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腰间玉佩
魔界焚天宫的议事大殿比仙界紫霄殿更加森严。岑墨站在魔尊右手边的位置,腰间的赤红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在玄色衣袍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仙君对魔界防御怎么看?"一位满脸鳞片的魔将突然发问,猩红的竖瞳紧盯着岑墨。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投诚"的仙族身上。岑墨不动声色地抚过腰间玉佩——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是赤璃在提醒他这是个陷阱问题。
"在下初来乍到,对魔界军务了解不深。"岑墨微微欠身,"不过依仙界经验,绝云崖一带确实易攻难守。"
这个不卑不亢的回答让魔将们交换了几个眼神。自从三日前随赤璃来到魔界,岑墨就处在这样微妙的试探中——魔尊虽碍于儿子情面收留了他,但显然有意让他在众魔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听说仙君精通阵法?"另一位长着犄角的魔将开口,"不如为我们演示一番?"
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岑墨知道这是赤璃在警告他——魔族崇尚武力,过分展示文职仙官的才能反而会招来轻视。
"惭愧。"岑墨轻抚玉佩,似在安抚里面的魔君,"在下更擅长近身剑术,若有兴趣,不妨切磋一二。"
魔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回答既保留了仙族的体面,又符合魔族好斗的天性。
"好!"犄角魔将拍案而起,"早想领教仙界剑法了!"
比武场设在焚天宫后的熔岩湖畔。数十名魔将围成一圈,中央的空地上,犄角魔将已经抽出一把门板宽的巨斧。岑墨解下腰间玉佩,小心地交给一旁的魔侍:"请代为保管。"
玉佩入手瞬间,魔侍明显僵了一下——这"玉佩"的温度高得吓人,还隐约有心跳般的搏动。但没等他细想,岑墨已经步入场中,一柄莹白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请。"
犄角魔将二话不说,巨斧带着破空声劈来。岑墨不闪不避,剑尖轻点斧面,借力打力地将攻势引偏。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引来一阵喝彩。
"花架子!"魔将怒吼,斧势骤然加快,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力。
岑墨却如穿花蝴蝶般在斧影中游走,剑招看似轻灵,实则暗藏杀机。三十招过后,他突然变招,剑身泛起一层金芒,直刺魔将咽喉——
"铛!"
千钧一发之际,魔尊弹出一缕魔焰,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点到为止。"魔尊沉声道,"岑仙君胜。"
犄角魔将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收斧行礼:"仙君好身手。"
岑墨还礼,目光却瞥向那名拿着玉佩的魔侍——对方正偷偷将玉佩凑到眼前端详。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多谢。"
魔侍不情不愿地交还玉佩,眼中满是狐疑。岑墨刚将玉佩系回腰间,就听到一声细微的抱怨:"...摸我干嘛..."
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显然是赤璃在表达不满。岑墨嘴角微扬,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弹作为回应。
"仙君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人?"魔尊突然问道。
"家师清微真人,已仙逝多年。"岑墨恭敬回答,同时感受到腰间玉佩传来一阵暖流——赤璃在安慰他。
魔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有些招式眼熟。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本尊曾与清微交手三次,未分胜负。"
岑墨心头一震。师父从未提过这段往事,但那些针对魔族的精妙剑招突然有了答案。
回议事殿的路上,一名紫衣少女突然拦住去路——正是瑾清烟。魔族公主眼眶通红,手中攥着一封信笺。
"仙君留步。"她声音沙哑,显然哭过,"这是玄晔...托洛凝雪送来的。"
岑墨接过信笺,腰间玉佩立刻烫得惊人。他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赤璃冷静。
「岑兄如晤:仙界已宣布你与赤璃魔君陨落在结界乱流中,婚约自然解除。凝雪与我暂安,勿念。另,计划顺利,静候佳音。——晔」
短短数语,信息量却极大。岑墨将信笺捏碎,看着纸灰随风飘散。帝君宣布他们"死亡",意味着仙界这条路彻底断了。但换个角度想,这也让他们获得了某种自由。
"他还说了什么?"瑾清烟急切地问,"有没有...提到我?"
岑墨这才注意到信封里还有一小片青色绢布,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紫莲——玄晔的私人印信。他不动声色地将绢布递给瑾清烟:"他说...保重。"
瑾清烟如获至宝地接过绢布,紧紧贴在胸前,眼泪又落了下来。岑墨突然意识到,这位骄纵的魔族公主对玄晔用情至深,远超过单纯的青梅竹马。
"清烟。"魔尊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声音罕见地温和,"过来。"
瑾清烟抹着眼泪跑过去,魔尊摸了摸她的头,对岑墨道:"仙君随本尊来。"
魔尊的书房比想象中简朴,四壁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有些甚至是仙界的典籍。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是一名白衣仙子,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
"认识她吗?"魔尊突然问。
岑墨仔细端详,突然瞳孔微缩:"这是...琼华仙子?仙界三百年前的战神?"
"也是清微的师妹。"魔尊轻抚画框,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当年若非仙魔对立..."
