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冰霜世界
“真他妈冷!”卫队长契卡的牙齿打着颤,声音都在发抖。他裹了裹身上的羊毛斗篷,斗篷边缘已结上一层薄冰,指关节因冻僵而泛着青紫色,缰绳在掌心勒出深深的红痕。
霍亨?巴赫哆嗦着跳下马,靴底踩进积雪发出“咯吱”声,雪沫子顺着靴筒钻进裤管,冻得他打了个激灵。他大声道:“那还不快点起火堆烤点东西吃?想冻死你们可亲可敬的领主吗?”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一团,又被风卷着吹散。
柴火“噼啪”燃起,橙红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枯枝,将周围的雪映照得泛出暖融融的光。士兵们围在火堆前,把扎在松木枝上的鸡鸭、肉块架在火上,油脂“滋滋”滴落在火里,溅起一串火星,像撒落的金粒。肉香混着松木的烟味在寒风中散开,勾得人腹中雷鸣。他们啃得满嘴是油,冻得发红的手指被烫得不停搓动,却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美味,连骨头缝里的肉丝都要用牙齿细细剔净。
霍亨?巴赫看着士兵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举起半只油光锃亮的烤鸡高声道:“只要你们跟着我,对我忠诚,就永远不会挨饿!时时刻刻都能大口吃鱼肉,大碗喝麦酒,连马厩里的草料都要铺三层羊毛!”
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喊声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掉落,齐声呼喊道:“霍亨、霍亨,无所不能!”
霍亨?巴赫用烤鸡指着卫队长契卡,哈哈笑着道:“这话是你教他们的吧!我可不信这群饿狼会突然变得这么会拍马屁。”
契卡急忙摆手推辞,脸涨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不不不,我......”可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如闷雷滚过雪原,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士兵们瞬间警觉,纷纷站起身跃到马背,握紧长矛望向不远处——一群骑兵正踏雪奔腾而来,扬起的雪雾如白色的狼烟,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虹彩。
霍亨?巴赫眯眼望了望,在马上又举起烤鸡狠狠啃了一大口,油汁顺着下巴滴落在铠甲上,瞬间冻成细小的凝脂。他舔了舔嘴角的油星,漫不经心道:“慌什么,看这旗号,是自己人。”
不一会儿,眉毛上挂着白霜的布雷?考尔带着骑兵来到近前。他扫了眼这群正大吃大喝的小奥古斯塔骑兵,鼻尖哼出的白气与冷雾融为一体,扯马凑近霍亨?巴赫道:“你们的伙食倒是不错,看来巡察使的差事果然肥得流油。”
霍亨?巴赫将没啃完的烤鸡扔进火堆,火星“噗”地炸开,飞起的灰烬被风吹向远方。他用袖子擦擦嘴,油亮的皮袍上顿时留下一道黑痕:“这么冷的天气,肚子空空很容易被冻死!总不能让帝国的巡察使和弟兄们冻毙在荒野里,那岂不是让王室蒙羞?”
布雷?考尔哈哈搓了搓手,掌心的冻疮在摩擦中泛出红紫,像熟透的桑葚。他心无旁骛地打量着霍亨?巴赫道:“如果你们要远行,最好节约物资,尤其食物。如今这世道,一块麦饼都能引发争斗,前几天我还见过两个农夫为半块发霉的面包动了镰刀。”
霍亨?巴赫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飞狮旗,旗面上的金线在雪光中闪着傲慢的光,仿佛在嘲笑这严酷的寒冬:“我现在是帝国的巡察使,所到之处任何领主都得尽全力招待我们!难道他们敢违抗王室的命令?除非是活腻了想尝尝绞刑架的滋味。”
布雷?考尔抿着嘴微微点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无奈道:“我想你还有印鉴文书。但我已经巡察过了,给你点建议——坦霜人确实都回到了萨姆城,你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袭击;不过现在所有城邦和村镇都物资奇缺,地里没人收的庄稼被冻烂了,仓库里的存粮也见了底,对你们威胁最大的,可能是这无孔不入的寒冷和填不饱的肚子。”
霍亨?巴赫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像只盘算着猎物的狐狸:“谢谢指挥使大人。您一路荡寇扫匪实在辛劳,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小奥古斯塔的人,天生就有自食其力的本事,就算是石头缝里,也能刨出吃的来!”
