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427

孙美玲不知怎么的,突然一股情绪就涌上了心头,她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就哭了起来。

秦永康抡着个锤子在屋里头夯吃夯吃地干,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啜泣声,一脸疑惑地弓着腰探头往外看了看,“你哭啥?”

孙美玲却哭得更凶了,“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东西啊,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已挑挑拣拣一堆破烂来修房子,人家颐养天年,我比那地里的老黄牛都累啊!”

秦永康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想哭,他红着眼圈叹了口气,把锤子往墙角一扔,“好歹有个家了,比睡大街强。”

“我这晚年不安生啊!”孙美玲委屈死了。

风又吹过来,房顶上又滴了几滴雨水下来,秦永康赶紧抹了把泪,“不说了,赶紧弄完,晚上至少能睡个踏实觉,摊上这样的儿子,就当我倒霉吧!”

孙美玲抽抽搭搭地点头,赶紧去收拾着工具。

两人简单地收拾完漏风漏雨的地方,又蹲在大杂院的墙角,一人拿着张砂纸打磨着长短不一的木板。

“啊湫!”

飞起来的木屑钻进鼻子里,俩人的喷嚏打得响连天。

“肯定是那死小子在医院咒我们!”孙美玲一边磨着木材,一边愤恨不已地低骂。

秦永康正用锤子往木板上钉钉子,旧钉子锈迹斑斑很难钉下去,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歪歪扭扭扎进木头。

他抬手用袖口抹了把汗:“骂就骂吧,总比在家里惹事强。”

两人捡来地木材乱七八糟堆在屋子里的角落。

这都是他们晚上趁着没人去捡的废料,有别人打家具剩下来的边角料,还有从工地上捡来地破门框。

秦永康拿烧焦了的棍子在木材上划线,拿起锯子咔嚓咔嚓就开始锯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钉好的椅子,往前摆了摆,四条腿稍微有点歪,但放在地上也能站住。

“应该差不多吧?”他看向孙美玲问道。

孙美玲一脸怀疑地打量了那个椅子一番,“应该可以吧?能坐就行,反正大家都嫌弃咱家,也没人来串门。”

秦永康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也是,等把外面拾掇利索,谁知道咱里面的样子?”

想着,他又继续卖力地干了起来。

如今家里勉强有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一会儿他再加固一下就能用了,床是他们昨天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一张掉漆的二手床。

床板上面有个让老鼠给掏的破洞,不过在

铺个褥子床单别人也看不出来是二手的,能睡就行,总比铺稻草睡地上强。

两人叮叮当当地忙到了快中午,堂屋里堆着三四个歪歪扭扭的凳子,床也铺的差不多,窗户也没再用木板钉死,而是换上了他们从市场淘来的玻璃窗。

边角缺了一块,他们就用硬纸壳糊了糊,这样就不漏风了。

玻璃窗透点光,至少屋里亮堂点,他们住着也能高兴些,不然黑压压的太难受了。

墙上新刷的白灰虽然不太均匀,但看着好歹还算干净。

“终于像个家了!”

孙美玲一阵心酸,转过头看向秦永康,两人对视一眼后,突然都笑了起来,只是笑里满是苦涩。

之前好不容易从大杂院搬到家属院,没想到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的条件更差。

孙美玲看着东拼西凑的房子,长舒一口气。

她刚刚累死累活,终于是想开了,心里那点堵了这么久的气也呼地散了。

以前她还对秦昀川这个儿子存有一丝幻想,觉得能靠着他的孝顺继续过上好日子,享享福。

可现实却一次次地狠狠打她的脸,告诉她,她纯属是瞎折腾。

孙美玲敛了敛眸子,看向秦永康,语气坚决:“从今天起,咱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那死孩子但凡有点良心,她也不会这么绝情,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们兜里如今没钱,剩下的都已经存起来不打算动了,秦昀川不愿意截肢,这么耗着太费钱,就是一个无底洞,他们出不起。

她觉得自已已经仁至义尽了。

抽了空她顶多再把欠了的医药费补上,至于再往后,就看他自已的选择和造化了。

最好是赶紧把他抓去关禁闭,在部队里至少有吃有住不用花钱,他身上有啥毛病人家也愿意给看,不会见死不救。

在家里待着,就是折磨他们的。

“得了空我去把欠的医药费给结了,关禁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必要拖着了。”秦永康和孙美玲想到了一个点子上,在孙美玲正思忖间开口道。

“行,总比在外面惹是生非强,我的这张老脸实在是丢不起了!”

“不提那个了。”秦永康打断她,往院门口走,“中午不吃野菜了,咱们去胡同口的菜市场割两斤肉,再买把韭菜,咱们包顿饺子吃。”

孙美玲想到菜市场的肉价,有些犹豫,“现在肉贵…”

“贵也得吃!”秦永康回头看她一眼,“咱俩后半辈子享不上什么福,之前还得带个拖油瓶,现在不用操心那兔崽子了,还不能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这话说得有道理,孙美玲立马就被说动了。

解决了最大的困难,俩人虽然累,但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心态也好了。

老了,既然不为孩子,那就要多为自已做打算了。

孙美玲加快步子跟在秦永康的身侧,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嘴里念叨了起来:“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韩雪薇和秦泽这两个小贱人翻船,看他们过得好,我是真的难受…”

秦永康看了她一眼,“苍天有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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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世谦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戴着新买的一只手表,脸色阴沉。

之前被破坏掉的那只表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外国表,足足花了他五百多块,每次戴它,他都格外小心宝贝,生怕磕坏了碰坏了。

那天去派出所前,他还慌乱地把一地的碎片捡了起来,可四处询问,都说那表已经烂的彻底,完全修不了了。

连卖零件都没人愿意收,说他拿的是一堆破烂,完全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