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天狼！
轰轰轰！
炮火轰山，足足十丈来高的山崖，轰然破开。
巨型的石块从高空砸落下来。
爆炸所带来的气流卷动起漫天的烟尘。
巨石落下。
一朵小型蘑菇云在峡谷中升腾而起。
撼山的炮火轰鸣之中。
“啊啊啊！”
呼延灼独臂举起，张开五指，发出绝望的吼声。
本就枯竭的穴窍一道道炸开，鲜血淋漓。
呼延灼顿时变成一尊血人，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肌肤。
丝丝缕缕的金水真气往呼延灼手心汇聚。
黑色的旋流组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阴雷雷球。
呼延灼修行与林冲类似。
两人皆为金水双修，有所区别的点在于，林冲金行与水行还可以拆分。
而呼延灼则是把两种真气彻底熔于一炉，变成纯粹的黑色真气。
黑色的真气附上丝丝缕缕的电流颗粒，并且形成一颗雷球，不住旋转。
旋转带来的反向推动力，如同一个黑色光锥，朝天空竖起。
这也是呼延灼最后的杀招。
轰！
半空中落下，最大的那一块巨石，直接被光锥给切断。
石块爆成万千粉尘。
然而呼延灼依旧救不了这些跟随他一同冲入山谷的骑兵。
山谷两侧崖壁爆炸的动静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韩世忠眉头微皱地看着下方山谷，秦明浑身披火竟然也撞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大量的粉末，火焰……
二次爆炸形成。
轰隆隆隆的声响之中，一道盛大，史无前例的火柱悍然腾起。
近乎映亮半个天幕，滚滚的火浪席卷。
山谷变成一片炽热火焰海洋。
而在无极的火浪之中，人马俱被点燃，盔甲熔成红色铁汁，骑兵，战马一一被烧成灰白的骷髅。
热浪冲刺向天空。
哪怕已经隔了很远，韩世忠依旧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炽热的气流，破碎的土层，烧成灰白的石块。
山谷内一切植被皆被焚尽。
而在一阵恐怖的火浪之中，一道宛若黑色子弹的身影，蓦地射向山坡。
不住旋转的雷球，所带起的黑色光锥对准山坡上的韩世忠，吴用等人全方位撞去，试图同归于尽。
呼延灼五官溢出鲜血，一身修为精华都凝聚在这最后一招之上。
呼延灼仅剩下的那条独臂，也是处处皲裂。
整个人都被火焰点燃，身体几乎缩小了一圈，皮肤死死贴在骨头上面，宛若一具烧红的骷髅架子，黑火火舌肆意舔舐呼延灼的全身。
他的精气神都凝聚在那条胳膊掌心握住的雷球之上，那一记杀招之中。
“何苦挣扎呢？你又过不来。”
韩世忠淡然说了一句，手中大枪朝前一挺，枪刃上裹挟两道黄褐色水流般真气。
“呼延灼，你要去哪儿！”
一道愤怒的吼声响起，爆炸的烟尘中腾得一下升起一张尖锐的魔火五官。
秦明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着说不尽的愤怒。
凝火成形，秦明大手一抓，先是一条火焰臂膀从烟尘中探出抓向呼延灼。
呼延灼眼神扫过，本不欲理会秦明，侧身一让，虚晃了几下，躲开虚空中的火焰手臂。
然而，下一刻，吼！
浮现在呼延灼身后的魔火五官，一口把呼延灼给吞了下去。
根本半点没给呼延灼冲到主帅面前的机会。
致命的火浪席卷。
呼延灼妄图用手中雷球钻破魔火五官。
噗！
下一刻，火焰魔脸的大口猛地一吐。
呼延灼直接被魔火五官给喷吐了出去。
一击倒飞，呼延灼身体如同旋转的水漂子，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一头撞到黄河河岸边上。
雷球岿然散开。
至此，呼延灼就好似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再无挣扎的余力。
咳咳。
呼延灼艰难从地上一处大坑中爬起，冷硬的脸庞写满了落寞。
他起身环顾四周，兵马尽皆零落，尸骸，血泥，火焰，涌起的烟尘，断裂的山崖……
山坡上密密麻麻簇拥着梁山的将领。
领头的大将，年轻威严，脸上神色又带着阵阵漠然。
而在大将身侧则是一位羽扇纶巾的书生，眸光冷厉，闪烁寒芒。
“你叫什么名字！”
呼延灼仰天问道。
韩世忠沉默片刻，一手把大枪插入土里，举手摘下自己沉重的黑色头盔，轻轻一掸甲胄上的烟尘。
“梁山韩世忠，为老将军送行。”
韩世忠道。
大风扬起了他丝
丝缕缕的黑色长发，如刀削斧剁出来的坚硬脸庞上也夹着了一抹深沉的惋惜之色。
“啊哈哈哈。”
呼延灼大笑起来，双目滚出几乎干涸的血珠。
“将军百战死，壮士几人归？我呼延灼既然不能带大家回去，就与一众亡魂安息于此！”
风好似在响应呼延灼的问候。
呜呜的风中似夹着了阵阵亡魂的低鸣。
“入我梁山兮，卷狂涛！”
“遍燃烽火兮，血染刀！”
“爷爷住在梁山泊兮，要杀人！要杀人兮！先斩官府铁鞭将，再诛东京鸟皇上！”
“埋我肝胆忠义堂兮，齐聚义！”
“擎我钢刀战十方兮，破天狼！”
……
呜咽的声响不断。
呼延灼环顾四周。
山头上是一尊尊宛若阴神般矗立的梁山甲士。
梁山士卒喉头发出悲壮慷慨之歌。
尽管很多人可谓是口齿不清，咬字也不标准，可这样一首战歌，却是精准地击穿了呼延灼内心。
先斩铁鞭将！
再诛鸟皇上？
可恨可怜可怨可叹！
恨不能为国尽忠扫荡贼寇。
怜我汝宁郡儿郎再难回乡。
怨朝堂奸贼作祟民不聊生，以至于让梁山发展到如此地步。
叹宋廷百年养士大好河山，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入贼手。
“呜呼哀哉！”
“悠悠苍天，何至于此！”
呼延灼发出两道意义不甚明了的大叫，面向东京开封府而跪，跪倒在黄河水岸之上。
呼延灼顺手拔出地上不知是何人落下的一柄断剑，一剑削断自己的首级。
人头滚落，饱蘸鲜血的面颊，神情却又透着苍凉与悲壮。
扑通！
人头滚落入黄河，无头的尸骸面西而跪，手中杵着一柄残剑。
残剑的剑刃之上，一丝鲜血也无。
鲜血早已流干。
呼呼。
大风从西向东刮过，韩世忠静静地望着那一尊饱蘸猩红的无头尸首，眼神中多了一抹黯然。
“哎，若无当年老师的偈语，兴许我也就是活成第二个呼延灼。”
韩世忠在心底喟然叹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