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赤水泥沼
赤水河上游的黑鳄水寨,
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与雾气中,彻底换了主人。\c¢u?i~w_e·i^j+u!.^i`n~f?o~
血腥味、呕吐物的酸腐气,以及水中残留的诡异腥甜,混杂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令人作呕。
几处点燃的火把噼啪作响,昏黄的光晕在浓雾中艰难地撕开一小片视野,
映照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跪伏颤抖的俘虏,以及玄甲卫和黑水部战士沉默肃立的身影。
王铭站在水寨中央略高的土台上,玄色劲装的下摆已被泥水和血污浸透,
但他挺拔的身姿如同钉入这片污浊之地的标枪。
他面前,跪着三个被岩坎拎出来的俘虏,
一个是水寨的副尉,另外两个是哨长,脸色蜡黄,浑身筛糠般抖着,眼神涣散,
显然还未从中毒和突袭的双重打击中完全恢复。
“大…大人饶命!饶命啊!”
副尉涕泪横流,额头在泥地上磕得砰砰响。
王铭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理会副尉的求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压力,直接砸向问题核心:
“换防路线。最近的粮草囤积点。雷火铳。”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重重压在俘虏的心头。
副尉猛地一哆嗦,语无伦次:
“换…换防…从‘泥螺滩’水寨来…三日一换…沿着…沿着主河道东边的‘鬼藤’水道…是条近路…
但…但水浅礁多…只有小船能过…”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着,生怕慢了一刻就没了机会。
“粮草…粮草…”
旁边一个哨长抢着回答,声音嘶哑,
“最近的…是…是上游六十里外的‘浮萍渡’!
是个大渡口…囤着供应前哨三个水寨和…和后方‘铁蒺藜’土堡的粮食…
还有…还有不少箭矢…就…就在渡口后面的山洞里!”
王铭眼神微动,浮萍渡…这名字他在地图上看过,
是赤水河上游一个重要的水陆节点。
“守备如何?”
“有…有五百人!领兵的是…是‘断水刀’吴猛!那家伙…凶得很!”
哨长脸上露出恐惧,
“还…还有两架床弩…架在渡口高台上!”
“雷火铳!”
王铭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出。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大浪帝国支援的利器,足以改变战场平衡的东西!
三个俘虏同时一颤,眼中都露出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副尉哆嗦着回答:
“大…大人…那…那东西…小的们真…真没见过!
只…只是听说…听说从大浪来的大船…在…在‘镇涛港’卸了货…
由…由郑枭大帅的亲卫营…亲自押送…往…往国都天南城去了…具体…具体到哪儿了…
小的…小的们这种小喽啰…实在…实在不知啊!”
“镇涛港…郑枭亲卫押送…天南城…”
王铭低声重复着关键信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
看来雷火铳的运输路线非常谨慎,直接由郑枭的心腹掌控,目标直指大合国都,
显然是要作为拱卫京畿的核心武力,而非立刻投入前线。
这既是坏消息,某种程度上也是好消息。
“大帅!”
岩坎大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潮红,手中捧着一个沾满泥水的硬皮本子,
“搜到的!寨子头目的日志!里面记了些东西!”
他双手奉上。
王铭接过,迅速翻看。
日志字迹潦草,多是些日常琐事和抱怨,但在几处不起眼的角落,记录着一些零碎信息:
“…闻国师言,北线云断山吃紧,落鹰隘告急,似有巨炮轰击…”
“…詹事府刘侍郎密使至,言朝中诸公对郑大帅耗费巨资购‘雷火妖器’甚为不满,颇有微词…”
“…浮萍渡吴猛,跋扈,克扣粮饷,其下士卒怨声载道…”
“云断山吃紧…落鹰隘告急…巨炮轰击…”
王铭心中了然,赵破虏的佯攻主攻做得够猛,够逼真,看来是把大合北线的压力拉满了。·5′2\0?k_s-w?._c!o.m^
“詹事府对郑枭不满…浮萍渡守将跋扈,士卒怨怼…”
陆仙的情报再次得到印证,大合内部的裂痕清晰可见!
这日志的价值,远超几个俘虏的口供!
“很好!”
王铭合上日志,眼中精光闪烁。
他看向岩坎和肃立的将领们,果断下令:
“一、清理战场,焚烧尸体,深埋秽物!此寨废弃,不留痕迹!
