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415
他知道，老爷子此刻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他刚才跟老爷子说，盛南汐知道了一切，其实都是猜测的，他也摸不准是不是真的，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让老爷子放宽心而已。
这件事，他心里半点底都没有。
盛南汐的情绪藏得太深，深到他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她今天躲开的动作里，到底是真的失望，还是怕暴露，影响任务。
老爷子睁开了微眯着的眼，看了看旁边的秦渡，打了个哈欠，“叹啥气？”
秦渡摇摇头，没说话。
他发现，自已虽然经历过那么多场生死攸关的硬仗，但偏偏一碰到盛南汐的事情，就会变得患得患失。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树叶。
秦渡听着耳畔的风声，思绪突然被拉回许久之前。
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被盛南汐所救下之后，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已喜欢她，和她同住在青石村。
除了盛南汐偶尔嘴毒怼他以外，两人简直像一对平凡幸福的夫妻一般，过得格外幸福。
当时，他一遍遍地看着盛南汐在阳光下的模样，坚信这就是他的老婆。
离开之后，他几乎日夜都在回想着那段美好的记忆，那段时日，几乎是他这辈子最接近安稳的时光。
没有军号，没有任务，没有训练，更没有敌人，只有家，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总爱瞪他，却会为他仔细处理伤口的盛南汐。
那段时间，和他当初做梦想象中退伍以后的日子一样。
梦里，他会和喜欢的人远离城市和战场，住在宜居的敌方，还会有孩子陪在身边。
想起软糯糯的童声喊自已“爸爸”，他心头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每每都将盛南汐和兄妹俩代入进这个幻想里，虽然这么想的确卑劣，可他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已的内心。
在他的幻想里，仿佛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已想见的人。
梦里的那一幕，他记得特别清楚。
“发什么呆呢？赶紧坐下来休息！”
听到熟悉的女声，他恍惚着转过头。
盛南汐站在离他几米远的门边，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抱着胳膊一脸没好气地瞪着他，“你的腿还没好呢，必须得好好休息，再乱跑小心我把你的腿敲断了！”
盛南汐的语气很差劲，可秦渡心里却特别温暖。
他知道这些话都是关心他的。
“小渡？”
老爷子眼看着孙子神情恍惚，拿着蒲扇在他面前晃了晃，皱起眉头一脸疑惑，“想什么呢？”
老爷子的话响在耳畔，秦渡才猛然间回神。
那一番温馨的场面立马就消散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家里熟悉的院子。
秦渡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清了清，转过脸看向老爷子，“没事，就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
老爷子一脸疑惑，但也没多问，“哦”了一声后，又转过头自顾自地哼着小调了。
秦渡没有在说什么，直接起身走进了卧室里。
转身关上门的瞬间，他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了下来，眉眼间瞬间满是疲惫。
连走到床边，他甚至都觉得腿脚有些发沉。
昨晚，他比今天回来得要晚很多很多，可情绪和心情却比今天要轻松不少。
因为当时他觉得，自已很快就要和盛南汐在一起了，沉寂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幻想，终于要实现了。
可今天，一切都变了。
不管盛南汐知不知道事实，他们之间的距离，都被拉远了些。
他面上有几分颓然，低敛着眸子，走到桌前，落座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一旁压着一份没看完的文件，在灯光下泛出几分冷意。
秦渡伸手扯掉挂在脖子上有些潮湿的毛巾，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晾干。
他神色凝重，看了眼文件，眸光一转，视线紧接着又落在了一旁的抽屉上。
他拉开抽屉，将上层的笔记本和资料往里推了推，很快，一张折叠的纸条就映入了视线之中。
秦渡伸手，轻轻地将那个纸条拿了出来。
一张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草纸，边缘粗糙，显然是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今天早上许昭昭来军区大门前找他，高如兰趁乱间，偷偷把这个纸条塞进了他的兜里。
当时他就感觉到有人碰了一下他裤缝间的兜，但怕暗中还有敌特监视，便不动声色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回到家后，他就直接把纸条塞进了隐秘的抽屉里，打算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再打开。
秦渡脸色凝重，拉上窗帘，捏着纸条的边缘展开，在台灯的灯光下，看了看纸条上的字。
是用钢笔写的，工工整整的五个字。
幽灵，北极星。
是两个敌特的代号，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如今还潜藏在军区内部的两个敌方特务。
秦渡拧紧眉头，指腹瞬间沁出了冷汗。
去年部队就已经内部肃清了一次，截获过关于这个“幽灵”的密报，当时排查了一个月，抓了五个敌方潜伏人员。
原以为当时那一次已经把敌特连根拔起，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个叫“幽灵”的甚至藏得更深，要不是这次他收到秘密消息，组织甚至都以为“幽灵”已经被铲除了。
“真够阴的…”秦渡低声说了一句，把纸条捏成了一团，放在了桌上。
“嚓——”
火柴应声亮起，秦渡将纸团对准了火苗，随后蹲下身，将燃起来的纸团放在了地上，一个很小的，类似于烟灰缸的盒子里面。
很快，小小的纸团就在盒子里彻底化为灰烬，烧的一干二净。
秦渡看着那一团灰烬，片刻后直接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等他躺到床上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被子张妈白天刚拿到院子里晒过，如今鼻息间全是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好闻。
可秦渡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了好久，脑袋仍旧一片混乱，幽灵，北极星，盛南汐…
各种碎片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昭昭他不能打草惊蛇，需得顺着她的意来，不然不好引出她背后的人。
可若是如此，盛南汐那边，就必须要暂且搁置了。
一想到要委屈了盛南汐，他心底就有股没来由的慌乱，怕因为这件事，和她渐行渐远。
他又翻了个身，窗外恰巧吹进了一阵凉风，凉意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可心里始终像是压了块石头一般。
他借着窗外的月色，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连自已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涣散，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梦里，他又回到了营区。
看到周遭熟悉的环境，秦渡心蓦地一乱。
这个场景，他在梦里见了很多次，就好像陷入了循环，一闭上眼睛，就逃不出这里，唯一的变化，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更完整一些。
“首长！首长！有消息了！”
周明磊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刚开始还很空灵，模糊得他听不清，越近越发的清晰。
原本梦里模糊的边界线，也变得格外清楚，一眼望去，就像现实一般。
秦渡循声看过去，周明磊正带着人大步地往他的方向冲过来，神色慌乱不已，“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