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心，世间最毒之物。
那些村民见到方长走出山洞，顿时一静。
有人指着方长，高声道：“这不又来了一个祭品！”
“村中的孩子，年年献祭给山神大人，导致村中现在都没有什么壮劳力，村子都要绝户。将这两个人交给山神大人，岂不是正好？”
方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洞窟，又联系方才的话语，心中恍然大悟。
所谓山神，应该就是山洞尽头，阴阳节点之中的青莲老祖！
怪不得当初见到青莲老祖之时，他手下有如此多的寻食猎犬，原来都是阳间供奉而来。
当初还感到奇怪，也从未往这个方向设想。
现在想来，青莲老祖能够炼化出血肉凝丹，所需要的血肉，想必也是这村子里的人所提供。
这些人，都是为虎作伥之人，可称伥鬼矣。
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村民，方长却并未第一时间大开杀戒，只是点指那个指着他说话的村民，一指点出，便有流光飞逝，将那人手掌齐根断掉。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周遭人都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人的手掌便已经落地。
在三个呼吸之后，那人才一声惨嚎，躺在地上连连打滚。
“我的手！我的手啊！”
“好痛，好痛！”
“……”
流光飞回到方长身侧，悬浮在他肩膀之上。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柄折纸所化的飞剑。
人群之中，有人惊呼一声。
“是仙术！是仙师！”
这声音苍老，不知何人所发。
肃杀气氛一瞬间笼罩此地，无人胆敢异动。
所有人都是呆愣在原地，张开大口。
却并无人胆敢指责方长。
桃源村人迹罕至，但并未对外界一无所知。
仙师，那是能够飞剑取人头，掌握种种不可思议手段的超凡之人，真正的仙人之属！
凡人怎敢对抗仙师？！
更何况，这年轻人一言不合便断人手掌，端的残忍恐怖！
谁敢招惹！？
村民齐刷刷向后退几步，原本的咄咄逼人气势消失不见，仅剩恐惧。
方长冷笑。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
见了生人，便要拿去做祭品，而一旦生人实力强劲，便不敢言语。
他随便点指人群之中稍微年长的一人，问道：“你们所祭拜的山神，是谁？”
老人颤颤巍巍，本想向后退步，逃避方长，却见得周遭村民都是齐刷刷向后退去。
老人腿脚不利索，便到了台前。
他挂着苦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方长面前，拱手告饶道：“此前不知道是仙师大驾光临，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方长并不接话茬。
这村子以活人为祭，乃至于以幼童为祭，这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整个村子都有所参与。
整个村子上下，其实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请神上身有所要求，便是施法者持身正大，心无邪念，否则将有神道反噬降临。
而即便他杀光这个村子，也并不违反所谓的神道准则。
可杀之而不亏本心。
肩膀飞剑跃跃欲试，方长声音渐渐冷厉。
“回答问题，不然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回答。”
那老人恐惧至极，浑身颤抖，腿脚一软，居然直接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一时之间，居然忘记回答方长的问题。
方长有些不耐烦，抬手流光飞逝。
人头骨碌碌落地。
鲜血喷溅。
而方长随即点指另外一人。
“你，上前来。”
那人连忙跪倒在地，爬到方长面前，“仙师有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长眉头微挑。
“你还是个读书人？”
那人磕头如捣蒜。
“不算是什么读书人，只是家父乃是村中私塾先生，我也子承父业，做了这个行当，认得两个字而已！”
方长微微点头，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难得。”
“你且告诉我，这所谓山神的来由，还有你们为何祭拜，又如何祭拜这山神。”
那人跪立在方长面前，点指方长身后的洞窟，道：“这山神的来由，我是真不知道。”
“只是村中有传说，当年有桃源村先祖误入山洞之中，得见神明，便自此多了二百年寿数，活了整整二百七十六岁！”
“因为是在山洞之中见到那神，便称之为山神老爷。”
“从那之后，村中人家家立下长生牌位，日夜祭拜，每年来此地祭祀，都有神使从山洞之中出来，言说下一年的祭品是什么。”
“我们便在一年之中准备好祭品，上供山神。”
方长了然。
长生延寿的吸引力，对于凡人的诱惑，可想而知。
桃源村先祖得见青莲老祖，得了一部分造化，这部分造化便是鱼饵。
引诱着青莲村世世代代上供。
这些桃源村村民，都是为了长生延寿，才会供奉青莲老祖。
那所谓的神使，大约便是青莲村民，那些青藤人。
思及此处，方长又问：“那么，一般都是什么祭品？”
那人看了看身后，指着囚车上捆缚着的一个少女，道：“一般而言，都是些满七岁不到十岁的孩童罢了。”
“偶尔，也会要求多加一个满十六岁不到三十岁的成人。”
说到这里，那人面色一苦，道：“我们村中，早已没有孩子，只能在人牙子手中买来一些，供奉山神。”
“这么些年，家家皆净，早已没了多余的钱财，只能在城中绑来一些符合要求之人，供奉山神。”
方长点头，孩子做寻食猎犬，为耳目仆人，成人则敲骨吸髓，炼血肉凝丹。
青莲老祖那么巨大的一颗血肉凝丹，需要多少血肉炼制？
怕是累累白骨。
他的疑问尽数解答，眼中杀意也不再掩饰。
村中没有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面前这些桃源村民，并不是人，如何生孩子？
当下，方长看向方生，笑的渗人，命令一声。
“拔刀杀人，一个不留。”
方生迟疑，手中长刀都有些握不稳。
“主……主人，这些人，罪不至死……”
方长厉声斥责：“拔刀！”
方生目光扫视周遭桃源村民，依然犹豫，不敢动手。
方长轻声叹气，从袖中抽出白纸，吹口气，便化为钢刀，单手扶住面前人的脑袋，一刀将脑袋砍下。
给方生做了个表率。
“你看，就这么轻轻一刀，人头就砍下来了，杀人，不过是一刀之事。”
人头提在手中，方长抬头望天。
“你若是想要在世上生存，便要知晓，阴间生灵只不过图谋你的血肉，而阳间，你则要面对人心。”
“人心，世间最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