“可惜啊,现在想抢都没得抢。”布雷?考尔嘟囔着点点头,调转马头,带着上千名骑兵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雪雾如纱幔般遮住了他们的背影,只留下渐渐远去的“嗒嗒”声,像谁在远方敲着闷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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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旷平原上消失的身影,卫队长契卡来到霍亨?巴赫近前,轻声提醒道:“爵士,咱们先去哪里?这鬼天气,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冻在这儿了。”霍亨?巴赫左右看看,雪原茫茫,唯有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他抬起手向南指着,指尖在寒风中微微发红:“我们先去拜会一下虔诚的冯格主教。毕竟这里离他最近,而且他的修道院,可是个不错的补给站——那些修士们总不会看着上帝的子民挨饿受冻吧?”
……
次日清晨,薄雾弥漫,如一层轻纱笼罩着雪原,远处的树木只露出模糊的剪影,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墨痕。两百人的骑兵队伍在晨风中缓慢前进,马蹄踏过覆着薄雪的草地,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新的霜花覆盖。
霍亨?巴赫将一块冻硬的肉干塞进嘴里,牙齿“咯吱咯吱”地咀嚼着,冷得浑身发抖,连带着坐骑都不安地刨着蹄子。身边的卫队长契卡冻得鼻尖通红,像挂了个小红萝卜,建议道:“要不再点火取取暖?等太阳出来驱散这雾,再赶路也不迟。”
霍亨?巴赫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霜花,睫毛上都挂着细小的冰晶:“都三天了,应该马上就到了。想想吧,温暖的大床、冒着热气的浓汤,还有那些修士们卑躬屈膝的讨好……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到了地方,每人尽情畅饮热麦酒!”
卫队长契卡只好勒住马,向身后传令,声音在雾中传得有些模糊,像隔着层棉花:“大家坚持住!到了特克斯洛,咱们就好好休整,补充粮草和炭火!爵士说了,到时候兄弟们举杯畅饮!”
队伍里响起几声微弱的回应,随即又被寒风吞没,只有那面金色飞狮旗,仍在雾中顽强地飘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偶尔有几只饥饿的寒鸦从雾中掠过,发出“嘎嘎”的叫声,更添了几分旅途的孤寂。
“马上就到了,前面五十里就是特克斯洛!”探马的声音穿透晨雾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坐骑的鬃毛上挂着细碎的冰晶,在初露的晨光中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光,马蹄踏过的雪地上,还留着一串深浅不一的蹄印。
本来瞌睡连连的霍亨?巴赫顿时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猛地直起身,斗篷上的积雪纷纷掉落,露出里面绣着家族纹章的猩红衬里:“快!特克斯洛就在前面!他们的前哨肯定已经回去通报了!”说完猛抽战马一鞭,马蹄踏碎薄冰的“咔嚓”声惊起几只躲在雪堆里的寒雀,这位小奥古斯塔年轻领主率先扯马向前奔去,红色斗篷在风中拉出一道火似的弧线,仿佛要将这茫茫雪原都点燃。
光秃旷野中的特克斯洛城越来越近,灰黑色的城墙像条冻僵的巨蟒匍匐在雪原上,墙顶的雉堞参差如锯齿,在晨光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小奥古斯塔的骑兵们终于在亢奋中冲到涂着黑桐油的城门前,城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钉帽上还残留着铁锈,像是凝固的血痂。卫队长契卡举起手里的金色飞狮旗,旗帜在风中“哗啦啦”作响,金线绣成的狮爪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他仰头冲城头喊道:“开城门!艾蒙派提特使驾到!”
特克斯洛城头探出几个裹着厚毡帽的脑袋,他们的睫毛上凝着霜花,向下张望时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现在我们这里戒严了,你们有印鉴文书吗?”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发飘,带着几分警惕的颤音。
契卡双手举起印鉴羊皮书,努力将卷边的文书在风中展平,高声道:“刚才你们的前哨不是已经回来通报了吗?这文书在我怀里揣了三天,边角都快磨烂了,再不放我们进去,怕是连王室的印鉴都要冻掉了!”
