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露

索伊做的不算多么隐秘，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谋杀，不过凶手到底是谁，就要他们忙活了，因为威斯特罗为了保住这片地盘，惹到的人不少，再加上他最近突破一阶，很难说是否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

索伊拿走了保罗配置的毒箭木毒液和解药，这种东西落在别人手里也是大杀器。虽然他是最近和保罗有冲突，但是还没有到达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他也不太担心，当威斯特罗联想到他的时候，他应该早就有和威斯特罗抗衡的实力了。

但是千算万算就是漏了一步，那就是威斯特罗是否会在这里就发现他。保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配置毒药？那肯定是有人需要的，需要的人是谁呢？威斯特罗。

威斯特罗身材异常高大，脸色黝黑，寻常人站在他面前会被他投下的影子覆盖，他的衣服被高高隆起的肌肉撑开，但是右臂的活动很不自然。

距离交货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这段时间威斯特罗不止一次来到保罗这里催促过。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也是无奈，本来只是一个调配的事情，以保罗的身份可以轻松搞定，而且会得到一份不菲的酬劳，但是保罗游手好闲惯了，就一直拖到现在。

本来这段时间就不太平，结果听说保罗不久前又出去晃荡了，威斯特罗的眉头皱得很深，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煞气鄙人，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教育保罗一次。

威斯特罗拧开门锁，鼻尖抽动，味道不对，保罗的实验室距离大门很远，一般情况下味道不可能飘到这里，保罗的配置出现问题了？

威斯特罗狂奔到保罗的实验室，看到的是自己的弟弟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后方的桌旁还残留着些许液体。

此时，听到动静的索伊从一个房间出来，和威斯特罗撞了个面，双方迅速明白对方的身份。

糟糕，竟然在这里就遇上了，威斯特罗绝不是他现在能应对的。威斯特罗看着对面的黑色斗篷人，眼中被愤怒覆盖，这就是害死弟弟的凶手，他居然还敢逗留！

双方二话不说就有了动作，索伊本能地向后空翻，双手一瞬间射出数道黑影，威斯特罗右手一挥，那些东西撞在自己手中掉落，这些东西对他没有多少威胁。

但是趁着他这一瞬间的迟疑，狂奔到窗口处，撞碎玻璃飞了出去，紧接而来的一个凳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在空中不由的喷出一口鲜血，迅速落地，消失在黑暗中。

威斯特罗阴沉着脸来到窗户旁边，看着索伊的身影，一拳将墙壁打出一个凹坑，他的愤怒随着索伊的逃脱来到顶峰。

这时他的手下才赶到，“老大，怎么了？”看到保罗的尸体，都僵硬的说不出话来，他们自然是知道威斯特罗和保罗的关系的，现在正在气头上的威斯特罗，他们无人敢惹。“那个带斗篷的家伙，是谁？”

威斯特罗只是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接触中就知晓了索伊的外貌和身形，从手下口中问出索伊的身份。

“混蛋，一个连一阶都没到的家伙能把你们全部掀翻？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威斯特罗像是发怒的狮子。“走！我威斯特罗报仇不隔夜！我要让那个臭虫付出代价！”

他们这里离索伊的位置不过几个街区的距离，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那里。

看到索伊家门处隐约可以看见的部分机关陷阱，那些手下顿时放缓了脚步，开始推搡起来，原本为了抢在老大身后表现的前面那几个手下心中后悔，本来应该是跟着老大轻松追杀变成了需要排雷的攻坚，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被挤到最前面的拼命想要往后退，但是其他人已经把退路封死了，哪怕是先叫人也是叫在自己前面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威斯特罗对自己的手下非常不满，既是因为他们这么多人防不住一个，而且保罗的位置估计也是他们暴露出来的，看到明显的陷阱，自然是要试试他们的作用了。

“去。”威斯特罗回头，盯着那些手下。只是一个字却带有巨大的威慑力，将一群人驱使着，但是他们还是在踌躇，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

抽出刀，指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威斯特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数三下，一，二，三。”刀起刀落，地上多了一具无头尸体，“一，二”当他数到二的时候，终于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手下被死亡的恐惧扼住了咽喉，不得不迈开僵硬的双腿，向前摸索。

索伊早在之前就回来了，他自然是毫不怀疑威斯特罗能找到他，所以提前布置好了陷阱，先消耗掉他们一部分有生力量。

在第一个手下被斩首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房檐下的某处，静静地等待着出手的机会，阴影中他的手还有些颤抖，之前受的伤只是勉强止住流血，现在依然有些抽痛。

