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流成河的一间屋子，残留的肌肤，肢骨，血块，头发，角质，衣物……

似乎无一不印证着，她的死亡。

本是那么小的一个年纪，她应该和自己家人，同学，朋友度过一个愉快的童年，在家里和自己的父母调皮，捣蛋，被他们宠爱着，在学校和老师同学们一起进步，学习，在外面和朋友一起游戏，聊天。她明明还有很多以后可以走，还有很多东西该知道，还有许多人可以认识……

她最后的一幕在言逍脑海里划过，眼神中的高光似乎在眼角里划过最后一滴泪水而消散。言逍撑在门上的手垂落下来，小女孩紧紧抱着言逍手臂的手垂落了下来，他好像感觉到了她当时的无力，那个门就好像当时的自己，没有了最后的依靠。

“是你？阿潼怎么了？”

耳边传来沙哑急迫的声音。

“嘘，一会你就知道了，现在，闭嘴。”

男子的声音继而响起，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房间里静悄悄的，门外的蛙声变得清脆了起来。

“她还有救吗。”

“你不要问这么为难我的话，这是现实，不是童话。”

男子别过头，似乎不太想搭理言逍。

言逍感觉自己特别难受，他体会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好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只是一面之缘，还是把自己拖入了这种让人始料不及的局面，就如同现在，他站在原地，闻着血腥味极其严重的空气，踏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血泊中，看着一片槽乱的解剖板上。

压抑的让人不能呼吸……

“呕”的一声。

是言逍，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场景，闻到如此浓重的血腥味，看到如此残忍的画面。

第二声“呕”。

第三声“呕”……

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空气中多了一些胃酸的味道。

“呕”……

言逍发现自己在滴眼泪，肮脏的呕吐物里，自己的眼泪也伴随而出，他试着控制，但是顺着眼睑滑至脸颊的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悲伤……

狼狈至极，如果说刚才躺在污水地面上的言逍是一只落魄的野狗，那么现在的他就好像看着鬣狗分食自己同伴尸体的小白兔，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啊啊啊啊啊啊……”

言逍不甘的喊着，脆弱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大声的哭着，胸腔中的痛苦随着泪水喷涌而出。

他猛扑到了解剖板上，奋力的寻找着曾经抓着自己手臂的那个小女孩的痕迹，他闻不到血腥味了，也忘记了自己正拿着的是何种东西。

血渍纷飞，言逍在台子上胡乱扑腾着，他死死的抓着手里的每一团血肉，捏在手心，他想感受到那时候的温度，看到那时候她的眼睛，听到那时候她说的话，他把那一团团血肉夹杂着衣物抱在一起……

男子静静看着面前的言逍，一旁的老奶奶震惊的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她的汗水伴随着自己的心跳滑落，全身汗流浃背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能感觉到的并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眼睛，7万；牙齿，2万；肾脏，165万；皮肤血液，122万；神脑筋，265万；鼻腔，10万；肺……”

一条条价格从言逍口中咬牙切齿的念出，逐渐加重的声音好像愤怒的宣泄，颤抖的声线和手臂，言逍缓缓起身，身体一片猩红，衣服缝隙间残留着血肉。

他拾起放在一旁的手术刀，走向这个卑劣的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