城头士兵含糊地“哦”了一声,又探头打量片刻,那目光在飞狮旗和契卡手中的文书上反复逡巡,再次喊道:“按规矩,需要查验正式印鉴文书!主教大人有令,任何可疑人等不得入城!”
卫队长契卡清了清被寒风刮得干涩的嗓子,喉结滚动时发出“咕咚”一声,他努力将胳膊举得更高,羊皮书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这就是!艾蒙派提王室的印鉴文书!我们是伯尼萨帝国的巡察使,来巡察督办城防和贡赋事宜!”他特意加重了“王室”二字,回声在城墙下荡开,惊起几只栖息在墙缝里的麻雀。
城头的人缩回头嘀咕了几句,隐约能听到“主教”“文书”等字眼,再探出来时声音依旧迟疑:“我们马上禀告主教大人,还请稍等片刻!”说完便缩回了脑袋,只留下城垛上随风摆动的几根枯草。
紧紧裹着貂皮披风的霍亨?巴赫在马背上暗暗骂道:“这个老杂种,连皇使都敢磨蹭!等进去了定要他好看!”他靴底在马镫上烦躁地蹭着,指节因用力攥着缰绳而发白,马鞍上的银质装饰被他捏出了几道浅浅的指痕。
雾气越来越薄,像一层被撕碎的轻纱,微红的太阳像枚冻僵的蛋黄,缓缓爬到灰蒙蒙的天空中,给雪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城墙下那一片片深褐色的印迹格外刺眼,边缘结着黑紫色的冰壳,仿佛在无声诉说这里不久前经历过的血战——有些地方的砖石还带着新鲜的凿痕,像是被攻城锤撞击过的痕迹。等待良久的霍亨?巴赫用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又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肩膀,皮甲摩擦发出“咔啦”轻响:“幸亏上次没来这里,我就知道老冯格这老狐狸会耍滑头,他那点心思,无非是想把仓库里的粮食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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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队长契卡忙凑上前讨好道:“您真是有远见!老冯格这谨慎劲儿,怕是把城墙都当成自家钱袋了,半点缝都不肯漏。依我看,他准是在里面数着铜板,盘算着怎么少给咱们供应粮草呢!”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嘴边凝成一小团,又被风卷着贴在冰冷的脸颊上,冻得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突然,城墙上又有人探出头来,这次是个戴着尖顶修士帽的身影,灰色的袍角在风中微微摆动,他向下张望的目光带着警惕,像只受惊的鼬鼠:“你们是谁?在此喧哗什么?不知道主教大人正在做晨祷吗?”
卫队长契卡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些,他仰起头,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像条蠕动的蚯蚓:“我们是帝国巡察特使!我是特使的卫队长契卡!现在最紧要的是放我们入城修整,免得让皇家特使在特克斯洛城下冻成肉干——这要是传出去,说您家主教怠慢皇使,对贵城可没什么好处!”
城墙上的人裹了裹身上的灰布袍,将半张脸埋进衣领里,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带着些微的歉意:“他们已经快马通报主教大人去了。实在对不住,我们刚经历过坦霜人围城,城墙都被撞得掉了三层砖,连城门的绞链都换了新的,所以万事需要谨慎,还望再稍等片刻。”他指了指城门上方的一处破损,那里的砖石果然新换过,颜色比周围浅了许多。
卫队长契卡无奈点头,试图套近乎道:“理解理解,谨慎总没错。敢问您是哪位?看您这身打扮,像是主教身边的人吧?”
城墙上的人探出大半个身子,露出胸前绣着银边的衣襟,边缘还沾着些许蜡油:“我是冯格爵士的主教侍从修士布锲。”
卫队长契卡点点头,又仰起脖子喊道:“以前主教侍从修士不是邱鸠吗?我还记得他总爱揣着个铜酒壶,走路摇摇晃晃的,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城墙上的修士布锲笑了起来,笑声在风中有些飘忽,像片被风吹动的枯叶:“是他,但他因为罪恶被正法了,现在换成了我!”他说“罪恶”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唾弃什么肮脏东西,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卫队长契卡大声道:“布锲修士,恭喜你荣升!说起来,邱鸠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修士布锲将胳膊支在城墙垛口上,灰布袍的袖子滑落,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上面还戴着一串粗糙的木珠手链:“说来复杂。你应该知道,他贪财还残忍,放贷时利滚利像驴打滚,光是这城里,就有好几个佃农因为还不上他的钱,被他逼得卖儿卖女,还有两个直接吊死在了城门上!我们都觉得他该死,就连特克斯洛城犄角旮旯里的乞丐,见了他的坟头都要啐口唾沫!你是叫契卡吧?”
