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种树老农
二人依然前行，只是少了原本的欢快，多了几分愁绪。
再过片刻，方长依然行走，却陡然发觉有些不对！
何求的声音为何嘎然而止？
再回头，只见何求一脚迈出，却并未接地，而他脸上依然挂着一点笑容，目光看向侧边。
那个方向是方长在片刻之前的位置！
而现在，他已经走出三步，何求却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在盯着过去的他！
方长环视四周，却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周遭一切，都是风静云止，似乎时间都被彻底静止一般，一切都停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天空飞鸟，翅膀不动而挂在高空。
湖中游鱼，静止不动而不沉不浮！
胸腹之间的血肉凝丹急速跳动，顶的方长胸腹也随之一蹦一跳，胸骨都要被血肉凝丹撞碎！
此番异状，顿时让方长为之冷汗直流！
如此恐怖的异象！
究竟是什么人？
至少是第三境，甚至有可能是第三境巅峰！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方长便已经感觉到冥冥之中有种指引，向着远方。
胸口血肉凝丹也向着那个方向而跳动。
方长凝神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快速扩大的黑点。
是人？
飞来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那黑点便已经消失不见，那种召唤感已经变换了方位，不在天空，而在方长的面前。
方长只感觉如坠冰窟。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恐怖来人面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
而这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便是为他而来！
他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这等强悍人物？
他慢慢低下头颅，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脖颈骨骼摩擦的嘎嘣之声。
却见一破衣烂衫的农家老人扛着一把锄头，正矗立在亭台楼阁之中，目光淡然，正看着方长！
从周遭一切风静云止，到现在这一幕，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呼吸时间！
“小子，你是肉树道观门人还是戮妖观门人？怎么同修两道？”
老农面色和善，声音淡漠。
全身上下，破布烂衫，头上的草帽都破了三五个大洞，似乎只是一寻常的山间老农。
饶是如此破烂的衣衫，方长却是丝毫不敢轻视。
老农开口，便直接将方长的跟脚看的一清二楚。
由不得方长不敬畏。
他拱手弯身，行一稽首，恭敬道：“小子是戮妖观门人，不过是有缘，得来了一点血肉道法而已。”
老农得了回答，并未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他以手为掩，打了个招子，看了眼日光。
“真是个好天气，适合种树。”
而后，看向方长，转而道：“你小子是有缘法的，居然知晓人体大秘，已不局限于自身所修道法，未来前景无限。”
“只可惜，不得正法，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壁里安柱，一捧黄沙。”
方长被这一席话搞得摸不到头脑。
人体大秘？
什么人体大秘？
正法？
难不成指的是上古时代的正法？
这位破衣老农，深不可测，决然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他口中的话，定然不是凭空而来。
只是这没头没脑提及的，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心中升起无边疑惑，但却不敢发问。
只是呆愣愣立在原地，额上冷汗直流，恭谨的立在原地，持后辈礼仪，随时等待破衣老农发问。
老农见他恭谨至此，也轻笑一声。
“小子，不用怕，我并未为寻你而来，只是来这里见一个老朋友，只不过见你修行了我的法，询问一番而已。”
“你有大福源，能与那位扯上关系，天地间，还存在正法的地方，或许也只有那里了。或可在那位手中得到正法，有望修行。”
“只可惜，现今天地之间，已经没有灵气，即便你得了正法，也再难修行，你们这些后来者，再无修行之机。”
说到这里，老农轻轻摇头。
“好生修行我的法，也是未来可期。”
方长大惊失色。
老农的法？
什么法？
他还要再深思一番，却是感觉自身变得迟滞。
下一刻，他定在原地，已经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失却一切感官，呆愣愣立于原地，如泥雕木塑。
方长定在原地，而老农则是目光变得锐利。
声音也随之变得清冷。
“师兄何必躲藏，我来寻你，你却不肯见我，岂不有失待客之道？”
此言落下，方长天灵之中，居然探出一根触手。
触手迎风便涨，生出七八根来碗口粗细的巨大触手，纠结在此处。
血肉扭曲，生出五官。
张口便吐在地上一口吐沫。
“别跟老子互称道友，一万年前，你我分道扬镳，此后再见，便是打生打死，现在还算得上什么道友！”
老农摇了摇头，目中感慨万千，亦是轻叹一声。
“师兄还是和原本一样，脾气如此爆裂，与师兄为敌，亦非我之本愿也，只是不得不如此而已。”
“天地异变，再不适合修行，咱们总是要寻一个出路的，你愿意为奴为仆，我却不能。”
“师弟我这腰杆直了一辈子，现在也还是弯不下腰去侍奉别人，更不能接受让别人随意驱策，这倒是不如师兄能屈能伸。”
“只是不知，那位对你如何？”
老农说到这里，触手顿住，也知道他这个师弟此行前来，恐怕也只是偶遇而已，不是特意前来找他的麻烦。
也是叹气一声。
“与人做牛马，只是牛马而已，又能如何？当年，师尊化道而去，曾言：三千年众生牛马，七千年诸佛龙象。现而今，我已经做了万年牛马，亦不过牛马而已，还要任人驱策，未来恐怕也还是如此，但即便如此，也好过尔等，做遍世间恶事！”
话到这里，触手也好奇发问。
“怎么？寿元无多了？这一次打算收割你手下的哪个世系？”
老农转了个身，显摆了一下肩膀上的锄头，笑道：“这不带着锄头呢，去菜园砍几棵树，延年益寿罢了。”
“不如师兄来的爽利，混在旁人手下，仰人鼻息，便可活的万年之久。”
话语之中，多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