹤渊应了一声,重新看向谢白宣,目光不自觉幽深起来。

这样的谢白宣,感觉和前世的他更像了。

这一世的谢白宣每次看向他时,都会睁圆双眼,眸色清澈地望过来,好似全心全意地信任他这个大师兄。

而现在的师弟,眉间情绪淡漠,眼睑低垂,似乎多了几分属于他自己的锋芒。

俞鹤渊瞬间想到了前世初见谢白宣时,对方明明一身狼狈,然而眼神却狠厉坚定,明明笑着,眼底却俱是冷意,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中了他的心间。

不过于他而言,什么性格的师弟都好,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

“比试时间到!”一炷香很快燃尽,太虚宗弟子声音中,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笔。

从情绪中退出来,谢白宣这才注意到台下那道灼热的视线,他偏头去看,对上了俞鹤渊的视线。他顿了顿,没有像以往那样掩去眼底的神色,而是微微垂眸看过去,嘴角虽然上扬着,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的审视。

谢白宣站在高处往下看,好似是在俯视着俞鹤渊一般。

而后他便发现,他的这位大师兄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

谢白宣:乖巧的我和真实的我,大师兄要选哪个?

某大师兄:……不能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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