俘虏中,挑几个中毒不深、熟悉水文的,交给岩坎头人,充作向导。
其余…处理干净!”
他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慈不掌兵,在这步步杀机的沼泽,不能留下任何暴露行踪的隐患。
“二、休整一个时辰!所有人进食饮水,处
理伤口,涂抹药膏!
军医,全力救治中毒伤员,重症者…留下安置,待大军回返时接应。”
他必须保持主力的战斗力。
“三、目标——浮萍渡!”
王铭的手指重重指向西北方向,
“岩坎头人!”
“在!”岩坎挺胸。
“着你部精干斥候,即刻出发!
沿‘鬼藤’水道,摸清浮萍渡最新布防、岗哨、以及吴猛的活动规律!
特别是那两架床弩的位置!绘制详图回报!”
“得令!”
岩坎眼中闪过狼一般的凶光,转身点了几名最机敏的猎手,
如同泥鳅般滑入浓雾弥漫的河道,消失不见。
“陈武!”
“末将在!”玄甲卫副将肃然。
“挑选两百名身手最好的玄甲锐士,两百名黑水部勇士,由你统一指挥!
轻装简从,只带短兵、弩箭、火油、攀援索!
待岩坎情报传回,你部为先锋,务必在主力抵达前,拔掉浮萍渡外围哨卡,清除床弩威胁!
若能制造混乱,引吴猛出洞,最好不过!”
“末将领命!”
陈武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起战意。
“其余各部,随本公随后压上!此战,要快!要狠!
要打掉大合在赤水河上游的这颗钉子,夺取粮草,震慑其心!”
命令如铁流般迅速传递下去。
水寨里短暂的死寂被打破,士兵们沉默而高效地行动起来。
焚烧尸体的黑烟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升腾,又被浓雾吞噬。
俘虏绝望的哭嚎声在某个角落戛然而止。
疲惫的士兵们抓紧时间啃着干硬的饼子,
就着浑浊但烧开的水吞咽下去,互相涂抹着散发着浓烈药草味的防虫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特有的、混合着血腥、药味和汗臭的紧绷气息。
王铭走到水寨边缘,望着浓雾中浑浊湍急的赤水河主河道。
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和腐烂的枝叶,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心中没有丝毫攻占一个小水寨的轻松。
这只是开始,是踏入这片死亡沼泽的第一步。
浮萍渡的五百守军和两架床弩,才是真正的考验。
更远处,是金穗城,是大合帝国南疆的粮仓命脉。
而赵破虏在北线承受的压力,赵宇在东海岸的牵制,
如同无形的绳索,紧紧系在他的战略布局上,不容有失。x小,;说§C??m±s- (#免¤?u费|阅?读¥
“夫君。”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陆仙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河边,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劲装,发髻挽得一丝不苟,
脸上也涂抹了防虫的泥膏,却依然难掩那份独特的清冷气质。
她手中拿着几份刚刚译出的、由信鸽从各处传来的密报。
“云断山最新战报,还有…关州的家书。”
王铭转过身,目光落在陆仙手中的密报上,最后停留在那封家书上。
坚毅的眼神深处,一丝极淡的暖意稍纵即逝。
他接过密报,先展开云断山那份。
赵破虏那狂放的字迹力透纸背:
“…大帅放心!落鹰隘那帮龟孙被俺老赵的轰天雷砸得哭爹喊娘!
鬼哭峡和铁索关也乱成一锅粥!保管让他们连撒泡尿的工夫都没有!
就是这鬼山道太难走,粮车陷进去好几辆,俺正让工兵砍树铺路!
