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萸竸三爷

第119章 巡察使霍亨

看着麦道夫那双仿佛裹着漩涡的褐色眼眸,霍亨?巴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眼神像受惊的鹿般躲闪着对方的注视。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缠结的铜纹,指腹碾过冰凉的金属,低声问道:“您有何指派?”

麦道夫回头瞥了眼冷眼旁观的父亲查理尼二世。国王正用银质小刀慢悠悠地切割着盘中的烤野猪肉,刀刃划过骨瓷餐盘发出“滋滋”轻响,油星溅在金纹餐布上,像极了凝固的血珠。在得到父亲那几乎难以察觉的颔首后,他清了清嗓子,丝绸马甲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抖出细碎的光,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口:“霍亨?巴赫爵士,艾蒙派提王室任命你为伯尼萨帝国巡察使,带领两百名皇家骑兵,去巡游督查帝国各领地的城邦防务及贡赋财税事宜。如发现有违逆损害帝国军事紧急动员期诸事,可自行裁决!”

霍亨?巴赫呆愣地望着麦道夫,又猛地转头看向查理尼二世,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皮制护肩的狼头纹章。他喉结剧烈滚动,说话都带上了结巴:“这个时候?让我去...巡查督促城防财税事宜?”窗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彩绘玻璃窗,发出“噼啪”声响,将圣徒像的影子沾染的模糊不清,仿佛在应和他的震惊。

查理尼二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雪白的亚麻布上顿时晕开一块褐黄。他不紧不慢地点头,指节轻轻敲击着橡木餐桌,桌面上的银烛台随之微微震颤,烛泪如凝固的血泪顺着台柱滑落:“这也是我的意思。正好让你回小奥古斯塔看看,慰藉你那潜藏的思乡之心。主要是真实地了解帝国各地的情况——他们那些书面呈报实在太过虚幻,满纸都是粉饰太平的空话。而且这样也能提振各领主兄弟们的精神!”壁炉里的松木柴发出“噼啪”爆响,将他布满褶皱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哈哈,哈,哈哈!”霍亨?巴赫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撞在石砌拱顶上,反弹回来时已染上哭腔。他猛地一拍桌子,陶杯里的麦酒溅出:“你们是想谋害我吧?这个时候接这份差事纯属去找死!还他妈自行裁决,我看是让我自裁!”

坐在角落的乌度?克劳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他把玩着腰间的青铜钥匙串,“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毒蛇吐信,皮靴上沾着的城外泥雪在光洁的石板地上蹭出灰痕,宛如拖曳的锁链:“这可是钦差大臣的活儿,多好的肥差。你会满载而归,从此富得流油,不用再干绑架劫舍的勾当了!”

霍亨?巴赫双臂环抱在胸前,肩甲上的铜钉因动作发出“咔啦”轻响,仿佛骨骼在摩擦。他梗着脖子,皮帽上的白狐毛随着动作抖动,像只炸毛的野兽:“我不会去当鱼饵的,哪怕你们把我吊死在迪比特城的城门上,也绝对不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透过彩色玻璃窗,将屋内的人影映得忽明忽暗,如同皮影戏里的鬼魅。

看到这般僵持的局面,查理尼二世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指腹捻着花白的胡须,朝麦道夫递了个眼神。他又扬起下巴望着霍亨?巴赫,语气沉了几分,像块浸了冰的铁:“现在帝国陷入危机,需要勇者去替王室分担责任,并且展现自己的忠诚。虽然冰天雪地会有些苦难,但或许也是个机会。如果咱们一直静等而不了解外部的情况,只会增加坐以待毙的风险。”壁炉里的柴火“噼啪”爆开火星,照亮他眼底深藏的算计。

霍亨?巴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此去必死无疑!在瘟疫灾荒之后督促别人修建城防和缴纳贡赋,还要查那些地头蛇家族的税收账目——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他的手指关节抵着桌面,留下浅浅的压痕,仿佛要嵌进坚硬的橡木里。

坐在查理尼二世身侧的云芙?考尔轻轻放下手中的刺绣,金丝绣成的蔷薇花在她膝头微微颤动,针脚间还缠着根细小的银线。她柔声劝道,声音像壁炉里的余烬,带着温和的暖意:“你也可以只是去视察,走马观花地转一圈就行,没必要那么刻板!”她袖口的蕾丝沾了点羊毛絮,那是今早给伤兵缝补衣物时沾上的。

查理尼二世瞟了眼云芙?考尔,假意咳嗽两声打断她,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生锈的风箱。他又放缓了语气,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按照云芙?考尔女士的建议去做,我也不会追究你的失察之职!”可他捻着胡须的手指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如骨。

