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怕勿入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腐心契“2”

《腐心契》

第四章 血壤孕灵

陈寒生的意识并没有随着心脏的炸裂消散。他像一缕轻烟,被禁锢在枯井的黑暗里,看着顾月用花藤将他的血肉与那些白骨缠绕在一起。黑色的花瓣不断落下,在骨缝间堆积成厚厚的一层,竟渐渐透出湿润的光泽,像是肥沃的土壤。

“念月说,想看看阳光。”顾月的声音在井壁间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诡异。她腹部的藤蔓开始剥落,露出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皮肤是半透明的白,指尖却泛着与花瓣同源的暗红,眉眼间竟有几分陈寒生的影子。

那孩子睁开眼的瞬间,枯井里突然亮起幽幽的光。陈寒生看见自己散落的骨片在光里颤动,竟顺着藤蔓的纹路重新拼接,形成一副残缺的骨架。孩子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骨,原本晦暗的骨头立刻泛起血色。

“他需要父亲的骨血才能长大。”顾月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白衣上的黑渍越来越深,“就像当年,我需要你的爱才能活下去。”

陈寒生想嘶吼,想质问她为何要如此偏执,喉咙里却只能发出风穿过骨缝的呜咽。他看着孩子一口口啃食着那些白骨,看着顾月用自己的黑液浇灌花瓣堆成的土壤,看着井壁上渗出的血珠在石头上写出他和顾月初识时的情话——那些被他遗忘的细节,正以最恐怖的方式重现。

第五章 阳间寻影

三个月后,乱葬岗的边缘突然长出一株奇异的植物。它的茎秆是暗红的,叶片像极了人的手掌,顶端结着一颗拳头大的果实,果皮上布满血管般的纹路,隐隐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个小小的影子。

一个背着竹篓的采药人路过时,被果实散发的异香吸引。他伸手去摘,指尖刚触到果皮,果实突然裂开,喷出一股粘稠的汁液。汁液落在他手背上,竟像活物般钻进皮肤,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红痕。

当晚,采药人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抓着他的脚踝,嘶哑地喊着“还我骨头”;有个白衣女人抱着个怪婴,在他耳边重复着“该还债了”。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的背篓里多了半截铁链,链环上的“寒”字沾着新鲜的泥土。

更诡异的是,村里开始接连出事。有人夜里去乱葬岗砍柴,回来后就疯了,整天抱着块石头喊“念月”;有人在井里打水时,看见水面浮着个没有眼睛的婴儿,伸手去捞,却被水草缠住脖子,活活淹死在井里,捞上来时肚子鼓鼓的,像揣了个石头。

陈寒生的骨架在这些死亡事件里变得越来越完整。每当有人因恐惧或贪婪靠近乱葬岗,他的骨缝里就会多出一块碎骨,而顾月的白衣则会变得更透明一分。孩子越长越大,已经能蹒跚着走路,他总爱坐在陈寒生的骨架上,用小小的手指抠着骨头上的血渍,咯咯地笑。

第六章 镜中轮回

村里的疯病传到了镇上,一个自称懂阴阳的道士被请了来。道士围着乱葬岗转了三圈,脸色煞白地说:“这里埋着一对被怨恨捆死的魂魄,男的欠了女的一条命,女的欠了男的一个轮回,现在他们要用活人来填这个窟窿。”

他让人在乱葬岗中心立了面铜镜,镜面朝着枯井的方向。铜镜立起的当晚,陈寒生突然在镜中看见了自己——不是残缺的骨架,而是十年前的模样,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捧着野蔷薇,正要去见顾月。

镜中的顾月也在,站在巷口等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他们牵手走过青石板路,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不像真的。可走着走着,顾月的白裙开始渗血,陈寒生手里的蔷薇变成了剪刀,镜面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狰狞的真相:他把顾月推进枯井时,她怀里还揣着他送的第一封情书。

“这就是你们的劫。”道士的声音从镜外传来,“她恨你入骨,却舍不得你魂飞魄散;你悔不当初,却挣脱不了她的禁锢。这口枯井,早就成了你们的轮回场。”

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溅起的瞬间,陈寒生感觉自己的骨架猛地一沉。他低头,看见顾月的身体正在化作黑色的粉末,被孩子吸进嘴里。孩子的眼睛变成了纯黑的,像顾月当年的眼窝,他抓住陈寒生的手腕,轻声说:“爸爸,该陪妈妈了。”

枯井开始坍塌,黑色的花藤疯狂生长,将陈寒生、孩子和所有白骨缠绕成一个巨大的茧。茧外传来道士惊恐的尖叫,接着是村民的哭嚎,最后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花藤生长的“沙沙”声。

第七章 腐土生花

多年后,乱葬岗变成了一片花海,开满了黑色的蔷薇。有对年轻情侣路过,男孩为女孩摘了一朵,花茎上的倒刺划破了他的手指,血珠滴在花瓣上,花瓣竟微微颤动起来。

“听说这里以前有口枯井,埋着一对很相爱的人。”女孩摸着花瓣,突然觉得指尖一阵冰凉,“男的背叛了女的,女的死后就把他也拖了下去,两人永远困在了一起。”

男孩笑着刮她的鼻子:“哪有这么吓人的爱情故事。”

可他没看见,女孩耳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红痕,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采药人手背上的印记。而他自己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淡的链痕,在阳光下泛着极浅的血色。

花海深处,有个小小的土堆,上面立着块无字碑。风吹过的时候,能听见碑下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哼唱,又像是骨头在互相摩擦。

碑前的泥土里,半枚铜钥匙露了出来,钥匙柄上的“月”字,被新长出的根须紧紧裹住,与另一枚刻着“寒”字的钥匙,在腐土深处,终于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