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唐僧放弃取经传播医典
这位妖王气质卓然,学识渊博,迥异于寻常妖类,堪称妖族中的智者。目送其身影远去,唐玄奘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医典,指节因紧握而微微发白,低声誓言:“医典…许仙前辈的心血,我唐玄奘断不会令其蒙尘,在我手中失传。”他西行求取真经的初衷本是普度众生,如今这蕴含着济世良方的医典已在掌握之中,是否还有必要继续西行?答案已然清晰——没有了。因此,他的旅程方向需要改变:返回大唐,觐见皇帝陛下,将医典广布天下,使大唐子民皆能免受疾病之苦。
另一边,孙悟空望着妖王离去的方向,又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孙猴子?孙猴子…哈哈…”此刻他心中翻涌的,是深重的懊悔:当年在如来佛祖面前,若拼死一战,纵使落败,也强过因一时犹豫而被镇压五百年的屈辱结局。
唐玄奘小心翼翼地将医典收好,抱于怀中。他方才沉浸于医典内容,未曾留意周遭动静,此时才发觉大徒弟的异常。他带着疑惑询问猪八戒:“咦,八戒?悟空他这是…?”
猪八戒面露苦笑,解释道:“师父,大师兄他…方才您研读医典时,他与那位妖王交谈了几句,之后便这般模样了。依我看,大师兄是…丧失斗志了。”在猪八戒的观察中,此刻萎靡不振的大师兄与方才那位气度沉稳、言辞犀利的妖王相比,简直判若云泥,毫无胜算可言。他甚至觉得妖王所言颇有道理:妖族生于天地,本当肆意张扬,快意恩仇,岂能如现今这般受佛门驱使,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唐玄奘闻言,反倒露出一丝笑意:“那位妖王虽属妖族,其智慧见识,恐怕人族中的智者亦难企及。或许悟空是自感不如,故而有些心灰意冷罢。”言罢,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目标已定——大唐,正等待着他携医典归去。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何处?”猪八戒看着师父脸上罕见的、充满自信与坚定的神情,好奇地发问。一路西行,他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师父。
“回大唐。”唐玄奘语气铿锵,“天行健,人族当自强不息!”大唐是他的故土与根基。此行虽未带回佛门真经,但这卷能让凡俗之人亦能祛除病痛的医典,于人族而言,其价值远超佛祖经文。
见师父心意已决,猪八戒恭敬地行礼道:“师父,待送您平安回到大唐,弟子便请辞了。弟子所求不多,唯愿能过上吃饱便睡、睡醒再吃的自在生活。”他深知自己并无师父那般宏愿,且大唐境内繁华鼎盛,他一个妖怪若随行在侧,必然引来诸多不便与麻烦,不如归家。
沙悟净见猪八戒已表明去意,也紧随其后,恭敬地请求:“师父,弟子亦打算护送您至大唐后,便回流沙河。故土难离,恳请师父恩准。”既然师父已放弃西行取经,他再无理由跟随。尽早脱离师门,寻地隐居,或许还能躲过佛门可能的责罚。
唐玄奘端坐马上,目光扫过沉默的孙悟空、去意已决的猪八戒与沙悟净,平静地说道:“八戒、悟净,你们既有去意,为师也不便强留。也罢,长痛不如短痛,今日便在此地别过吧。此去大唐路途,不过数月之程,且是刚刚走过的熟路,料想不会有妖邪作祟。你我师徒一场,望你二人各自珍重。”他深知自己不过一介凡僧,曾亲见菩萨法力之深不可测。若无三位徒弟一路护持,他断难行至此处。如今二徒欲走,他无法挽留,也不愿挽留。他无法预知菩萨何时降临、佛祖会施以何种惩戒,心中唯一所念,便是将医典带回人族,造福苍生,使百姓生活得以改善。
“既蒙师父恩准,弟子就此告辞。师父,您千万保重!”猪八戒见师父心意已决,郑重其事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这期盼已久的自由终于到来,那三个响头,亦为这段师徒情分画上了句号。
“师父,保重。”沙悟净望着欢天喜地离去的猪八戒,语气平淡地道别。话音未落,他已掐诀念咒,瞬间遁入地下,消失无踪。沙悟净心思缜密,绝非猪八戒那般得过且过。他深知唐玄奘放弃佛祖钦定的西行取经,无异于公然悖逆佛门,必将引来滔天大祸。方才那句“保重”,既是对师父所言,亦是自语。他必须立刻远遁,赌一赌自身命数。若能侥幸躲过此劫,日后尚可逍遥;若躲不过,有唐玄奘这个公然“叛佛”者在前吸引佛门目光,他或可趁乱逃脱,一切全凭天意。
