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避祸油灯
紧接着，老人头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八仙桌上的半张风筝，一眨不眨。
片刻后，他再也忍不住近在咫尺的肉香味，“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老人扑上桌子，张开腥臭大口，风卷残云，骨头都咬的咯嘣乱响。
方长上楼之后，顺手将这半张风筝扔到一边。
他是活人，不能吃幽冥天下的一切食物，否则就会被幽冥天下转化为幽冥生灵，再也回不到现世。
老人给他做饭，实在是包藏祸心。
在没有真正得到黄泉印泥的情况下，方长绝不会让自己被转化为幽冥生灵。
哪怕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但也不会动一丝一毫的欲念，反正这一副身躯也饿不死。
方长躲在楼梯拐角，眼见老人头不断吞食风筝血肉，微微狞笑。
吃吧，吃吧。
你不吃它，我又有什么机会可以杀你呢？
片刻后。
老人头吃的腹大如鼓，就连骨头都吃的一干二净，他伸出舌头将脸上的油污舔舐干净。
吃饱喝足，又掏出那一根白骨烟枪，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而后坐到八角桌边的椅子上，闭目睡去。
哪怕是睡觉，老人头的双眼也未曾紧闭，一只眼睛合上，另一只眼睛却在眼眶中滴溜溜转动。
两只眼睛不断交替，始终有一只眼睛全神贯注的观察四周情形。
方长躲在楼梯拐角，静静等待时机。
“噗！”
沉睡之中的老人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他顿时惊醒，惊骇不已。
“有毒？什么毒？怎么中的毒？！”
连续的疑问出现在老人脑海中，但终究没有答案。
“咻！”
一把长刀骤然从楼梯拐角破空而来，直斩他的脖颈！
老人豁然起身，一手抹掉嘴角黑血，一手握持白骨烟枪，将来袭长刀击飞出去。
呛啷！
长刀扎在八角桌上，刀柄来回摆动。
方长飞身而下，一脚踹在老人胸口，将之踹的后退几步。
借着反作用力，方长翻身落在八角桌上，拔出斩魄刀，神色晦暗不明。
可惜飞刀出手也没能刺中老人头，反而差点失掉武器。
中了香火之毒还能有如此威势，果真是幽冥生灵！
也幸亏下了香火之毒，否则贸然动手，恐怕不是这老人头的一合之敌！
“客人何至于此？我本不愿招惹与你！”
老人头神光闪烁，单手背负身后，已经暗暗握住腰间白骨烟枪。
如今方长并未吃下风筝，还未被转化为幽冥生灵，现在杀了他，就太可惜了。
浪费许多人肉。
方长冷哼一声。
不愿招惹？
说得好听！
真不愿招惹，那为何还要将风筝烤熟当做饭食？
不就是想要将他转化为幽冥生灵，而后猎食么？
“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何必再遮遮掩掩。你也知道你的猎犬被我所杀，我也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不过你死我活！”
方长不想虚以为蛇，没这个必要！
自从当年破解胎中之迷寻回宿慧，他就不想再面对这些虚伪世故！
老人头先是一愣，随后怒不可遏。
自从寿数将近，主动堕入幽冥天下以求延寿，它盘踞在这片冥土已经有数十年，这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愣头青！
老人头重新来袭，瞬息之间来到方长面前！
方长下意识做出动作，他向后跳，跃下八角桌，想要躲过老人头这一击，而就在此时，那老人的脖子瞬息之间变长了不止一倍，张开腥臭难闻的大口，对着方长张口便咬。
方长仓皇之下只能将斩魄刀横在胸前，以斩魄刀挡住这本能要人性命的一击。
“咔嚓！”
斩魄刀刀刃片片剥落，方长老人头的一口黄牙居然可以将斩魄刀咬碎！
这么恐怖的硬度？
方长手上发力，火星四溅，斩魄刀从老人头口中抽出！
“吼！”
老人头怒吼一声，他的嘴角有青黑的烟气四溢，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的两侧面颊，几乎将他的下巴完全斩落！
方长举刀过头顶，快步上前两步，来到老人面前，作势要劈，老人提起白骨烟枪，严阵以待。
预想中的碰撞却并未发生。
方长及至近前，翻身便退，滚上八角桌，顺手抄起青铜油灯，一个懒驴打滚，撞开酒肆大门，一手举着青铜油灯，一手握持斩魄刀，闯出这家酒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跟不上思路，老人头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不止。
这小子实在可恨！
明明是在逃跑，居然还虚晃一枪，顺手牵羊拿走他的避祸油灯！
等到跑出数十步，方长再回头，只见到老人半边身子掩映在房门之下，而脖子好似风筝线，足有数十步长短，擎举着老人头，送到方长面前。
方长面色一滞。
老人头狂怒不止，双眼通红。
方长讪笑着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油灯吹灭，揣进袖子里。
霎时间，黑暗笼罩此地，伸手不见五指。
天黑，请闭眼。
否则...
凶鬼，要出笼！
这是幽冥天下的死律！
诡异生物只遵循本能，无论是幽冥生灵还是阳世生灵，在诡异生物眼中，都是香喷喷的烂肉。
即便是已经将自身同化为幽冥生灵，老人头也不敢违逆幽冥天下的规矩。
匆忙之间闭上眼睛。
方长凭借脑海中的印象瞬息出刀，斩向老人头的脖子。
火星四溅，嘶吼不止。
老人头被这一刀砍断半个脖子，脑袋不由得一歪，方长点亮油灯，趁着光亮拔刀再砍，连砍七八刀。
头颅摇摇欲坠，只剩下一点皮肤联结。
老人头察觉不对，心中知道方长已经重新点亮避祸油灯，也是紧忙睁开眼睛。
方长见老人头睁眼，不由得狞笑一声，吹了口气。
油灯霎时间再次熄灭。
这一次，方长挥刀，终于将老人头彻底砍下，脑袋咕噜噜落地。
方长重新掏出油灯，照亮此地。
目光一扫便发现了那颗染血老人头，紧忙上前两步，恶狠狠一脚跺下！
老人头飞身而起，躲过方长这一脚。
随即他不由得一阵后怕，若是躲得慢了，真的就被方长这一脚踹碎脑袋，彻底消失于这世间了！
此刻他再看方长，怎么看怎么后怕。
这小子出手残忍，且毫无廉耻，不愧是胆敢肉身走阴幽冥天下的人物，果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