他在回忆着，有关威斯特罗的消息。既然他能和利瓦尔平分秋色，那么他应该也是体质力量强化型的能力者。

他虽然手中有毒，但是对于威斯特罗的影响有限，毕竟魔能就能够有效抑制住毒素的蔓延，而且他在战斗中还有可能会误伤自己，他在舌尖压下一片解药，然后将毒液涂到自己的武器上，这是他对付其他手下的，他们自然躲不过。

然后，他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索伊布置的暗器装置都是隐秘精巧的，隐匿在黑暗里，很难被发现。

那个上前查探的手下当然没有发现，在他小心翼翼上前摸索着的时候，脚上突然绊到一个细绳，那根细绳断裂的悄无声息，同一时间，某个角落里射出了三根木制箭矢，由上而下激射而来。

“啊！”一声惨叫，他很倒霉地被射中了眼睛，捂着脸痛苦地喊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在他倒地的时候，膝盖微微没入地面，那是另一个触发式的机关，一根巨大的横木从上空落下，重重砸在他的身上，激起一阵浓烈的烟尘，惨叫声消失了。

“咳咳咳!”众人一阵咳嗽，等烟雾散去，那个被横木砸中的手下已经不见了踪影，直接从三次元变成了二次元，只有手脚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手指保留着一点非条件反射的抽搐，躯干被挤压着从四周散开，像是某种特制肉酱。

“呕呕”“呕”一阵干呕声传来，虽然他们喜欢吃肉，但是看着同伴被砸成肉酱，还是很反胃，眼看着手下吐得东倒西歪，威斯特罗骂道“真是一群下水道的老鼠，最后还要我自己动手，我要你们何用！”

说着，他向前走去，见到横栏在自己身前的粗大木头，用力狠狠一脚踹了上去，那木头没有直接被踢成两段，想想也知道，那么粗的木头，就是利瓦尔也不可能完成。粗木被踢飞了出去，轰隆轰隆沿着街道不知道滑到哪去了。

卡斯特罗抽出自己的长剑，他的步伐就没有一点畏怯，但是能够准确找到机关并且在触发前破坏掉，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他双眼一眯，挥刀斩向触发钩锁。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人影从上空落下，对着他的脑袋当头劈下，如果这一击劈到实处，那么卡斯特罗的脑袋就要一分为二了。

卡斯特罗被迫后退横刀格挡，可是借了势能的雷霆一击并不好接，卡斯特罗当当当退了五六步这才稳住身形，面带狂怒地盯着眼前的人，那自然是索伊。

索伊可不会给他回气的机会，挥起匕首，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攻击如同潮水般奔涌而来，他的力量并不出众，可是敏捷高得吓人，一秒钟可以挥出五六下，卡斯特罗疲于应付，而背后的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住了，短短三四秒，卡斯特罗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伤口。

匕首上面涂抹的毒液似乎对卡斯特罗的效果不大，他能够紧绷身上的肌肉从而避免毒液迅速扩散。

卡斯特罗怒吼一声，全力一击荡开索伊，索伊飞身后退，暗道可惜，他虽然击中了卡斯特罗，但是都是浅浅的伤口，根本不致命，他浪费了这唯一一个宝贵的袭杀机会，而他基本上没有机会正面击败卡斯特罗，更何况他的手下也冲了过来，马上会形成包围之势，胜算不到一成。

索伊抓住一个混混挡在身前，卡斯特罗的长剑将其捅了对穿，雪亮的刀尖割破衣服触碰到皮肉，寒冷刺骨，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索伊无奈放开身前的肉盾，退到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肺如同拉风箱一样嘶吼着，体能快要到达极限。

非力量型能力者的坏处就是体力无法支撑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在面草和乌薯的毒素沉积之下，所有人的体质都会不断下降，只有肉体经过强化才能让这种影响最小化。

周围稀稀拉拉躺着四五个混混，缺耳，断手，但是索伊基本上没有动手，而是卡斯特罗的战果。

卡斯特罗的瞳孔收缩，浑身的气息就像是某种可怖的魔兽，他基本上不会收手，而索伊也不会和他硬碰硬，这导致了他的手下追不上索伊，还会被战斗余波误伤。

索伊，十七岁，由于缺乏食物供给身体瘦削，跟卡斯特罗打消耗战明显不是对手。之前的战斗中，卡斯特罗有意无意地将索伊逼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索伊撑着墙面，左眼被鲜血糊住，视野有些模糊，他后腿贴着墙，借力冲向卡斯特罗，脑海里闪现出种种场景，手中的匕首正握，在和卡斯特罗的剑接触前的刹那，索伊收招，身体以一种奇异的扭曲姿势躲过了致命一剑。

