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417

他若是想下去,如今最快的办法就是顺着绳索爬。

因为暴雨,搜救的效率太低了,再拖沓下去,他怕万一盛南汐还有救,却硬生生地错过了抢救时间。

周明磊敌不过秦渡太倔,他也不敢反抗首长的命令,只能从车上放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麻绳。

绳子很长,约莫得有几十米,是他们在野外训练时会经常用到的。

可今天天气实在太恶劣,

他真的怕首长出事,可又拗不过他。

秦渡接过绳索,在崖边找了棵还算粗壮的树,将绳子在树干上打了个死结,另一边,检查了一遍后,他将绳子直接丢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首长…”

眼看着秦渡要顺着绳索下去,周明磊急得原地直跺脚,实在是放心不下。

秦渡神色严肃,语气不容拒绝,“你看好绳子就行。”

音落,他站在崖边,攥着绳索蹲了下去,身子慢慢地往下滑。

绳索猛地收紧,秦渡的身体在崖壁上晃了晃,滂沱大雨将他浑身淋了个透。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往下爬。

“首长,您一定要小心!”周明磊站在悬崖边大声呼喊,可声音往下传时,却被风云割得支离破碎,到秦渡耳边时,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秦渡握着绳索的手因为太用力,指节都在不断发白,掌心的皮肤被勒得生疼,可他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跌入谷底。

秦渡死死咬着下唇,盯着下方因为雨势愈发模糊的崖底。

他还没有找到盛南汐,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雨水不断地顺着崖壁往下滑,让本来就湿滑的石头更加难行,好几次秦渡的的脚都打滑,身体在半空中晃荡。

他全靠手臂的力量才能勉强稳住身形,连带着掌心都被磨破了。

周明磊在悬崖边上看着摇摇晃晃的绳子,心简直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乌云太厚重,天地间一片昏暗,秦渡只能眯着眼,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来辨认自已离平地的距离。

他不断顺着绳索下降,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雨水划过脸颊低落,他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雨水。

他几乎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渡只觉得自已的手臂都是麻木的。

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踩到了实地,让他猛然间回过神来,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秦渡心头一松,顾不得身上的疲惫,连忙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腰间拔出手电筒,打开后四处照着。

扫视了一圈后,并没有那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他不死心地继续往前走着,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天边稍微有些亮的时候,雨势才有所收敛。

秦渡的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喊了一夜盛南汐的名字,虽然喝了点雨水,但喉咙仍旧是疼得火烧火燎。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风雨声。

他扶着一颗树大口地喘息着。

因为夜晚的雨势太大,有碎石的敌方还好,踩着也不费劲,可那些没有石头遮盖的地方,一片泥泞,他走起路来都费劲。

他又是独自一人下了谷底,手电筒很快也没电了,找起来更加艰难。

过了一夜,他仅存的冷静都要被消磨干净了。

“咳咳——”

秦渡咳嗽了好几声,身子颤动,脚下的石头也跟着滚了滚。

他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再抬眸时,目光鬼使神差地就扫过了前方一片被藤蔓遮住的山坳。

不知怎么的,潜意识告诉他,那里不对劲。

他几乎是磕磕绊绊地冲过去,杂草划破了手背也浑然不知,拨开最后一片遮挡住视线高高的野草,眼前豁然开朗。

秦渡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面前,白色面包车歪歪扭扭地卡在两块巨石之间,车头被撞得变形,保险杠直接撞飞了,车头的玻璃四分五裂,碎得彻彻底底。

车尾更是惨,整个后备箱都凹了进去,车牌被撞得只剩下了模糊的数字。

更让他慌了神的,是驾驶座上模糊的女人身影。

“盛南汐!”他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

秦渡猛地冲上前,扑到了副驾驶一侧,手指刚碰到车门把手就僵住了。

刚才他没看清,这会儿女人的模样清晰地映入视线之中。

车里溅着大片几乎已经发黑了的血迹,透过变形的车窗缝隙,能清楚地看到盛南汐此刻正歪着头靠在安全带上,长发黏在满是血水的脸上,一动不动。

她的表情太安静了,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有一只手穿过碎了的车窗,正无力地耷拉着。

因为一直在下雨,她手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此刻被雨水泡发的伤口处皮肉卷起,甚至已经一片僵白,完全没有血色。

她的模样,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秦渡知道,那不是睡着了。

“盛南汐!”

秦渡发疯似的拽着车门,指节泛白,可门框已经严重变形,靠人力很难打开,加上他又在谷底迎着雨找了一晚上,如今体力近乎耗尽,残余的力气简直太微弱了。

他咬牙,使出浑身剩下的力气,可车门却也只能勉强开除一条缝来,他没办法进去。

秦渡愈发着急,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根树枝上。

那树枝断口很锋利,秦渡立马捡起那根树枝,直接塞进了刚刚打开的那条门缝里,将树枝卡死后,他抬脚往身后退了半步。

随后,用军靴狠狠地踹着车门。

他一下接着一下地使劲,甚至连自已都不知道到底踹了多少下,手背青筋不断暴起。

“砰——”

一声巨响之后,车门终于被撬开,狠狠地撞到了巨石上。

秦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探进了车内,靠着盛南汐更近了些。

可盛南汐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丁点的生气了,连一丝微弱的呼吸都没有剩下,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汐汐…”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指腹发颤地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对不起,我来晚了…”

若是他再来早一点,兴许就能赶上盛南汐还留有一口气,他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可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