卫队长契卡哈哈干笑两声:“对,我就是契卡!就连我这个小奥古斯塔领主的卫队长,都早听说过邱鸠的劣迹。几年前我差事经过这里,还和他打过羊骨牌,输了钱他居然威胁要抢我的钱袋,说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领主的人也不能例外’,当时要不是我弟兄们拦着,非得跟他打一架不可!”
修士布锲笑得更欢了,笑声惊得城垛上的积雪掉落:“他就那德行!贪心不足蛇吞象,连自家人都坑——他欠他亲叔叔大毛瑟整整三袋银币,还是当年借去做皮毛生意的,结果生意赚了钱,他却赖着不还,最后差点把老人家活活气死!这种人,早该有这报应!”
“大毛瑟?是图尔桥集市上那个总裹着羊皮袄卖羊毛毯的老头?”契卡面露愕然,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出的白气在唇边凝成一团,又被风扯成细碎的雾。
“对!其实他是我母亲的本家,按辈分我该喊他舅舅。”修士布锲哈着白气道,指节冻得发红像熟樱桃,下意识地往袖管里缩了缩。
卫队长契卡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是我爸的远房表弟!他本名叫穆瑟,就因为常年蹲在集市卖羊毛毯,人们才顺口叫他大毛瑟!去年冬天我还买过他一条狼皮镶边的毯子!”
城墙上的修士布锲兴奋得不停拍手,灰布袍袖子扫过城垛,带起一阵雪尘,在晨光中划出银色的弧线:“对对对!就是他!那张脸总是皱巴巴的,像块被水泡过的老树皮,一脸愤世嫉俗的样子,可做起事来总慢半拍,上次给主教送羊毛毯,居然记错了日子,害得我们冻了整整一个晨祷!”
卫队长契卡也哈哈大笑起来道:“还有他那个儿子,小名叫石头,总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人,像只护食的小狼崽,上次我逗他说要娶他姐姐,他居然拿起石头砸我!......”
“去你妈的!你跑到这儿交友串亲戚来了?”冷到浑身哆嗦的霍亨?巴赫再也按捺不住,一脚踹在契卡大腿上,皮靴上的冰碴子溅了对方一裤管,“快让他开城门!再啰嗦下去,连马尿都能冻成冰棱子!”
城墙上的修士布锲被这声怒吼惊得一哆嗦,慌忙喊道:“表弟,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们开城门,快进来暖和暖和,厨房的炉上还炖着羊肉汤,撒了胡椒和迷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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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是谁?想私开城门被吊死吗?”城墙上传来老冯格苍老而愤怒的叫骂声,随即这个年迈的主教从城墙后探出头,难掩得意地用颤音笑道:“你们是谁呀?在城下吵吵嚷嚷的,扰了圣灵的安宁,当心遭天谴!”霍亨?巴赫呆愣片刻,随即愤慨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指节因愤怒而发白:“少跟我来这套!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小奥古斯塔领主霍亨?巴赫!”
“祸害巴特?”老冯格故意歪着脑袋,眉头皱成个疙瘩,“你怎么起这样的名字?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到底是谁?”说着还侧过脸,将手拢在耳边,装出一副听不清的样子,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檀木念珠串因抖动而发出“叮叮”轻响,与城墙的砖石共鸣。
暴怒的霍亨?巴赫抬手指着身后猎猎作响的飞狮旗,旗上的金线在风雪中闪着倔强的光,吼声在城墙下回荡:“我现在是帝国巡察特使!你快点给老子开城门,否则以抗命论处!”
老冯格将身子探出还留有石坑和黑灰火迹的城墙——那些痕迹显然是攻城时留下的,弹痕处的砖石泛着新鲜的灰白色,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什么?你要吃屎?这可不行,上帝不允许这般污秽之事,会降下瘟疫的!”
