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归途
第62章归途
夜之城的杂事终于告一段落，军部精英们留下处理菲尔伍德药厂遗留事项，圣普利斯学院生们作别之后率先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糟心事之后，很多人都表示，以后再也不来夜之城了，这地方风水不好。
然而一座以知识闻名遐迩的城市真的会风水不好吗？
上车前夏莱转身看着这座城市，站台里人来人往，城市中热热闹闹，早晨的空气还有些凛冽，太阳照在身上也算不得暖和。在这里救治被药物坑害的男人也仅仅是一周之前，然而这一周里却发生了太多让人唏嘘的事。
倒闭一个菲尔伍德药厂，这里仍然是大多人数趋之若鹜的地方，“夜之城”原本只是一个充满书香气的城市，是那些社会渣碎亲手将它涂黑，抹成夜的模样。
然而夜又有何错？正因为夜的存在，人们才向往太阳。
城市安静的坐落于这片大陆的某一处，包容着来来往往的过路客，它没有错，错的是自大的闯入者。
返程的旅途多了一位小小的同行者。
弃宝长这么大，除了从太阳.城到夜之城寻亲再没离开过任何一座城市，因而十分激动，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贪婪的望着车窗外，不放过每一寸景色。
短短半日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被亲生父亲挟持拖着一起坠入深渊，这个孩子很擅长遗忘，母亲的殴打、父亲的残忍于她而言都是不该在记忆里留存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样的记忆才会值得保存进这孩子的脑子里。
看着那张专心致志好奇的小脸，夏莱忍不住捧着揉搓了一把。
唔，手感真好。
这样软萌的人类幼崽为什么会有狠心的血亲舍得如此虐待，菲尔伍德夫妇枉为人父母。
现在回想起菲尔伍德破窗而跳的那一刻夏莱还心有余悸，这个狡猾的男人一直漫不经心的迷惑着所有人，当时没人预料到他会突然做出垂死挣扎的准备。
在此之前他一直表现的异常冷静，坦然的和所有人打哈哈，仿佛军部拿到的罪证根本不足为据，就连罗德这群善于攻克心理的精英们也未曾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做了拼死的准备，他们还以为他留了自救的后手。
所以看着他挟持自己的孩子从楼上跳下去所有人脑子都卡了一下，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或许疯子的行为的也并不需要有人理解。
菲尔伍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夏莱还没意识到，当她从四十七层冲下去时罗德小分队的人脑子里也闪过同样的感慨——她疯了吗？！
她冲下去的速度过快，在半空中就接到了弃宝，弃宝在她怀里被捂住眼睛和耳朵，以至于并没有听见那具和她血脉相连的肉.体在地面砸成一摊肉泥的声音，也没看到那花花绿绿的画面。
夏莱接住她之后攀住一扇敞开的窗户，两个人像猴子一样挂在上面，直到罗德小分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把两个人拉上来。
“你可真敢呐你！”
罗德难得板起脸把她教训一顿，“菲尔伍德那个疯子不要命难道你也不要命了吗？这可是四十七楼，不是四楼也不是七楼，掉下去你就和那个疯子一样！”
他指着高的连路上那摊肉泥都看不清的脚下，“看到了吗？看不到对不对？那就对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们一样连看都看不见你！”
他气愤的挥舞着手臂怒吼了一通，见夏莱似乎也惊魂未定小脸煞白，好像才反过劲儿来，气势不由得弱了些。再看看一直紧紧缩在她怀里的小姑娘，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像刚从地狱重返人间的鬼一样，最后一点气焰也没了。
“唉……”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赶紧休息去吧，什么也别想，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想到一切都过去了罗德不禁又开始犯愁，夏莱她们并不知道，这是军部的机密，菲尔伍德药厂远不止在夜之城作恶这么简单，它产生的恶果非常严重……因此菲尔伍德是重要的人证，可现在这个人证竟然自我销毁了，太让人头疼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事，剩下的……还是让军部头疼去吧。
……
夏莱带着弃宝回酒店，两个人冲了热水澡补充了点能量之后闷头就睡，好像只要一觉好眠就能把所有噩梦都睡走。
弃宝仍然对夏莱寸步不离，虽然不言不语但明显那双大眼睛里透着惊恐。
她还是被吓到了。
夏莱心疼够呛，只好一直抱着她，抱着冲澡抱着吃饭，最后抱着她睡的昏天暗地，期间弃宝小手一直死死抓着她，好像这已经是她唯一一颗救命稻草。
夏莱跳楼的时候很淡定，被救上来之后也很淡定，但入睡之后整个人开始变得紧绷起来。
她的梦里充斥着各种狞笑和哭声，画面很混乱完全看不清，但都以她从高耸入云的空中跳下结束。
夏莱浑身冷汗淋漓，一直到一双温柔的手拍在自己脸上才清醒过来。
“夏莱……夏莱？同桌？”妮娜小声呼唤，生怕吓到她，“你们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弃宝也一直不太对劲。”
夏莱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抹了把冷汗，低头看看怀里的弃宝。
这孩子大概是吓坏了，两手攥的死死的，掰都掰不开，额头的小碎发已经被汗浸透，小嘴一张一翕大口喘着粗气，很像溺水的人。
