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我杀了他全家，算结仇吗？
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手臂一松。
女孩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轻飘飘地落回了地面。
“噗通。”
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冰冷潮湿的地面，让她打了个哆嗦，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秦长生。
眼神里的杀意，已经褪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惑。
“你到底是谁？”
秦长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平静地看着她。
“在问别人是谁之前。”
“是不是应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压迫感，却让人无法拒绝。
女孩攥紧了拳头。
她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在判断，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是否值得信任。
良久。
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
“我叫雯雯。”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颤抖。
“我......来自天河堡垒。”
秦长生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天河堡垒。
这个地方他可太熟了。
他没有打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雯雯低下头，好似陷入了不堪回首的记忆里。
“我的父母，都是拾荒者。”
“我们住在堡垒最下层的贫民区。”
“每天......都只是为了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后来，我父亲病了。”
“很重的病，需要很多钱......才能治。”
“我们没有钱。”
“我母亲......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擎天家族借钱。”
说到“擎天家族”四个字时，雯雯的声音里，再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恨意。
秦长生的眼神，微微一凝。
又是擎天家族。
看来这个家族在天河堡垒，真是无处不在的毒瘤。
“结果，你应该能猜到。”
雯雯自嘲地笑了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
“钱借到了，但我父亲的病，还是没能治好。”
“他死了。”
“然后，擎天家族的人就找上了门。”
“他们说，利息......翻了很多倍。”
“我们根本还不清，母亲求他们，给他们下跪，磕头......”
“但他们......”
雯雯的声音哽咽。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
“他们当着我的面......”
“把我母亲，活活打成了重伤......”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从喉咙里挤出来。
巷子里，只剩下她痛苦的呜咽声。
秦长生静静地听着。
这样的悲剧，他见过太多。
在魔灵大陆，在临渊界......
无论在哪个世界，底层民众的命运，似乎总是惊人的相似。
脆弱，而又无力。
如同狂风中的野草，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
雯雯哭了很久。
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秦长生很有耐心。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等待着。
许久之后。
雯雯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抬起头，再次看向秦长生。
“后来，我带着重伤的母亲，一路逃到了这里。”
“我以为，到了这里，就能摆脱他们了。”
“可是，母亲的伤太重了......”
“没过多久，她还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
但刻骨铭心的伤痛，已经不言而喻。
秦长生终于开口了。
“我同情你的遭遇。”
“但这和你攻击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很直接。
雯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秦长生。
“因为我今天在城门口，看到了你。”
“你向检察官出示的身份芯片。”
“是天河堡垒军部，才会配发的制式芯片！”
她的语气，无比笃定。
“在天河堡垒，只有擎天家族的人，还有他们的走狗，才能拿到的东西！”
“我以为你也是他们派来的人！”
“所以我才......”
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动手。
哪怕，是飞蛾扑火。
秦长生听完，彻底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设想过无数种被刺杀的理由。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原因竟然是......
陈栋给他的那块，用来当路引的破芯片？他被一个苦大仇深的小姑娘，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还差点被一记雷枪，捅在胸口上。
这算什么？
人在巷中走，锅从天上来？
秦长生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感觉有些头疼。
“所以......”
他看着雯雯，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跟踪了我一天，堵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母亲报仇？”
“是！”
雯雯毫不犹豫地回答。
眼神里的仇恨，再次被点燃。
“只要是擎天家族的畜生，我都不会放过！”
“唉。”
秦长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首先，纠正你一点。”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我的确来自天河堡垒。”
“但这块芯片，不是我的。”
“是别人给我的。”
雯雯愣住了。
“别人给你的？”
秦长生点头。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看着雯雯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不仅不是擎天家族的人。”
“而且......”
“我和他们，也有仇。”
雯雯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
“你......你也和擎天家族有仇？”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男人。
竟然和自己，是站在同一边的？
“没错。”
秦长生言简意赅地回答。
雯雯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是怎么和他们结仇的？”
秦长生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很平淡。
“也没什么。”
“就是前几天，在天河堡垒。”
“程泰你知道吧？”
雯雯的心猛地一跳。
程泰！
天河堡垒的总司令！
擎天家族在天河堡垒的最高掌权者！
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
对于所有生活在天河堡垒底层的人来说。
这个名字，就等同于高高在上的神，主宰着他们的一切。
雯雯的声音，有些发干。
“你和他......”
秦长生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哦，我把他杀了。”
“顺便，把他那个当副指挥的儿子，程田，也一起宰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
“你觉得，这算结仇吗？”
“......”
雯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
像一尊，瞬间被石化的雕像。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轰然崩塌。
杀了......程泰？
天河堡垒的总指挥？
秦长生看着她那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兴趣，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该解释的，已经解释清楚了。
至于这个小姑娘，信不信，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好了，误会解开。”
“我要走了。”
秦长生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他走得很干脆。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
也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等等！”
雯雯终于回过神来。
她也顾不上，身体的酸痛。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秦长生的方向，追了过去。
“请等一下！”
她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裤脚。
秦长生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
看着脚边满身泥污，狼狈不堪的女孩。
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还有事？”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雯雯仰起头。
沾满了泪痕和污迹的小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决绝。
“求求你！”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帮我报仇！”
“只要你能帮我，向擎天家族复仇！”
“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的命，我的一切，全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