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被害妄想(24)
第188章被害妄想(24)[VIP]
余星洲和唐阿眉的女婿擦肩而过,微微点头示意,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回到辛禾雪身边。
他坐下来,眼中隐约有着担忧,“你怎么了?刚刚那个张应来找你说话了?”
余星洲口中说的张应,正是唐阿眉的女婿。
“张应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辛禾雪声音压得很低,毕竟周围还有许多同样在守灵的人。
余星洲刚刚和张应擦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还是那个相貌端正、身材平正的男人,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辛禾雪向他描述了张应脸上长出鱼鳃的异样,“他身上还有一股很久远的腐烂尸臭。”
闻起来就像是重金属污染爆发,翻肚子的鱼在一条条河道上漂浮起来,那种死去了很久的腐败气味。
余星洲压着眉,留心地向内厅望过去。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他来找你说什么?”
他的视线放到辛禾雪身上,来回梭巡了两圈。
辛禾雪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
“诡异复苏的设定中,有些诡物还保留着神智,它们不一定会主动攻击人类,只要绕道走就可以了。”余星洲说,“如果张应没有动手,那就尽量避开它,反正你的任务内容持续到天亮,等唐阿眉下葬就结束了。”
那些主动挑衅过诡物的新手玩家,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辛禾雪垂眸,答应道:“嗯。”
和余星洲说话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往下瞥了一眼身份卡,目前还存活的玩家,有七个。
先是花朵幼儿园减员了一个,在食堂的饭菜里,后来是从高楼跳下来一个,大概是爬在建筑物外的蜈蚣人导致,另外一个他不清楚。
他、顾觅风、余星洲,已经跳楼淘汰的邮差李正。
辛禾雪接触了解的人,包括他在内,只有四个。
而第一个在花朵幼儿园淘汰的人,顾觅风告诉他,是一个叫庄洪馨的人。
还有七个人活着……
第三个死的人当前身份不明。
有没有可能……
余星洲不是余星洲?
实际的余星洲已经死了?
突然冒出的猜想,让辛禾雪不寒而栗。
也许是随着游戏进程的推移,被害妄想的多疑症状逐渐加深,辛禾雪脑海里持续地乱糟糟犹如潮水轰鸣,思绪不受控制,停不下来多想。
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傍晚时小怪物说了一声饿,恰恰在余星洲靠近他那会儿。
而且余星洲作为资深玩家,竟然犯了丢失身份卡的低级错误。
杀人后完全顶包这种事,虽然听起来不太现实,但这里是诡异世界。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身后传来很小声的呼唤。“那个……你们也是玩家吗?”
一个有点畏缩着身形的青年男性叫住他们。
这个角落里, 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安静异常。
其他来客都在吃宵夜,哭灵人队伍还有舞白狮子的表演,人群挤在那边观赏表演,很热闹,两边经过对比,一暗一亮,泾渭分明。
见辛禾雪点头,那名男青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戴着厚底眼镜,穿着手工打的毛衣背心,里面是一件衬衫,很规矩老实的装束,“我叫钟镇安,我也是玩家,或许你们见过李正吗?我之前是和他经常一起行动的,后面一天晚上他就因为坠楼淘汰了。”
“我真的很不擅长玩游戏,从小到大玩得最多的就是俄罗斯方块。”钟镇安坐下来,盯着烛火,垂头丧气,“到这里来,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有时候想自暴自弃了,如果能淘汰,不如快点收割掉我。”
钟镇安:“光顾着说我了,你们呢?看到还有同伴,我真是松了一口气。”
辛禾雪和余星洲对视一眼,各自向钟镇安介绍了名字。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题目是什么?”
辛禾雪率先问。
钟镇安:“寻找唐阿眉死亡的真相。”
果然,他们猜想的没有错,唐阿眉的死亡不正常,从这道题来看,背后另有隐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星洲看起来不太好说话,钟镇安先看向辛禾雪,提起一个友善又有些讨好的笑容,“你的是什么?”
钟镇安身上有种疲乏的死感,尽管他还活生生地喘气,却令人感觉他好像死了有一会儿了,像是现实里擦肩而过会遇见的社畜。
“为唐阿眉守灵。”辛禾雪介绍,至于余星洲,“他是陪我过来的。”
余星洲坐在辛禾雪旁边,手臂搭在椅背后,看上去就像是把辛禾雪虚虚揽在了怀里,尽管他的手并没有碰上辛禾雪的身体,面对二人世界突然插入的第三人,他又摆出酷哥的做派,不言不语。
钟镇安面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你们有什么特别发现吗?”
“你知道禅堂后面的那口井吗?”
听见辛禾雪提到那口井,钟镇安立即触发ptsd一般,一双瞳孔紧缩,脸色发白,激动得想要握住辛禾雪的肩膀,只不过双手在半空中就被余星洲拦下来了。
他如同领地被侵入年轻气盛的狼,下三白眼在晦暗环境中刺出兽性锋芒。
钟镇安回过神来及时收回手,他把手搭在大腿上,攥得裤子皱起来,唇抖抖索索地,死死盯着辛禾雪:“你也看到了吗?你也觉得那口井很诡异吧?”