霍亨?巴赫冷哼一声,鼻腔里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像句被掐灭的诅咒:“失职?无论我到哪家的领地,他们都对我恨之入骨!更何况这就是赤裸裸的仇人去敲门——他们不在我进入城门前射死我,就算大发善心了!”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到桌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惊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如挣扎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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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过矫情!”查理尼二世终于收起了温和,语气带上了几分威严,像落下的冰锥,“你有整个伯尼萨帝国做靠山!如果他们哪个敢造次,我会立刻派兵镇压,毕竟你是我的钦差!”他说着,抬手拍了拍霍亨?巴赫的肩膀,掌心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仿佛在掂量猎物的骨头。窗外的风雪愈发狂暴,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整座城堡吞噬在白色的混沌之中,连钟楼的尖顶都快要被积雪淹没。

“我是不会去的,也不回小奥古斯塔。”霍亨?巴赫猛地将皮靴往石板地上一跺,靴底的冰碴子溅在壁炉边的熊皮地毯上,与黑色的兽毛形成刺目的对比。“我就待在迪比特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安安静静待着!这样总可以了吧?你们可以派老冯格去,他捧着圣像时眼里的光,总能用那副珍爱与虔诚打消别人的杀心!”说着他扬起脸,额角的青筋像蚯蚓般突突直跳,刀疤在烛火下泛着暗红,“我很好奇,你们明知道我几乎与所有领主都已树敌——连那些巴掌大的城镇主都对我咬牙切齿,为什么偏要派我去?”

“你可以把王室的飞狮旗插在脖子上,”乌度?克劳兹再次晃了晃腰间的青铜钥匙串,“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像毒蛇吐信般刺耳,他嘴角噙着嘲讽的笑,“那样一来,就算是饿疯了的野狗,也得绕着你走!”

查理尼二世恶狠狠地瞪向乌度?克劳兹,银白的胡须因怒火而根根倒竖,像头被激怒的雄狮呵斥:“闭嘴!你要再敢拿王室尊严说笑,我就剥光你那身缀满铜钉的皮甲,把你赤条条扔进城外的雪地里喂狼!”说罢猛地扭脸,语气却像淬了冰的蜂蜜般缓和下来,看向霍亨?巴赫:“如果是必须去,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吗?”

霍亨?巴赫盯着查理尼二世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眼睛,用指头挠了挠脸颊上的刀疤,喉结重重滚动:“最起码得给我派三五千骑兵,两百人连山间的劫匪都挡不住!还有,我们小奥古斯塔的名字太不吉利,最好改回昆古斯塔。”

麦道夫撇了撇嘴,丝绸袖口在烛火下扫过桌面,带起一阵混合着玫瑰与雪松的香风:“将领地改名字的事以后再说,况且让你带那么多骑兵,这个时候哪个领主敢开城门?怕是以为你要踏平他们的城堡!”

霍亨?巴赫陷入沉默,低头盯着靴底的雪泥在石板上晕开的深色痕迹,嘟囔道:“改个小小的名字都不乐意,你们明显就是想坑死我。看样子在迪比特的所有领主都会挨个被弄死,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他的声音里裹着绝望,像寒风刮过空荡的城堡走廊,带着呜咽的回响。

查理尼二世用手拧了拧蓬松的金胡须,指尖缠绕的发丝像张细密的网。他朝霍亨?巴赫勾了勾指头,等对方俯下身,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蜜糖般的诱惑:“只要你去,我会给你珈兰酒——常年供应。上次老冯格让你品尝的那种,不知道你感觉如何?”

霍亨?巴赫猛地瞪大眼珠,瞳孔里跳动的烛火几乎要烧起来。他死死盯着查理尼二世的脸,呼吸急促得像拉着重载的风箱:“此话当真?”

查理尼二世慢悠悠地点头,指腹摩挲着戒指上的飞狮纹章,宝石的冷光映在他眼底:“除了为你重新修建小奥古斯塔拨款,我还会给你两年的免税修整期。到时候,你领地的麦田会像黄金海一样翻滚,酒窖里的橡木桶会堆到天花板,连老鼠都能醉倒在酒浆里。”

霍亨?巴赫眨巴眨巴眼睛,眼角的余光瞥见乌度?克劳兹和伯纳?帕夏的神色——乌度的手指都快把钥匙串捏变形了,伯纳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的心动。他忙举起手,掌心的老茧在火光下像龟裂的土地:“我马上就出发!”随即回头朝门外大喊,声音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契卡!给我备那匹黑鬃马!带上最好的锁子甲和淬火长矛,咱们准备出发!”

