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看着面前的大师兄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惊喜,谢白宣低垂眼睑,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一扫而空,换上了满目的狡黠。

能见到大师兄这幅神情,这些天他故意躲着俞鹤渊看来是正确的选择。

而在俞鹤渊将视线从那包裹上移到谢白宣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又紧绷起来,眼神专注,在见到俞鹤渊迟迟都不打开包裹后,面上又带了些失落和忐忑:“大师兄怎么不打开看,是……不喜欢这个礼物?”

“不是。”俞鹤渊否认道,而后在谢白宣灼热而期待的眼神中,缓缓伸手,不甚熟练地解着包裹最上面的绳结,随着盖在上面的布被扯下,里面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那是一枚砚台。

和俞鹤渊之前见过的砚台不一样的是,这是一方青玉色的玉砚,

玉砚的砚堂细腻光滑,触之还有冰凉的手感,砚额处则雕刻着山水竹松,一只仙鹤正立在其中,慢条斯理地梳理羽毛。这方砚台雕刻得十分精致,就连青翠竹叶上的经脉都一清二楚,在清冷的月光下,砚台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更显得它晶莹剔透。

俞鹤渊不由得伸手拿起这方砚台,借着月光好好地端详。

虽然他平日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但不知道为何,师弟送的这个东西意外地符合他的喜好,无论是砚台的颜色,还是上面雕刻的景致。

这一刻,他也分不清楚,究竟他是喜欢这方砚台,还是因为送他东西的人更合他的心意。

看了良久,俞鹤渊才回过神来,而他刚一擡头便对上了谢白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恍惚片刻,但是等他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眼中依旧只有他熟悉的期待之色。

想起来师弟还在等他的回应,俞鹤渊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砚台,擡头正色道:“多谢师弟的砚台,我很喜欢。”

“当真?”谢白宣闻言笑了起来,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一双桃花眼中噙满了醉人的笑意,“我还担心只是凡人所用之物,送这个不符合大师兄的身份。”

“不会。”俞鹤渊正色道,无论谢白宣送什么,他都只会加倍珍惜。不过……

“师弟怎么会想到送砚台?”俞鹤渊问道。

他依稀记得,之前去罗府安抚灵兽的时候,那家的小少爷临别前送给师弟的便是一方砚台,只是听师弟说当时并没有收下,而现在却又送他一个,难道说和罗府的小少爷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俞鹤渊的眸色微微暗沉了一瞬。

提到这个,谢白宣似乎有些羞赧,他垂下眼眸,避开俞鹤渊的视线而才回答道:“之前每次大师兄……靠近……的时候,总能从大师兄身上闻到淡淡的墨香,我想,大师兄也许喜欢用墨,所以觉得拿砚台做生辰礼物再合适不过。”

俞鹤渊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看着师弟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面容上点缀了些许殷红,谢白宣眉眼低垂,纤长的睫羽在自己的注视下微微颤抖着。

见状,俞鹤渊的心中不由得热了起来。

而再想到师弟刚刚话语中的意思,他的耳垂也微微发起了烫。

原来每次两人互相靠近的时候,不止是他留意到了师弟身上淡淡的熏香,师弟也同样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想到这,俞鹤渊便觉得身体的温度也有些上升,他连忙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这会儿他也不敢再看向谢白宣,生怕眼底的欲望吓到对他的师弟,于是便只能将桌上的砚台再次拿起来端详。细看之下,俞鹤渊发现了在砚台的底部刻着“渊”的字样,而这样式极其特别,是他弟子玉佩上的独特写法。

这方砚台显然不是师弟随意买的。

如此想着,他便开口问起这枚砚台的来由。

谢白宣并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见俞鹤渊留意到了底部故意留下的刻字,自然毫无保留地将他如何从凡间买了书籍,翻阅了各种卷轴,最终才选定了这个上好的玉料,而后又找了凡间有名的匠人师傅,将他心中所想的图案雕刻在砚台上,最终得到这方砚台的经历和盘托出。

“之前没想到我也要来参加论道大会,还没能在大师兄生辰前夕赶回丹云宗,差点就要错过了,幸亏有赵师弟帮我到凡间一趟,取了回来,还寄到了太虚宗。”

说着,谢白宣似乎还心有余悸。

虽然之前便有此猜想,但闻言俞鹤渊还是顺着问道:“那日你从仙鹤上拿到的包裹,里面装的就是这方砚台?”

