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凌降曜倒抽冷气。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他强压激动，故作镇定。
王山张开双臂，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这王朝已病入膏肓，贪官遍地，民不聊生，该由有能力的人来统治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
原来他们不是普通贪腐者，而是意图颠覆朝廷的反贼！
劫持众人、抢夺账本，皆是为了这个疯狂目标。
“你们疯了！造反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凌降曜怒吼，声音在洞中回荡。
王山冷笑：“满门抄斩？那是失败者的结局。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凌世子连这道理都不懂？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他俯身逼近凌降曜，“如今皇上刚愎自用，大臣贪得无厌，军队连军饷都敢克扣——这样的朝廷，不该被颠覆吗？”
凌降曜虽也不满朝廷弊病，但听闻此等谋逆之词，仍感震惊愤怒。
就在此时，洞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洞内的对话。
一名黑衣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洞来，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他的衣襟划得破破烂烂，额角的汗珠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连呼吸都显得异常急促。
“将军！”他气喘吁吁地向王山汇报，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外面有情况！”
王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厉声喝问：“什么情况？快说清楚！”
黑衣人努力调整着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有一支队伍正朝着这边搜查过来，人数大概有五十多人，看他们的服装和装备，应该是朝廷的正规军。他们分成了好几个小队，正在有条不紊地搜查这一带的山洞和隐蔽之处。”
王山眉头紧锁，快步走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藤蔓向外观察。夜色深沉，远处果然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在缓缓移动，如同夜空中闪烁的萤火虫。但仔细看去，至少有二十多个光点，而且排列得非常有规律，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搜索队伍。
“该死！”王山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拳头狠狠地砸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我们的行踪应该隐藏得很严密才对。”
他猛地转身，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凌降曜，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杀机：“一定是你！肯定是你在来之前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别人！”
凌降曜心中猛地一震。难道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会是谁呢？是沈隽意吗？还是平阳公府派来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还有生还的希望。但他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苍白而困惑的样子，说道：“我能告诉谁呢？从离开京城到现在，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通风报信。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和计划呢？”
王山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那双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阴森。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难道是那只信鸽？”
凌降曜心中一震，但他努力保持镇定：“什么信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了！”王山恶狠狠地说道，“李婉仪放飞的那只信鸽，你以为我们没有看到吗？你们在第一个驿站的时候就开始互相传递消息了！”
凌降曜这才想起那只飞向京城的信鸽，心中不禁又是皱眉又是庆幸。皱眉的是，原来他们的小动作早就被发现了；庆幸的是，如果那封信真的落到了沈隽意的手中，那么现在赶来搜救的很可能就是他派来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降曜继续装糊涂，“什么信鸽？我们什么时候放过信鸽了？”
王山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外面的火把越来越近，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立刻转向手下的黑衣人，大声下令：“赶紧准备转移！带上账本和重要的人质，从后面的洞口撤退！”
“是！”几名黑衣人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搬运那个沉甸甸的铁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抬起来；有的开始收拾洞里的其他物品，包括一些武器和干粮；还有的则开始准备转移人质。
凌降曜注意到，洞穴的深处确实有一个通道，洞口幽暗深邃，不知道通向何处。看来这些人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藏身之所绝非偶然。
两名黑衣人走到凌降曜面前，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臂膀粗壮的黑衣人正准备把他扛起来。但就在他弯腰的时候，王山突然制止了他。
“等等。”王山走到凌降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改变主意了。”
凌降曜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山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匕首，刀身在烛光的映照下寒光闪闪。这把匕首显然经过精心保养，刀刃锋利无比，刀柄上还镶嵌着几颗红宝石，在摇曳的火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凌世子，我仔细想了想，你对我们来说其实价值不大。”王山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天气，“李尚书是兵部尚书，他的价值巨大，可以用来胁迫朝廷；李婉仪是他的掌上明珠，可以用来控制李尚书。但你呢？”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平阳公府虽然有些势力，但在我们的大计中并不重要。带你过来反而是个累赘，不如就留在这里，永远闭嘴吧。死人是最好的保密者。”
说着，他举起了匕首，对准了凌降曜的胸口。刀尖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然后狠狠地刺了下来。
凌降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拼命想要挣脱绳索，但手脚被绑得太紧，根本无法动弹。他睁大眼睛看着那把匕首朝自己刺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绝望感。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吗？
