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怕勿入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棺中红“1”

《棺中红》

第一章 喜服

林三斤在乱葬岗刨出那口红漆棺材时,正赶上七月半的鬼打墙。他明明记得来时的路是往南,转了三圈却又踩回棺材边,鞋跟沾着的红漆像血,在地上拖出弯弯曲曲的线。

棺材没上钉,他借着松明火把的光往里瞅,心猛地一跳——里面躺着个穿喜服的女人,凤冠霞帔簇新得像是刚做的,可那张脸,白得像涂了石灰,嘴角却咧着抹红,像是用胭脂画上去的笑。

“这下发财了。”林三斤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扯她头上的凤冠。指尖刚触到珠钗,女人突然睁开眼,瞳孔是全黑的,没有一丝眼白,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是谁?”女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林三斤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想跑,脚踝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低头一看,是女人垂在棺外的红绸裙摆,绸面上绣的鸳鸯活了似的,正用尖喙啄他的皮肉。

“我……我路过的!”他哆嗦着去掰裙摆,却发现那绸缎像长在了他骨头上,越扯越紧。

女人缓缓坐起身,喜服上的金线在火光里闪着诡异的光。她抬手抚过自己的脸,指尖沾下一层白灰,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肤。“你见过我夫君吗?”她歪着头问,脖颈处突然裂开道缝,黑血顺着缝往下淌,“他说好要娶我的,却让我在这里等了三十年。”

火把“啪”地灭了。黑暗里,林三斤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牙齿啃噬木头的声响——那女人,正在一口口咬着棺材板。

第二章 聘礼

林三斤第二天在自家炕上醒来时,以为是场噩梦。可低头一看,脚踝上有道红绸勒出的印子,印子里还缠着根乌黑的头发,发丝上沾着点红漆。

更邪门的是,炕边摆着个红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枚锈迹斑斑的银戒指,戒圈里刻着个“郎”字,还有半截断簪,簪头雕着朵将开未开的桃花。

“三斤,你昨儿去哪了?”他娘端着粥进来,看见匣子脸一白,“这……这不是当年郎家大小姐的东西吗?”

林三斤手里的戒指“当啷”掉在地上。郎家大小姐,三十年前死在花轿上的那个?听说她当年和个穷书生私定终身,家里逼着她嫁给富户,结果拜堂前发现人没气了,穿着喜服就被草草埋了,连块碑都没立。

“娘,这东西咋会……”

话没说完,院里突然刮起阵阴风,晾衣绳上的白衬衫“呼”地全飘起来,像挂了一排吊死鬼。林三斤扒着窗缝往外看,看见院门口站着个穿红裙的身影,背影窈窕,手里拎着个红布包,正一步一步往屋里走。

红裙扫过地面,留下串红漆脚印。

“她来了。”他娘突然瘫坐在地上,指着门外直哆嗦,“当年郎家大小姐出殡,就有人看见个穿红裙的女人跟着棺材走,说她是来找负心汉索命的……”

红布包被扔进门,滚到林三斤脚边。布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半截人骨,骨头上还沾着点肉丝,旁边放着张泛黄的婚书,新郎的位置空着,新娘写着“郎月娥”,底下盖着个血红的指印。

院门口的红裙身影转了过来,脸还是白得像石灰,嘴角的红却更艳了:“你看,聘礼我都带来了。”

第三章 冥婚

林三斤被那红裙女人缠上了。白天还好,太阳一落山,她准会出现在他跟前,有时坐在他床沿梳头,有时蹲在灶房里看他娘做饭,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他请了道士来,道士画的符一贴上门就冒黑烟,桃木剑刚拔出来就断成两截。道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留下句话:“这是结了冥亲的,解不开,除非……”

除非啥?道士没说,但林三斤心里咯噔一下。他夜里总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大红喜服,站在黑漆漆的花轿里,郎月娥的脸贴着他的脸,冰凉的嘴唇在他耳边说:“入了我的棺,就是我的人。”

这天夜里,他实在熬不住了,抓起那枚银戒指冲进乱葬岗。红漆棺材还在原地,郎月娥就躺在里面,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不是你的负心汉!”林三斤把戒指扔在她脸上,“你找错人了!”

郎月娥突然睁开眼,黑沉沉的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我知道你不是。”她坐起来,喜服的袖子滑下去,露出半截手臂,上面刻着个“书”字,“但他跑了,总得有人替他娶我。”

她的手突然变得尖利,指甲泛着青黑,掐住林三斤的脖子就往棺材里按:“你看这棺材多宽敞,够我们俩躺的。”

林三斤拼命挣扎,眼角余光瞥见棺材壁上刻着字,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沈书文,我等你到死……”“他们说你走了,我不信……”“好冷,你来接我好不好……”

最后一行字被血糊住了,看不清。

“沈书文是谁?”林三斤的脸憋得通红。

郎月娥的动作停了,黑瞳孔里闪过点别的东西,像是哭,又像是笑:“我的书生啊。他说考完功名就回来娶我,我等了他三十年,他没来……”

她突然松开手,躺回棺材里,拉过红绸盖在身上:“你走吧。我再等他最后一夜。”

林三斤连滚带爬地跑了,跑出老远回头看,看见棺材边蹲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虚影,正对着棺材哭,哭声像猫叫,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