眼见两个徒弟顷刻间各奔东西,唐玄奘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这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么?何其讽刺。”或许他的选择在旁人看来是错的,但内心深处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这恰恰是他有生以来最正确的抉择。生死何足道哉?他个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要能将这卷关乎人族黎民福祉、能解救无数同胞于病痛深渊的医典传承下去,他万死不辞。
唐玄奘从未预料到,自己竟会对菩萨乃至佛祖的降临心生惧意,这念头本身便充满了讽刺意味。他并无任何惊世骇俗的妄想,所求的,仅仅是将这卷承载着济世希望的医典安然带回大唐。
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大徒弟,唐玄奘强作笑颜问道:“悟空,八戒和悟净已经走了。你呢?不打算回自己的家乡看看么?”他深知这位大徒弟的过往:被佛祖镇压五百年,脱困后又被其一掌几乎打得魂飞魄散,最终才跟随自己踏上西行之路。一路走来,孙悟空从未提及过故乡。然而,人皆有根,妖亦如此。或许漫长的时光已让故乡面目全非,以至于不敢回忆。但无论如何,师徒一场,既然二徒已去,大徒弟若想离开,他也不会阻拦。
“家乡?我的家乡在哪儿……”孙悟空喃喃自语,随即眼神一凝,“花果山…对,是花果山。”唐玄奘的话语如钥匙般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那最熟悉的山峦水帘浮现眼前。纵然此刻的他狼狈不堪,花果山依旧是无可替代的家园。那里还有数万族人翘首以盼。太久,真的太久了,他未曾回去看过一眼,不知山上的桃树是否又曾花开花落,硕果盈枝。
他抬起头,望向马背上带着勉励笑容的唐玄奘,语气异常平静:“和尚,今日一别,便是永诀。你去做你认定之事,我回我的花果山,做我的山大王。告辞。”话音未落,孙悟空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无踪。此刻的他,心无旁骛。什么西天取经,什么佛祖如来,什么妖族天庭,一切纷争皆与他再无干系。他唯一所求,便是归去——回到阔别五百余载的花果山。他想家了,刻骨铭心地想。
“这便是生灵对故土的眷恋么?果真令人动容。”目睹三个徒弟尽皆离去,唐玄奘将医典郑重放入木匣,背负于身后,轻声感慨。未曾想,三个徒弟中,竟是素日里好吃懒做的猪八戒离去时最为知礼;而沉默寡言的沙悟净,心思却最为深沉;至于那总是桀骜不驯的大徒弟孙悟空,内心深处竟也藏着这般脆弱的一面。他微微摇头,驱策白马,转身踏上归途。前路漫漫,孤身一人,能行至何处,便看天意罢。
恰在此时,一道刺目的金光毫无征兆地自天而降,迫使唐玄奘下意识侧首回避。他心下了然:该来的终究来了。只是未曾料想,佛门的菩萨罗汉竟来得如此之快。这恰恰印证了,他不过是一直被佛门操控的棋子,其意志可被随意摆布。如今他意欲挣脱宿命,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便坐不住了,意图继续驱策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奔赴西天,求取那所谓的真经。
金光敛去,一位面容慈祥的女子凌空而立,周身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祥和气息,她微笑着俯视地面的唐玄奘。
“原来是观音大士,”唐玄奘并未下马,依旧端坐马背,仰首问道,“不知大士驾临,有何要事?”
观音菩萨语调和煦,仿佛随口一问:“唐玄奘,本座恰巧路过此地,见你孤身一人,可是有何妖魔掳走了你那三位徒弟?”
“我的三个徒弟么?”唐玄奘脸上浮现出一抹坦然的笑容,“皆被我赶走了。”
“哦?你赶走了他们?”观音菩萨注视着眼前与平日温顺形象判若两人的唐玄奘,眼中悄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佛光,瞬间确认了眼前之人确系唐玄奘本人,并非妖魔幻化。她面上笑容不变,饶有兴致地追问:“不知唐玄奘你,对此有何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