查理尼二世向后摆了摆手,新任卫队长奎德立刻机灵地递上羊皮纸和鹅毛笔。这位君王奋笔疾书,墨汁在纸上晕开如乌云,写完又摘下飞狮印鉴戒指,蘸着鲜红的油泥狠狠压在羊皮纸上。

霍亨?巴赫举起那封羊皮圣旨,指尖捏着边缘微微颤抖,羊皮纸因陈年干燥而泛着脆黄,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读道:“奉以神嘱,兹以王令:特遣尊授霍亨?巴赫爵士为伯尼萨帝国巡察,督议各城邦城防、财税、贡赋及诸项事宜,权属查监予责、罪以立罚,诸邦获命给侍,无刻不待,惩勿泣语,望尊钦使,如吾亲临!艾蒙派提王查理尼二世,冬寒亲笔!”读完他眉头拧成疙瘩,指腹重重叩着“罪以立罚”四字,墨痕在指下泛起毛边,声音发沉:“这几句锋芒太露,怕是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那些领主本就对我怀恨在心,见了这般措辞,不在酒里给我下毒才怪。”

查理尼二世撇撇嘴,接过羊皮纸随手扔在嵌着珍珠母的桌面上,发出“啪”的轻响。他重新铺开一张烫金边框的空白卷,鹅毛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墨汁在纸上洇出柔和的弧线,宛如新月。霍亨?巴赫凑过去细看,见新诏中将“罪以立罚”改为“协理纠偏”,“惩勿泣语”换作“勉力共赴”,字里行间透着怀柔,这才满意地折成方块塞进怀中,抬手按在胸前躬身道:“吾王放心,臣定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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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奥古斯塔的卫队长契卡急忙上前,皮靴在大理石地面上蹭出细碎声响,他扯了扯霍亨?巴赫的貂皮镶边衣襟,声音压得像埋在雪下的石子般暗示提醒道:“大人,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出行条件吧,咱们好歹准备上三五天。”

霍亨?巴赫紧皱眉头,瞟了眼卫队长契卡焦急的脸,抬手理了理皮帽上的白狐毛,狐尾扫过耳尖带着凉意:“时光如箭,哪容得这般拖延!你看窗外的雪,落下来就化不了了,咱们的命数也一样。”说罢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的皱纹,指腹碾过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

云芙?考尔突然瞥见霍亨?巴赫鬓角的沙白,像落了层早霜,与他肩头的貂毛几乎融为一体。她心里竟为这个小奥古斯特年轻领主的早衰迹象莫名一酸,提起裙摆上前半步,裙裾上绣着的银线蔷薇在烛火下闪着微光:“印鉴牒文已下,也不差这三五天。让弟兄们备足御寒的羊毛毯,再带上些冻伤药膏,路上才好周全。”她说话时,壁炉里的松木柴“噼啪”爆开火星,映得她眼睫上的绒毛都染上暖黄。

霍亨?巴赫挺了挺胸口,铁甲片碰撞发出“咔啦”声,像初春冰面开裂。他望着云芙?考尔似乎有些尴尬抽搐的嘴角,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我们鲁姆图的汉子,总是追星赶月般往前奔。虽然脚步有时不够快,靴底磨穿了也追不上太阳,但绝不会停在原地等死!”

同病相怜的云芙?考尔提着绣满蔷薇的长裙微微弯腰,裙摆扫过地面的狼皮地毯,泛起细碎的白绒:“希望您此去一路顺遂,如愿以偿。”她的睫毛上沾着点壁炉的火星灰,像落了只细小的金蝶,说话时轻轻颤动。

查理尼二世用中指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银白的胡须间露出几点青黑。起身时橡木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声,他腰间的金链晃了晃,坠着的鸽血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暗红的光:“霍亨,出发时间随你安排,只盼你早日归来,给我带回各领地的真实消息——别像那些呈报,净是些蒙眼骗瞎子的鬼话。”

霍亨?巴赫向查理尼二世和云芙?考尔深深弯腰行礼,披风在身后铺开如夜色。直起身时已换上副刚毅神色,他转身边走边扬手大喊:“契卡!带领两百骑兵在校场集合!去库房搬三十捆熏鹿肉、二十袋燕麦饼,再带上十桶掺了香料的防冻麦酒!咱们要巡察伟大的伯尼萨帝国每一处,为帝国查缺补漏、防微杜渐!”

喊声撞在石拱顶上,惊得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在阳光中划出无数道银丝。窗外的阳光恰好穿透云层,给城堡的尖顶镀上一层金辉,仿佛上帝伸出的手指,为这支即将踏入风雪的队伍,投下一道渺茫却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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