他娘的,这仗打完,俺非得把这破山炸平了不可!…”
字里行间充满了暴躁和自信,也透露着后勤补给的艰难。
王铭微微颔首,赵破虏做得很好,牢牢盯住了敌人主力。
他又看向关州的家书。
熟悉的娟秀字迹是张云的:
“夫君,我已从京城回到关州,一切顺利,陛下已知情,让我不可声张,即刻回关州…
家中一切安好,工坊新制水力纺机十架,效率倍增。
农庄夏粮长势喜人,酒庄新酿入窖。
程雅妹妹身子大好,近日又念叨着要出门行侠仗义,妾已劝住…
盼君早破强敌,平安凯旋。云字。”
平静的叙述,却让王铭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瞬。
张云永远是他最稳固的后方。
最后是陆仙递上的另一份密报,她的声音压得更低:
“潜伏天南的‘夜枭’密报,雷火铳确已运抵国都,暂存于禁军武库,由国师‘玄阴子’亲自监管。
郑枭多次索要,均被国师以‘需待陛下亲阅、择良辰吉日祭器’为由推拒。
两人矛盾已趋公开化。
另,大合皇帝沉迷丹鼎之术,已有月余未临朝,政事多由詹事府把持。”
“玄阴子…祭器…詹事府…”
王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内斗,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雷火铳被束之高阁,郑枭被掣肘,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传讯‘夜枭’,密切关注
郑枭与詹事府、国师三方动向,尤其是郑枭亲卫营的调动!
若有异动,火速来报!”
“是。”陆仙点头,迅速记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浑身湿透、沾满泥浆的黑水部斥候如同水鬼般从岸边芦苇丛中钻出,
单膝跪在岩坎面前,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岩坎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王铭身边,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大帅!我手下岩虎回报!
浮萍渡情况有变!
吴猛那厮不知为何,昨夜突然加强了戒备!
渡口外围新增了三处暗哨,都藏在泥沼里的芦苇丛中,极难发现!
两架床弩也挪了位置,现在对准了最容易登陆的东岸浅滩!
还有…渡口里似乎多了些人,穿着打扮不像普通水寨兵,倒像是…大合‘金鳞卫’的便装!人数不明!”
“金鳞卫?”
王铭眼神骤然一缩!
这是大合皇帝直属的精锐禁卫,怎么会出现在这远离国都的浮萍渡?
是巧合,还是…行踪暴露了?
一股寒意瞬间掠过他的脊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突袭浮萍渡的计划陡增变数!
浓雾翻涌,赤水河浑浊的水流仿佛变得更加湍急。
刚刚因夺取水寨而稍显明朗的前路,瞬间又被更浓重的迷雾和未知的危险笼罩。
王铭的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向,那里,
浮萍渡的轮廓在浓雾与杀机中若隐若现。
一场硬仗,似乎已不可避免。
......
几乎就在王铭于赤水河黑鳄水寨收到金鳞卫出现在浮萍渡的警讯同时,
数千里之外,云断山脉深处,落鹰隘前。
这里的地形,与赤水河的泥泞潮湿截然相反,却同样险恶得令人窒息。
落鹰隘,名副其实。
两侧是刀劈斧削般的千仞绝壁,灰黑色的岩石裸露着,
寸草不生,只在岩缝间顽强地生长着一些带刺的低矮灌木。
隘口狭窄得仅容五匹马并行,如同巨兽咽喉。
一条崎岖得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道,
如同蜿蜒的伤疤,从北面陡峭的山坡艰难地延伸下来,穿过隘口,再向南隐入更深邃、雾气缭绕的群山之中。
山风在隘口处发出凄厉的尖啸,卷起沙石,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此刻,隘口南侧依山而建的石堡群,如同镶嵌在悬崖上的狰狞獠牙。
粗粝的石墙上布满了箭孔和了望口,几面残破的大合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石堡下方靠近隘口的位置,用巨石和巨木垒砌了一道厚重的寨墙,墙上人影绰绰,刀枪的寒光在稀薄的日光下闪烁。
而隘口北侧,赵破虏的“征南大军”营盘,如同盘踞在山坡上的钢铁巨兽。
营盘依着山势层层叠叠,旌旗招展,营帐连绵。
然而,营盘前方通往隘口的山道上,景象却触目惊心。
陡峭的山坡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滚石檑木留下的痕迹,几处被火油焚烧过的焦黑地面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山道狭窄处,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大多残缺不全,被巨石砸扁,被檑木碾碎,被箭矢射穿。
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渗入泥土和石缝,引来成群的蝇虫嗡嗡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臭和尸体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他奶奶的!又来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营盘前沿响起。
赵破虏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一处稍高的巨石上,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牛皮坎肩,
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上面布满了汗水和灰尘,还有几道新鲜的擦伤。
他一手叉腰,一手提着那柄门板般的巨大开山斧,斧刃上沾着暗红的血污和碎肉。
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隘口方向,喷着怒火。
只见隘口那厚重的寨墙上,数十名大合士兵正喊着号子,奋力推动一个巨大的绞盘。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一块足有半间房子大小、布满尖利棱角的巨石,
被粗大的绳索缓缓吊起,悬在了寨墙上方,对准了下方狭窄的山道。
这显然是他们杀伤力最大的守城武器之一!
