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426

一声脆响,杯子里的水登时洒了一地,搪瓷缸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前。

“喊什么喊!?”

卫生员推门进来,闻到那股味道后,眉头拧得像麻花。

这两天,他没少闻这个味道,可还是没办法适应,多闻一会儿眼睛都要熏痛了。

“整栋楼的病人和伤员,就你最能折腾!”

魏浩黑着脸,对秦昀川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

这几天因为秦昀川没人管没人顾,所有烂摊子都交到了他们的身上,毕竟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吃喝拉撒全弄到床上。

每天都会有小护士捏着鼻子来给他送顿饭吃,等他吃完再把餐盘撤走。

至于上厕所这些,实在是没人愿意给他收拾尿盆屎盆,所以每次都是让人拖着他去厕所。

他的腿残疾,去了厕所大家又不可能把着他尿,有个护士就跑去找了个之前病人丢下来不用的便椅,拿来给秦昀川了。

只是拖着秦昀川去厕所的这活,也是很难找人干。

因为秦昀川实在是太能闹腾了,爱鬼哭狼嚎不说,而且动不动地就要冲着人发脾气,阴晴不定。

他本来就欠了一堆的医药费没交上去,如今不仅态度不端正,还天天把医护人员当成奴才使唤,这种事儿,任谁都会不高兴、不情愿的。

后来,他们实在没办法,就排了个表,每个人轮流。

今儿恰好轮到他和另一个卫生员韩霖负责带他上厕所。

“我要上厕所!”秦昀川梗着脖子朝他吼,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没看见我动不了吗!?”

魏浩闻着味,又听着他嚎,简直两眼一黑,赶紧打开病房门冲着外面大喊:“韩霖,赶紧过来,一会儿他要拉床上啦!”

被喊着的翰霖匆匆赶了过来。

他戴了两层口罩,可到了病房里的那刻,上头的气味还是霸道地钻进了他的鼻息里。

“这他妈的咋这么臭,已经拉屋里了?”

韩霖是头一回来这个病房,虽然有人提醒过他,他也做好准备了,但一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差点没扛住。

“等我!”

他大手一挥,大步冲到病房门外,摘下口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迅速戴上口罩,闭着气往病房里冲。

魏浩也赶忙憋着气冲上前,俩人一人扶着秦昀川的一个胳膊,架着人往外走。

如今因为秦昀川的情况特殊,已经被搬到了厕所隔壁的病房里了。

一出病房,刚到走廊上,所有的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像避瘟神一般落荒而逃,离得远远的。

秦昀川:“……”

看到众人眼底的嫌恶,秦昀川简直要发疯。

好不容易到了厕所,魏浩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将那个便椅对准了坑位,将人给扶着坐了上去。

厕所门大敞着,魏浩和翰霖站在远远的墙根,捏着鼻子盯着秦昀川。

不管怎样,他们得保证病患的安全,时刻都要看着他。

两人直勾勾地看着他解裤子。

秦昀川的脸恨不得涨成了猪肝色,膀胱明明憋得难受,可被这么看着,愣是半天没动静。

魏浩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催促:“快点啊,我们还得回去呢,别你上个厕所耽误大半天!”

秦昀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总算尿出来。

魏浩和韩霖虽然背过身去了,但离他几步之远,连他尿了多少都一清二楚。

秦昀川只觉得一股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恨不得要气疯了。

他如今没人依靠,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废人一样欺负,毫不掩藏眼底的嫌恶与轻蔑。

他以后要是平步青云了,一定要把这死医院给一把火烧了!

魏浩和韩霖拖着秦昀川回了病房,在将他扶着躺在病床上后,二人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丢下一句话就从病房里跑了出去。

“你自已歇着吧!”

秦昀川倚靠在床头,浑身都要散架了。

他看着滚落在远处的搪瓷杯子,捏紧了指尖,满脸狰狞,眼神阴沉。

他已经听说了,秦永康和孙美玲发了一笔小财,如今俩人正乐呵着把之前的房子重新装修布置一遍,完全不搭理他,丢他一个人在医院。

要不是偶尔有护士来送顿饭,他怕是这两天都要饿死在医院了。

想到这,秦昀川冷笑了一声,恨得咬牙切齿。

他才没那么好摆脱,他们俩以为这样就能甩掉他了吗?

不,绝不可能。

他过得不爽不舒服,别人也别想好过!

现在盛南汐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有个好爹妈,他虽然厌恶,可一时也报不了仇。

他拿盛南汐没办法,但他能把孙美玲和秦永康拿捏得死死的。

哪怕他死也要拖着他们一起,决不能放任他们就此过上好日子。

死老头死老太太花了他大半的工资和补贴,现在想抽身?简直是做梦!他们夫妻俩就该一辈子伺候他!

-

大杂院里。

风裹着隔壁的煤烟味钻进来,孙美玲皱了皱眉头,正踩着板凳往墙上刷白灰。

不知怎么的,她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手里的刷子一下没拿稳,在刚刷好的墙面上蹭出一道灰色的痕迹来。

谁骂她了!?

肯定是那个死韩雪薇,发了疯偷偷骂她。

孙美玲吸了吸鼻子,一看那道痕迹两眼一翻,连忙又重新刷了一遍那边的白灰。

“老头子,窗户还有点漏风,你等会修一修!”她看了眼角落往里灌风的窗户,一边刷着灰,一边朝着屋子里吆喝。

“知道了!”

这钱来之不易,他们不能全花光,所以很多活儿都是自已干的,连窗框都是秦永康钉的,钉子也是捡的人家不用的废钉,能省一笔是一笔。

反正不管怎样,收拾得差不多能住人他们就知足了。

眼下他们没收入,得留一点过河钱,不然到时候生点什么病连医药费都没有。

刷完墙后,孙美玲扶着老腰从椅子上下来,腰间有些疼痛难忍。

看着周遭暂且有点样子的房子,她总算好受了些。

“滴答——”

她嘴角正要扬起,突然,豆大的水滴突然落在了她的后脖颈处,凉意顿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孙美玲一抬头,头顶正中间已经被水给浸透了,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滴水。

地上甚至已经积了一个小水坑了。

孙美玲:“……”

好不容易修好了别的地方,房顶又漏了,一把年纪了修修补补的,她容易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