“我后面的两道题都和这个庙有关,所以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庙里做义工。”
“张应就是从那口枯井里爬出来的,我见到了。”
回想起那一幕,钟镇安的双目无神,充斥着恐惧。
………
一夜守灵,什么都没有发生,平安无事。
后半夜辛禾雪扛不住,直接靠着余星洲的肩膀睡了过去。
哭灵落了幕,唢呐队奏乐是下葬的号角。
辛禾雪借着庙里的条件简单洗漱,等一会儿吃完早餐就可以回去了。
倒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实践题,不需要找到答案,只需要做完它的要求事情就可以拿到十分。
他拿手帕擦了脸,又弯腰清洗干净。
清早空气清新,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山地,晨雾萦绕的六点钟,一切都有种透明玻璃般的冷,深吸一口气就会让桔子树生长进肺里。
这边的墙角长了一棵桔子树。
辛禾雪对柑橘类的水果不太喜欢,他讨厌那个气味。
听说猫都讨厌橘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不会说出去,否则K肯定又会开始给他全自动猫塑。
说起来,很久没有见到K,他好像都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毕竟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的系统通常都以透明人的形态出现。
开了一个会让K心碎的玩笑。
实际上以辛禾雪的记忆水平,他还能清楚记得上星期的周三晚餐吃了什么,是何青鸿做的打卤面,比K做的好吃。
白事以一顿早餐收尾,一个个围桌摆在院落里,饭菜很丰盛。
张应说他流落南洋这两年给老板打工,攒了一笔钱才得以回来,老岳母的葬礼必须办得风光,礼序齐全。
辛禾雪没什么胃口,可能是他的身体不习惯熬夜,所以在缺乏睡眠后的第二天整个人都恹恹的。
“什么都吃不下吗?”余星洲一边说,一边盛了瘦肉粥又拿鸡蛋,放到辛禾雪面前的碗碟中,“还是吃点东西,你身体这么差,待会儿下山别低血糖了,我不是驮夫,可不会背你下山。”
“豆浆喝不喝?”
他问着,就离座打了一碗豆浆放到辛禾雪手边。
啜饮了一口豆浆,是现磨现煮的,入口绵密沙沙的口感,底下一层沉淀的粉状物。
辛禾雪放下碗,低头慢慢地剥着蛋壳,是绿壳的乌鸡蛋。
“道长好像在山上养了乌鸡,估计张应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吧。”
余星洲几口就将整碗瘦肉粥咽下去,再拿了两根糯玉米,他吃东西的速度堪比风卷残云。
刚剥开了两个小碎片,黏稠蛋液就迫不及待地涌出,还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看清楚蛋壳里的东西,辛禾雪下意识低呼一声。
一盘乌鸡蛋里掺了一颗受精的,里面的小鸡已经有了雏形。
有肉翅形状、发育畸形的肉团,红通通,晃眼一看,这团烂熟的肉还在跳动着。
辛禾雪胃部忽然翻涌起呕吐欲,眼前出现重影。
身旁突然人群围出来,在他眼中每个人都分离出一个影子,层层叠叠,把座位上的辛禾雪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喜悦。
“哇哇,是活珠蛋。”
“吉利的好彩头!”“听我阿妈讲,要是怀孕的人吃到活珠蛋,意思就是母子平安,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还是免了,光是一个小黑,就够辛禾雪伤脑筋,怀疑自己是碰上了所有的坏运气。
辛禾雪从人群中挤出去,只和余星洲说:“我不太舒服,去透气。”
他跑到僻静角落,一手撑着门柱,腑脏翻江倒海呕吐欲令他有些呼吸困难,勉力地弯下腰,一手按住胸口。
干呕了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冷汗顺着他前额滴到地上。
手里诡异的“活珠蛋”是不能吃了。
他直接拿来喂了狗,反正小黑平时都吃垃圾,没差。
“妈妈好……妈妈好!”
小黑狗摇尾巴围着他转,四只黑足踏着小步伐。
看吧,就算是吃垃圾,它还是会对母爱感恩戴德。
等它长大了,就是把它卖到大陆的黑煤矿里去,小黑也会勤勤恳恳地每个月给妈妈汇工资款。
辛禾雪摸了摸它不聪明的脑袋,扶着柱身直起腰来,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废弃禅堂。
昨晚光线太暗,没怎么看清,现在倒是能看见那些光束中飞扬的粒粒尘埃。
确实十分陈旧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禾雪以为是余星洲追着他跑来了,“我没事……”
他转过头,既不是余星洲,也不是道长,是一双尖头皮鞋。
离他的鼻尖只有两厘米距离。
辛禾雪呼吸一滞,往后退,他抬起头,钟镇安就挂在那,眼睛恐惧地睁大,还没有闭上。
他低头快速地翻出了身份卡。
存活人数没有刷新,数字还是七。
这意味着钟镇安就是第三个人,早就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