夏莱稍稍清醒了些，在她脖子上轻轻拂过，被菲尔伍德那个丧命之徒掐出来的青紫已经被她用治愈术消除了，但看弃宝的模样她都能想象的到，这个孩子在梦里一定还没逃脱父亲的魔掌。
“没事了没事了。”她在弃宝背上轻轻拍着，“没事了弃宝，我在。”
弃宝忽然浑身一颤，从噩梦中醒来，迷茫的眨巴着，等看清面前的人夏莱时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夏莱怀里，“夏莱，我好怕，父亲他要杀我——”
“不怕不怕，他再不会伤害到你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夏莱在弃宝头上轻吻了一下，“别怕，没人能伤害你。”
弃宝在夏莱怀里点头，小声啜泣着，既开心又可怜。
她还记得夏莱对她说“生你的人不要你，我要你。生你的人不养你，我养你”，从现在起夏莱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夏莱抱着弃宝慢慢哄着，“我要带你走了，你要回去最后看看你的母亲吗？”
“不。”弃宝埋在夏莱怀里摇头，夏莱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隐约感受到她对未来充满着忐忑和期待的小心思。
“不后悔？”夏莱问。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虽说看起来这是在拯救一个孩子脱离苦海，但她要拐走的却是一个尚有母亲在世的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如此挑战道德底线的事，心里总还是有点过不了自己这关。
“家里那么黑总也不开灯，我害怕，小仓房也很潮，地上很凉睡着不舒服，我不喜欢。”小弃宝声音闷闷的，“我喜欢夏莱，夏莱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夏莱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神飘忽却温柔，像是回到了那座已经容纳自己的城市。
“其实我住的地方也很小，很暗，是间非常破的杂货铺，破到……”她笑了笑，“破到我吃住都在里面，那是我全部的家当。”
怀里的孩子把她抱的更紧了，生怕她拒绝或者扔掉自己，“我不怕，有夏莱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夏莱心里软成一团。
弃宝忽然擡起头看着她，脸上的恐惧和迷茫已经消失，她笑的比以往更灿烂反倒让夏莱愣住了。
这个笑让她想起了游乐园门口弃宝自己选中的那只带着笑脸的向日葵气球，不，她简直比向日葵还要夺目。
弃宝咧开嘴，笑眯了眼。
“向日葵都是向阳而生，我也一样！”
……
最终说服夏莱带走弃宝的不是她放下自己的底线，只是弃宝这向往未来的一句话。
于是她二话不说把人带回来了。
冲动了，还是冲动了。夏莱这时才反省自己，冲动是魔鬼啊，拐孩子是犯罪！
但是人都跟来了还能怎么地，大不了孩子过几年大了能够做出更理智的决定时再让她自己选择好了，反正两条腿长在对方身上，是留下来继续和她一起生活还是回家找妈她都能接受。
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夏莱揉了把弃宝的小脸蛋，对上欧洛洛幽怨的眼神，明显在指控“你竟然把她带回来了，我果然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崽了！”。
没错，返程途中欧洛洛又蹭到她们的包厢了，希浦身体大好又担起了会长的监督职责。
让人意外的是，欧洛洛还是希浦亲自带过来的。
夏莱以为他被会长大人当场抓包了，没想到希浦当场开了后门，只是把人送过来而已。
临走之前他再次对夏莱表示感谢：“夏莱同学，你的自热火锅我已经吃了，非常好吃！极其美味！不知道你在哪里买到的这种食物，可以把店铺介绍给我吗？”
夏莱眼珠子转了转，“店铺啊……现在只是预售款，不过我和店铺主人很熟，既然你觉得好吃我可以替你预订上。你需要多少？”
“那太好了！”
希浦一拍巴掌，“先来个五十盒吧。”
夏莱：“……”
请问会长大人你是要一日三餐都吃火锅吗？你不怕自己喘气都变成火锅味？
“五十盒没有，”夏莱现场搞饥饿营销，“可以先给你十盒，下次售卖你再买。”
希浦回想下小火锅的味道，下意识咽口水，勉强接受，“……十盒也行。”
于是人还在路上，夏莱已经给自己招揽到稳定的长期顾客了。
“那家店铺还有很多实用的小玩意儿，会长有时间可以去瞧瞧。”说不定以后整个学生会都能成为她的固定客户，那可就要发财了。
希浦对夏莱的话毫不怀疑，欣然接受，离开前还送了一个让包厢里其他人都大跌眼镜的和善微笑。
妮娜：“……”
欧洛洛：“……”
莫名有点可怕。
弃宝对自己的第一次旅行兴奋不已，看见什么都新鲜，看见什么都想问。
“白头翁市是个什么样的城市？比太阳.城大吗？和夜之城比呢？冷吗？还是热？”
“夏莱还在上学吗？学校在哪里？上学有趣吗？老师会不会打人？同学会欺负人吗？”
……
夏莱一个一个耐心的回答。
“白头翁市不大，但人都很友好，我还有不错的邻居。”
“那里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我还在上学，学校离家很近，老师不打人，但同学会欺负人。不过没关系，我会欺负回来。”
……
弃宝眼睛瞪的圆圆的，夏莱的生活好有趣的样子！她太想看看夏莱生活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欧洛洛哼了一声，“你人都跟过来了，下车之后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弃宝笑的更加开心。
夏莱笑的也很开心。
嗯，弃宝这么聪明现在就算斐洛打工结束她也不怕啦，瞧她这不是又给自己找到个免费雇佣工，虽然是个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