“神机营!神机营死哪儿去了?!给老子轰了它!”
赵破虏咆哮着,须发戟张。
“将军!不行啊!”
一个满脸硝烟的神机营校尉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角度太刁了!咱们的轰天雷打上去要么被山崖弹飞,
要么够不着那绞盘!试了几次,还…还差点砸到咱们自己人!”
“废物!”
赵破虏气得一脚踹在旁边半截烧焦的木桩上,木桩应声而断。
他何尝不知地形不利?
这该死的落鹰隘,仰攻的难度超乎想象。
大合守军占据了绝对地利,滚石檑木火油箭矢轮番招呼,
让他麾下最精锐的河西铁骑和西域劲卒根本施展不开,龙骧重步更是成了缓慢移动的靶子。
几天强攻下来,死伤已近千人,却连隘口的寨墙都没摸到几次!
虽然佯攻鬼哭峡和铁索关也牵制了部分敌军,但这主攻方向的停滞,让这头猛虎憋屈得快要爆炸!
“将军!让俺带敢死队再冲一次吧!”
一个满脸刀疤、浑身浴血的都尉单膝跪地请命,
他身后的几百名士兵眼神凶狠,带着决死之意。
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不惧死,只怕窝囊死!
赵破虏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看着他们身上累累的伤痕和眼中的血丝,心中怒火翻腾,却又强行压下一丝冲动。
他想起王铭的叮嘱:
“不求速破,但务必将其北部守军主力牢牢钉死在云断山脉!”
钉死!钉死!他老赵现在就像是被钉在了这该死的山崖下!
“都给老子滚回去歇着!”
赵破虏吼了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暴躁,
“冲?拿什么冲?拿脑袋去撞石头吗?嫌死得不够快?”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巨大的开山斧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工兵!工兵营的混账呢?!老子让你们挖的地道,挖到哪儿了?!”
一个工兵营的队正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喘着粗气:
“回将军!石…石头太硬了!
弟兄们轮番上,凿子都崩断了十几把!进展…进展缓慢!
照这速度,要挖到寨墙底下,至少还得…还得七八天!”
“七八天?!”
赵破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一斧子劈过去。
七八天?王铭那边在沼泽里生死搏杀,他这边七八天还挖不通一条地道?这简直是耻辱!
就在这时,隘口寨墙上,那块悬着的巨石猛地松开了束缚!
伴随着大合士兵疯狂的呐喊和绞盘脱扣的巨响,
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隆隆沿着陡峭的山壁翻滚、弹跳、加速,裹挟着无数碎石烟尘,
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陨星,狠狠砸向下方山道上赵破虏军一处堆放着备用滚木和箭矢的临时工事!
轰——!!!!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烟尘冲天而起!
木屑、碎石、断裂的兵器、还有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残肢断臂…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散飞溅!
凄厉的惨嚎声瞬间被淹没在滚石的轰鸣和烟尘之中。
“狗娘养的!!”
赵破虏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几十名弟兄瞬间化为肉泥!
那股压抑了许久的狂暴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举起开山斧,指向隘口,声嘶力竭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擂鼓!给老子擂鼓!!全军压上!!”
“老子今天就是把这落鹰隘用人命填平了!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杀——!!!”
悲愤到极点的战鼓声,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的最后哀鸣,咚咚咚地疯狂擂响!
早已憋足了怒火、杀红了眼的河西、西域精锐,
在各级军官的嘶吼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无视山道上滚落的碎石和倾泻而下的箭雨,
顶着简陋的木盾,悍不畏死地再次扑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落鹰隘!
新一轮更加惨烈、更加血腥的强攻,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山崖下,再次拉开了序幕。
赵破虏如同一头发狂的怒熊,挥舞着巨斧,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
他要用敌人的血,来洗刷这连日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