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无所谓的强者与惶恐的蝼蚁
秦长生靠在冰冷的车身上，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
他对陈栋满是忧虑的警告置若罔闻。
“堡垒总指挥？”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
秦长生看着满脸焦急的陈栋，语气平淡地。
“别说一个堡垒的总指挥。”
“就算是整个擎天家族全都想杀我，也无所谓。”
话音落下。
陈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狂妄！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闪过的词语！
陈栋知道秦长生很强，强得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一巴掌拍碎混沌。
召唤出遮天蔽日的恐怖巨龙。
这种实力，或许在天河堡垒，甚至在整个东部战区，都堪称无敌。
可是......
临渊界何其浩瀚！
天河堡垒，不过是这广袤世界中，对抗混沌前线的一处小小角落。
传说中，真正站在世界之巅的修士，拥有着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大神通！
更有甚者，闭关一次，便是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便是沧海桑田。
那些存在，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擎天巨柱！
秦长生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陈栋的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
他看着秦长生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
多说无益。
眼前这个男人，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
他真的拥有这样的底气。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陈栋能够劝说的。
陈栋苦涩地笑了笑，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心中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接下来的路，只能看秦长生自己怎么走了。
另一边。
A队队长张河，已经重新整顿好了队伍。
幸存者，加上秦长生和陈栋，不到二十人。
A、B、C三支精锐小队，近百名战士，如今只剩下这点人手。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上车。”
张河的声音沙哑。
“我们......回家。”
幸存的队员们，沉默地爬上了还能发动的几辆装甲车。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引擎的轰鸣声，提醒着他们还活着。
车辆启动，缓缓驶离了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死城。
来时，意气风发。
归去，尸骨无存。
......
天河堡垒。
巨大的钢铁城门，横亘在地平线上。
装甲车队缓缓驶入城门通道。
刺耳的警报声没有响起。
迎接他们的，是一队队神情肃穆，全副武装的堡垒卫兵。
以及......
站在队伍最前方，身穿黑色总指挥制服，肩膀上扛着金色将星的中年男人。
寻猎者总指挥，明凡。
车门打开。
张河第一个跳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破损的军服，走到明凡面前，身体站得笔直。
“报告总指挥！”
“寻猎者A队，B队，C队，联合执行s级禁区侦查任务......”
“任务......失败。”
“应到九十七人，实到......十九人。”
张河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凡的眼神，在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去看张河，也没有去看那些失魂落魄的队员。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最后一个走下车的陈栋身上。
“陈栋。”
“程田副指挥......在哪里？”
一句话。
让在场所有幸存者的身体，都猛地一僵。
陈栋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着明凡。
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总指挥。”
“程田......叛变了。”
“你说什么？！”
明凡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颤抖。
他一步上前，几乎是揪住了陈栋的衣领。
他的眼中，流露出比明凡更加深沉的痛苦。
“s级禁区警报，是假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由程田副指挥，亲手为我们布下的......死亡陷阱！”
“他堕落成了混沌，成为了神选的一员！”
“他用我们A、B、C三队，将近八十名兄弟的命，作为祭品，只为了引出秦先生，夺取他身上的......地核！”
陈栋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泣血！
明凡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松开了陈栋的衣领。
难以置信。
他原本以为，程田这个副指挥，不过是仗着他父亲擎天总指挥的背景，仗着自己强横的实力，为人嚣张跋扈，高傲自大了一些。
年轻人，气盛一些，可以理解。
他从未想过......
程田，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情！
近八十个活生生的战士！
就这么......被他当成了达成私欲的棋子，随意地葬送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明凡的心底，疯狂地燃烧起来！
但他死死地压制住了。
他不能失态。
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暴。
目光缓缓移向了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秦长生。
明凡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不用想都能猜到，这十九个人能活着回来，恐怕全都是因为他。
可是......
陈栋刚刚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程田的目标，是秦长生。
而程田死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杀的。
明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擎天家族的行事风格。
霸道，护短，不讲道理！
在擎天总指挥的眼里，他儿子的命，比整个天河堡垒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更重要！
就算程田罪该万死，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动他儿子一根汗毛！
如今，程田死了。
擎天总指挥的怒火，将会焚尽一切！
在绝对的权力和力量面前，道理，就是个笑话。
明凡看着秦长生，这个拯救了自己部下的恩人，眼神挣扎。
良久。
他做出了决定。
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将张河、陈栋等人带下去休整。
然后，他迈开脚步，独自一人，走到了秦长生的面前。
周围的卫兵，识趣地退到了更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隔离圈。
“秦先生。”
明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沙哑。
秦长生抬眼，平静地看着他。
“有事？”
明凡看着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地说道：
“秦先生，听我一句劝。”
“现在，马上离开天河堡垒。”
“趁着现在还没有完全入城，消息还没有彻底传开......你赶紧走吧。”
秦长生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明凡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程田虽然死有余辜，但他毕竟是擎天总指挥的独子。”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你占着理，就算全堡垒的人都为你作证，也没有用。”
“在擎天家族的怒火面前，理......是最没用的东西。”
明凡的语速极快，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焦急。
“你救了我十九个弟兄，我明凡，欠你一条命。”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进一个必死的局。”
“走吧，秦先生。”
“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