“是啊。”说道这,谢白宣好似是忍不住对着最亲近之人控诉一般,小声嘟囔道:“太虚宗最近监管很严,还是因为这个砚台确确实实只是个凡间的物件,不能当做法器来用,更不能储存魔气,才能送上来。”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微软,就像是在对着俞鹤渊撒娇。

师弟甚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闻言,俞鹤渊顿时握紧了手中的砚台。

砚台上雕刻着的山峰硌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疼痛让俞鹤渊冷静下来,却又在提醒着他,前几日从山下飞来的仙鹤上,承载的其实是师弟对他的心意。

人心就这么其妙,明明之前他还对替身之事十分在意,然而想到这些天师弟种种奇怪行为都是为了他,而不是那位所谓的友人,他的心底便涌现出了一道声音:

说不定在师弟的眼中,现在的他比那位友人更加重要。

思及此,俞鹤渊顿觉他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刚刚的清心咒终是白念了。

然而谢白宣却好似并没有察觉到俞鹤渊的情绪起伏一般,见俞鹤渊不说话,他便凑上前来,从俞鹤渊的对面坐到了他的身侧,探头看向俞鹤渊手中的砚台,神情认真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后他指着那只神情颇有些倨傲的仙鹤擡眸,一脸邀功地冲着俞鹤渊说道:“除了砚台底部的刻字之外,我还让匠人着重雕刻了这只鹤,大师兄,你看,这只鹤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掌门峰上面的那只灵兽?”

“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它送信时对人淡然的样子,我都会想到大师兄,只可惜我画技不好,只能画出来几分神韵。”

这话谢白宣倒没有乱编。

俞鹤渊哪里还会顾得上去看这只鹤长得像不像,他的面前满是谢白宣昳丽明艳的脸和那双顾盼生姿的眼眸。再一想到师弟每次在纸上一点点修改仙鹤各处细节的时候,心中想到的都是他这个人,眼眸又深邃了几分。

眼见着谢白宣近在咫尺的脸庞,毫无所知的神情,以及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俞鹤渊擡手按住谢白宣探向砚台的手,在对方愣怔的时候,低头凑近师弟那微张的薄唇。

而后在察觉到谢白宣只是低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却依旧微微仰着脸,似乎并不排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俞鹤渊握着谢白宣的手收紧。

然而眼见着他的唇就要碰到师弟的,院落外却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

紧接着,院落外的阵法被触动,苏晗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俞师兄他们还没回……”而后在对上院落中两个陡然分开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院落中面色有些沉的俞鹤渊,以及蓦然转头背对着他们的谢白宣,隐约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想到这,他下意识便问出口:“俞师兄,谢师弟,发生什么……”

然而不等他将这话问出口,一旁的祝思源突然打断他道:“俞师兄,我突然想起来,我和苏师弟本身约好了要去掌门峰的金华池夜游,我们可能会在那多带一个时辰,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

说完,便拉着苏晗昱往外走。

苏晗昱被这一出弄得有些懵,他看了眼院落中坐着的俞鹤渊和谢白宣两人,又看了眼祝思源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由得疑惑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一起……”

然而他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最后还是挣脱不了金丹期修士的桎梏,硬是被祝思源拖出了门。

院门关闭,结界落下,两人的声音再也听不真切。

这时,院落中的两人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都匆忙移开视线。俞鹤渊这才发觉自己还握着谢白宣的手,他的手指收紧了一瞬,而后慢慢松开。

想到刚刚的未尽之事,他擡眸看向谢白宣,然而在俞鹤渊正要开口之际,却见谢白宣猛然惊醒一般,瞬间将手收了回来,起身直视着前方,故意不看他,快速说道:“大师兄,我突然想到今天还没修炼,我先回房了。”

说着他便步履匆匆地进了房间,连桌上一向喜爱的酒杯和好不容易到手的花酿都忘记了。

俞鹤渊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到谢白宣刚刚似乎有些羞赧的神情,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的暗沉之色尽数褪去,看向谢白宣房门的目光似乎带了些柔和。

看师弟这个反应,好似是要开窍了?

然而俞鹤渊不知道的是,房门关上后,躺在床上的谢白宣,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在被窝中轻笑出声,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愉悦,哪里还有俞鹤渊预想中的羞涩。

某大师兄:亲亲被打断了【不开心.jpg】

谢白宣:亲亲被打断了【兴致盎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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