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演双簧

姚继英绝不会认为两个长辈,在盼着自己遇到挫折。

但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的牛逼,会让俩老人欢心鼓舞。

任何人都不会甘心退出权力的舞台,哪怕是一个村庄的权力舞台。

姚金明把轧钢厂的地址,选在了灵石山脚下,沙河北岸的一大片滩涂上。

紧挨着沙河,设计了一个标准泳池长宽,深达三米的蓄水池,用来存储供应轧钢厂的生产用水。

轧钢厂的大门东面,规划了一条连接六车道的砂石路。

姚继英沿着这条还在图纸上的路,在田埂上向轧钢厂走去。

高家庄。

高红梅又一次试穿着,那件红色的面包羽绒服。

坐在西屋的炕沿边,左手碗上戴着一块儿,上海牌女式坤表,右手上拿着一封信。

信是姚小人所写,写着:

我要娶的红梅你好。

我特希望你把这只坤表摔碎,以便能让我再给你买一块儿手表。

我像你希望的那样,开始借钱给你买东西。

买坤表的钱,是向公社李向南主任借了200元。

为了尽快的挣钱,让村民和自己富裕起来。

我骗钱修了一条六车道的公路,骗来一个轧钢厂,还骗了银行二十多万的现金。

有一天,我不只要卖裤子吃饭,而是要去牢里卖裤子吃饭。

这一切,只为了如你所愿,为了让你原谅我。

工作忙,不再多说。

祝你心情不断地变好。

欢迎你在腊月二十三,来六车道上的庙会游玩儿。

高红梅只读了一遍信,就记住了所有的字,这才明白。

轰动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六车道、轧钢厂,全是那个小人骗来的。

她感到了身上的燥热,觉得刚入冬就穿这件羽绒服,还是太早,等三九天大冷的时候,再穿才合适。

高红梅羽绒服脱下,把女式坤表摘下来,收进了大衣柜里。

姚小人此时,坐在大队部的三屉桌前,两只手在不断地练习卷旱烟。

“师父,我这骑马蹲裆式,已经练了一个月,是不是该学第二招了?”

在北墙根练功的李广义,充满希望的问道。

姚继英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练骑马蹲裆这一招,练了两年,你才练了几天,就不耐烦。”

“师父,你教完我第二招,我也会继续练第一招,我想两招一起练。”

“贪多嚼不烂。”

“师父,我觉得两招不多,我能嚼烂。”

“徒儿,练功不是你觉的问题,是师父觉着的问题。

我还觉得你师娘,应该用暗语给我回信,不也是她觉得,口头说几句暗语就行了。”

李广义终于抓住了机会,充满信心的说道:

“师父,等我找师娘要了回信,是不是就能教我第二招了?”

“好!师父跟你一言为定。”

姚继忠风风火火的闯进大队部,抓起三屉桌上的佳宾烟,点着一根,然后把整盒烟揣兜里。

姚继英翻着白眼,对他说道:

“三哥,拿我的烟,不用急成这样。”

姚继忠连着抽了几口烟,才皱着眉头说道:

“愁死我了,修路要占二叔家的两分地。

他躺在地上不起来,说啥也不行,打不得、骂不得。

老九,你说这可咋办?”

姚继英奇怪的问道:“你没说给他换一块好地?”

姚继忠无奈的说道:

“说了,二叔只有一个要求,让把他老儿子继红,安排进轧钢厂,地不要了都行。”

姚继英盯住姚继忠两眼,讥笑的问道:

“三哥,你说实话,是你们俩在演双簧?还是你酒喝多后,说漏了嘴?”

姚继忠尴尬的站着抽烟,不说话。

姚继英也不让他坐,眯起眼来,假装大度地诱供道:

“三哥,如果是你俩唱双簧,这事儿就好解决。

无非在轧钢厂招工时,把继红安排进去就行。

毕竟是咱俩的叔伯兄弟,照顾下不叫什么事儿。

如果是你喝多说漏了嘴,他听到风声轧钢厂要开工资。

他要是用这种方法威胁我,来达到让继红进厂的目的,哪怕是亲爹我也绝不认。”

姚继忠头上冒出了汗,暗骂自己好心给办了坏事,结果老九眼里不揉沙子。

承认唱双簧,自己没了威信不算,老九再出幺蛾子反悔,自己是两头挨骂。

说喝多漏了嘴,凭老九的态度。

二叔没了台阶下,老九也没了台阶下,弄不好家里就起了内讧。

姚继英沉着个脸,跟谁欠他二百吊钱一样,啥也不再说,俩手继续练卷旱烟。

姚继忠想了许久,一咬牙说道:

“这事我自己去处理吧!”

说完,转身逃跑一样的出了大队部。

姚继英冲着姚继忠的背影喊道:

“三哥,千万别硬来,毕竟咱们跟二叔姓一个姚。”

农村宗族内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是被亲戚卖了,自己数钱给亲戚。

姚继英决定,如果不趁着此事立个规矩,将会有无数个二叔冒出来。

我姚继英脚能踢南山猛虎,拳能打北山恶狼,我怕谁!

我连亲爹都不怕!

姚继英念叨谁,谁就到。

姚树深走进大队部,看了一眼在北墙根站桩的李广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姚继英正在自美,正埋头加强自我心理建设。

这声咳嗽,代表着他童年就开始有的心理阴影,如乌云般压在头顶。

姚继英的身体,轻微的一哆嗦,不由自主的挺直脊梁,就差双手抱头了。

确认是亲爹进来了,赶紧起身让座道:

“爸,快坐下,腿脚不好还来大队部,啥事不能等我回家说啊?”

姚树深不苟言笑的坐下,一指对面,说道:

“你坐下,我找你这个队长,是来专门说公事。”

姚继英听话的规规矩矩坐下,等着亲爹的公事。

姚树深张嘴就开始训斥:

“修了一条路,建了一个轧钢厂,还要开发铁矿,这成就可不得了。

我就奇怪你那尾巴,咋还没把房顶捅破。”

姚继英认清现实,尽快的打发走亲爹,是现在的唯一目的。

“爸,我的尾巴在腿里夹着呢,如果不夹好尾巴,老天爷会打雷劈我。”

“可我咋听说,你开会公开对大队干部们说,顺你者祖坟冒烟,逆你者亡。

解放前,即使地主老财,也不敢这样对佃农说话。”

“亲爹,你老明鉴,那是造谣,我原话是谁阻挡高台村的发展,谁就得亡。

谁对村里的发展贡献大,谁家祖坟就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