彻底失控的霍亨?巴赫抬手抄起马背上的弓箭,颤抖着搭上箭矢,指腹因冻僵而不听使唤,吓得装聋作哑的老冯格“呲溜”一下躲到了城墙后,只留下灰布袍的一角在垛口外晃了晃,像只受惊的兔子尾巴。
修士布锲被老冯格一把推到城墙前,踉跄着差点摔倒,他挥着手急喊:“表弟,别射箭!我们主教说了,三千副盔甲和冬衣,还有五百大车粮食贡赋,早就送到迪比特城了,库房的账本都记着呢!至于城防,你们也看到了,坦霜人攻了三天三夜都没进来,谁也进不了特克斯洛!你们已经巡察过了,快请回吧!”
马背上仰着头的霍亨?巴赫目瞪口呆,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眼睛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们这么远来,顶风冒雪走了三天,马蹄子都磨出了血,你们连碗热汤也不给吗?哪怕是口热水也行啊,能润润冻裂的嗓子!”
突然,城头几十名修士抱着干草捆“哗啦啦”往下扔,干草散落一地,混着雪粒滚到骑兵脚边,像铺了层枯黄的地毯。修士布锲又喊道:“给你们些草料,这样战马就饿不死,能把你们驮回去!主教说,总不能让帝国的战马饿死在城下,那可是罪过!”
看着城墙下那几十捆枯黄的干草和几袋灰扑扑的豆饼,霍亨?巴赫眨巴眨巴瞪得发酸的眼珠,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结巴道:“你们...让我们...吃草料?妈的!当我们是牲口吗?”说完抬手狠狠射出一箭,箭矢擦着布锲的耳边飞过,带着未消的怒气。
城墙突然扔下个火把,躲在垛口后的老冯格露出半张脸,哈哈大笑道:“你们不要?那我点着让你们取暖!也好让你们知道,特克斯洛的火不是白烧的!”火苗在风中窜起半尺高,舔舐着干燥的干草,发出“噼啪”声响,浓烟卷着火星冲向天空。
卫队长契卡急忙喊道:“要要要!别点!”说完“噗通”跳下马,积雪没到膝盖,发出“咯吱”的呻吟,他和几个士兵慌忙用脚踩灭刚着火的干草和豆饼袋,浓烟呛得他们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又急忙抱起几捆相对干燥的草料扔到马背上,豆饼袋上的泥灰蹭了他们满身,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
霍亨?巴赫看着自己那些骑兵——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汉子,此刻竟像饿狼般争抢着草料,有的甚至直接抓起豆饼往嘴里塞,干硬的饼渣掉在胡子上,混着雪粒融化成泥,他彻底呆傻了,抬头望着城墙上无奈撇嘴的修士布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冰冷的乱麻。
而此时的卫队长契卡忙拉了拉霍亨?巴赫的披风,低声道:“咱们快离开这里吧!看来查理尼二世强征那些盔甲和粮食,已经让老冯格快发疯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霍亨?巴赫抬起脸,沮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喃喃道:“那我们现在去哪?估计其他地方也是一个德行。”
“回咱们的小奥古斯塔!”卫队长契卡斩钉截铁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油纸边缘渗着油渍,低声道:“刚才在干草堆里发现的,还热乎着!”
霍亨?巴赫接过那只沾满泥土的烧鹅,油香透过油纸钻出来,勾得他腹中雷鸣,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他愤愤地想往地上砸,手却在半空停住,指腹摩挲着油纸的纹路,最终还是不舍地塞进怀里,怒道:“回奥古斯塔!早晚我要带着百人团踏平这特克斯洛!”
北风卷着雪粒,打在骑兵们的脸上生疼,像被无数小刀子割着。他们调转马头,马背上驮着的草料在风中摇晃,像一串串嘲讽的铃铛。霍亨?巴赫的红色斗篷在寒风中低垂着,再没有来时的飞扬,只有那面金色飞狮旗,还在倔强地迎着风雪,却也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会被这漫天风雪吞噬。远处的天际,铅灰色的云层正越压越低,一场更大的雪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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