未尽之言中藏着太多故事。岑墨突然明白了为何魔尊对他格外宽容——不仅仅是因为赤璃,还因为他身上有故人的影子。
"赤璃情况如何?"岑墨转而问道。
魔尊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九幽试炼中断的反噬比想象中严重。大祭司说至少要闭关七日才能稳定魔元。"
所以赤璃才会一直以玉佩形态出现。岑墨轻抚腰间的"玉佩",心中一阵抽痛。若非为了见他,赤璃本不必承受这些痛苦。
"仙君不必自责。"魔尊仿佛看透他的心思,"那孩子倔得很,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顿了顿,又道,"就像他母亲。"
岑墨这才注意到书案上还摆着一个小像——一位红发如火的女魔将,笑容张扬,眉眼间与赤璃有七分相似。
"本尊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魔尊突然正色,"三日后魔界将举行'血月祭',届时需要开启祖地结界。但最近结界出现异常波动,疑似有人暗中破坏。"
岑墨立刻会意:"陛下是想让我帮忙检查结界?"
"不错。"魔尊点头,"你对仙魔两界的阵法都有研究,或许能看出些端倪。当然,这很危险..."
"在下愿意一试。"岑墨毫不犹豫地应下。
魔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今晚子时,大祭司会带你去结界核心。"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岑墨腰间的玉佩,"有些话,你们私下说清楚比较好。"
离开书房,岑墨被安排在赤璃的寝宫暂住。说是寝宫,实则更像一个巨大的练武场,各种兵器随意地插在地上,墙上还留着几处未修复的焦黑痕迹——显然是某人练习魔焰失控的结果。
"殿下平日不喜旁人打扰。"带路的魔侍低声道,"仙君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的外人。"
岑墨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床头挂着的那幅画——画中是云巅书院的风景,笔触稚嫩却生动,一看就知道出自赤璃之手。
魔侍退下后,腰间的玉佩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岑墨连忙设下隔音结界,只见红光中赤璃的身影渐渐凝实,最终化为人形跌坐在床沿。
"胡闹!"岑墨一把扶住他,"大祭司不是让你静养吗?"
赤璃脸色苍白如纸,却笑得灿烂:"想你了..."他虚弱地靠在岑墨肩上,"父王没为难你吧?"
"没有。"岑墨小心地让他躺下,"倒是你,为何中断九幽试炼?"
赤璃的笑容淡了几分:"因为...试炼的内容是忘记你。"他抓住岑墨的手,"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忘记。"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进岑墨心脏。他想起自己被迫喝下洗髓净心散的经历,那种记忆被硬生生剥离的痛苦...
"傻子。"他轻抚赤璃滚烫的额头,"若真到那一步,我宁愿你忘了我好好活着。"
赤璃突然挣扎着坐起来,魔纹在脸上若隐若现:"那你呢?你会忘记我吗?"
岑墨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吻住那双倔强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诉说着比语言更深刻的情感。
"答案。"分开后,赤璃得意地笑了,随即又咳嗽起来。
岑墨连忙为他渡入仙力:"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不行..."赤璃固执地抓住他的衣襟,"血月祭有古怪...父王最近行为反常...我怀疑..."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魔纹迅速蔓延全身。岑墨急得就要唤医,却被赤璃拦住:"没用的...这是试炼反噬...只有你能..."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虚化,眼看就要重新变回玉佩形态。岑墨连忙将人搂住,同时运转体内仙力,通过发契印记渡入赤璃体内。
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赤璃的魔纹渐渐稳定,但人形已经无法维持,最终化作一枚赤红玉佩落在岑墨掌心。
"坚持住..."岑墨将玉佩贴在额头,轻声道,"我一定会查清血月祭的真相。"
玉佩微微发热,像是回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瑾清烟的声音:"仙君,大祭司求见!"
岑墨迅速收起玉佩,整理好衣袍开门。门外站着佝偻的大祭司和一脸担忧的瑾清烟。
"殿下怎么样了?"瑾清烟急切地问。
"暂时稳定了。"岑墨模棱两可地回答。
大祭司浑浊的眼睛扫过岑墨腰间,突然咧嘴一笑:"小殿下好福气啊。"
玉佩顿时烫得惊人。岑墨强作镇定:"大祭司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魔尊命老朽带仙君提前查看结界。"大祭司拄着蛇头杖转身,"走吧,时间不多了。"
夜色如墨,三人穿过蜿蜒的地下通道,来到焚天宫最深处。这里的墙壁上刻满了古老魔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气息。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浮雕着九头魔龙的图案。
"祖地之门。"大祭司恭敬行礼,"只有魔尊血脉才能开启。"
瑾清烟上前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门上的龙眼中。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波光粼粼的结界核心——那是一片悬浮在半空中的血色湖泊,湖心不断翻涌着暗金色的能量。
"这就是魔界本源?"岑墨惊叹道。
大祭司点头:"血月祭时,魔尊需在此祭祀先祖,加固结界。但最近..."他指向湖面几处不正常的波纹,"有人试图从内部破坏。"
岑墨走近细看,突然瞳孔一缩——那些波纹的排列方式他太熟悉了,是仙界的"破界阵"!而且是最上乘的手法,非金仙以上不能布置。
"看出什么了?"瑾清烟紧张地问。
岑墨刚要回答,腰间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与此同时,湖心的能量突然暴动,一道黑影从血水中窜出,直扑三人而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