雪亮的剑锋擦着索伊的胳膊劈下，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果然，卡斯特罗右手持剑，由于他之前右手被砍断过，使用起武器必然会有一定角度的发力盲区，索伊在之前的十几次试探中终于确认那个角度了，加上之前多次的毒素附着，威斯特罗的动作迟缓了一分，而正是这一分，让他无法完成应对。

趁着卡斯特罗力尽还没变招的时机，索伊绕到他的身侧，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弯钩状的武器，斜插进卡斯特罗的眼眶，“啊！”卡斯特罗的右眼瞬间被扎穿，他胡乱狂舞着剑后退，左手握住没有来得及拔出的弯钩状武器，“爪子？”他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扎穿自己的眼睛。

索伊心中沉重，他本来是刺向卡斯特罗的后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卡斯特罗扭开，这才扎穿了他的眼睛。

卡斯特罗的用力一拔，眼球随着爪子一起脱落，他用牙一咬，把自己的眼睛吞下肚去，对着索伊狰狞笑道：“没有料到你的实力居然这么强，那么肉一定很不错，我要把你切成一万片来下酒！你杀了我的弟弟，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妹妹！”

索伊面沉如水，他们都知道一件事，妹妹是他绝对的软肋，之前的战斗中卡斯特罗托大，想要直接杀掉他，现在肯定会利用他的妹妹威胁他。

卡斯特罗径直向门口走去，索伊不能让他靠近，脆弱的木门根本不能阻止他，而如果他进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索伊没有办法，不得不面对着阳谋，和卡斯特罗正面对抗阻止他进入。

卡斯特罗可是和利瓦尔交过手的，他的力量不是索伊能够匹敌的，每一次挥剑，索伊都只能避开锋芒，他不能挨上一剑。

突然，卡斯特罗的右手像是用力过猛有点脱脱力，卡斯特罗的防御一下子削减大半，索伊飞身上前，却见卡斯特罗嘴角得意的狞笑，果然他的左手径直抓住了索伊的匕首，哪怕匕首在掌心划出了很大的伤口也紧紧抓住，索伊和卡斯特罗争抢不过，就在此时，卡斯特罗的右手却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哪怕索伊及时闪躲，后背也被划出一道狰狞的巨大伤口。

在卡斯特罗巨力的撞击下，索伊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

脱力，失血，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索伊的视野逐渐模糊，他的状态接近油尽灯枯，眼前的场景一阵摇晃，他半跪在地上积蓄着力量，突然看到因为打斗的时间关系，从房屋下投下的阴影蔓延着到了他的手上，索伊之前只是感觉在阴影里会得到安宁和稳定的状态，但是此时，黑暗流淌到手上，覆盖着手上的皮肤，索伊将意识放在手上的阴影上，能感受到亲切的气息。

就在这一瞬间，索伊进阶到了一阶，获得了黑暗领域相关的能力，只见原本几乎没有反手之力的少年身影凭空消失，然后突然从卡斯特罗的身后出现，手中的阴影带着奇异的恐怖探了出来。

卡斯特罗神色大变，很显然他知道索伊的能力变化，但是为时已晚，就在他准备格挡的时候，另一只手从下方探出，没入他的胸口，此时时间仿佛静止，索伊神色不变，他被血污覆盖的脸颊上呈现出一种掺杂着漠然的冷酷。

卡斯特罗的神情由愤怒，恐惧，不甘融合，变成了不可思议。那只手轻轻收回，一颗鲜红滚烫的心脏正砰砰跳动着，带着一股热气，卡斯特罗捂着胸口，不甘地倒下，眼睛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到了此时，索伊握着的那颗心脏落在地上，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倒下，那一下掏空了他所有的魔能，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回家。

他蠕动着爬向那扇紧闭的木门，高处的窗户冷漠的低头俯视着，像是一只独眼，直到独眼的瞳孔处映现出一缕温暖的火光。

索伊一点一点爬着，背上的巨大伤口还在流血，让他爬出一条血路，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索伊听到了嘎吱的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