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猛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一声威严的男声从洞外传来，声音洪亮有力，在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回荡，“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王山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匕首悬在距离凌降曜胸口只有一寸的地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显然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
但他依然不肯放弃，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既然逃不掉了，那就拉几个垫背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先走一步吧！”
说着，他再次举起了匕首，这次的目标是凌降曜的咽喉。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直昏迷的李婉仪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苏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悄无声息地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原来她早就醒了，一直在装昏迷，等待着最佳的机会！
她的身形如鬼魅般闪到王山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短剑，正是她随身携带的那一把。剑锋如雪，寒光闪闪，直取王山的后心要害。
王山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气，连忙想要做出反应，但为时已晚。李婉仪的剑法极快，剑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右肩。
“啊！”王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婉仪没有恋战，一击得手后立刻退开，同时大声喊道：“外面的官兵快进来！里面有反贼要杀害人质！”
洞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搜索队伍正在快速接近洞口。
王山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他知道今天已经彻底完了，但仍然不肯束手就擒。
“既然逃不掉，那就一起死吧！”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拔开瓶塞，里面立刻飘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凌降曜心中大惊，那显然是某种毒药或者炸药。这个疯子竟然想要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洞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十的将军，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放下毒药！”将军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如龙出海，直取王山持瓶的手腕。
王山想要倾倒瓷瓶中的液体，但将军的枪法太快了，枪尖精准地刺中了他的手腕。瓷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但令人意外的是，瓷瓶破碎后并没有发生爆炸，只是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原来里面装的是某种具有腐蚀性的毒液，而不是炸药。
“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跑！”将军厉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将洞内剩下的黑衣人全部制服。这些黑衣人在正规军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几乎是瞬间就被擒获。
王山被两名士兵架住，鲜血从肩膀和手腕的伤口不断涌出，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依然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以为抓住了我们就结束了吗？”他冲着将军怒吼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牵扯有多深！那些账本上记录的秘密，一旦全部公布，整个朝廷都要为之震惊！镇国公府、户部、工部，甚至皇宫里的某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将军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走到那个铁箱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里面的账本和文牍堆积如山，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文字。
“这些都是证据吗？”将军沉声问道。
“证据？哈！”王山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洞中不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这些不仅仅是证据，更是整个腐朽王朝的催命符！你们以为自己是在维护正义吗？你们维护的不过是一群蛀虫罢了！”
将军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走到凌降曜面前，恭敬地为他解开绳索：“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凌降曜活动着被绑得发麻的手腕，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铁箱。
里面的账本记录着谢家的罪证，本来是他扳倒沈隽意的绝好机会，但现在却要落入官府手中。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他勉强拱手行礼，“在下平阳公府凌降曜，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下官乃京城卫戍营参将张怀忠。”将军答道，“奉上峰之命，前来搜救李尚书一行。”
“上峰？”凌降曜心中一动，“不知道下命令的上峰是哪位？”
张怀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回答：“是翰林院的沈隽意沈编修。他收到消息说李尚书一行遇险，立即上报朝廷，请求派兵搜救。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立即下旨让我们前来。”
听到这个回答，凌降曜的心情变得五味杂陈。
原来是沈隽意派人来救他们的！那只信鸽确实将消息传到了他那里，而他也确实采取了行动。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沈隽意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知道了李尚书要调查军饷贪腐的事情。如果账本中确实有对谢家不利的证据，沈隽意会如何处理呢？
正在凌降曜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怀忠已经开始安排善后事宜。
“来人，将这些反贼和账本一起押回京城，交由大理寺审问。”他指着王山等人命令道，“这些账本要妥善保管，不得有任何损失。”
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将铁箱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那些记录着惊天秘密的账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山洞，即将重见天日。
没过多久，李尚书也苏醒过来，他努力支撑起身体，虚弱地问道：“那些证据……”
“李大人放心，证据都在这里，完好无损。”张怀忠安慰道，“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那些贪官污吏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