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所以,皇帝到底咋了
“约是半年前……陛下突发急症,头痛欲裂,御医束手无策,朝政几近瘫痪。
就在此时,这位玄玑国师如同天降,以一枚‘仙丹’缓解了陛下痛苦,后又以玄妙法术为陛下调理,龙体日渐好转。
陛下龙心大悦,对其极为倚重,
先是封为宫廷供奉,不久便擢升为国师,允其开设国师府,招募修士……
起初,朝中还有大臣质疑其来历不明,但国师手段通玄,又深得帝心,反对之声很快便被压下。
直到最近两月,其势力膨胀极快,开始插手城防甚至……京畿卫戍。
燕某离京前,已觉不妥,数次进言,皆被陛下斥回,言朕自有分寸……”
裴沐言与血渊对视一眼。
半年前……这个时间点颇为微妙。
“陛下……近来的性情可有变化?”
魏星洛摇着折扇,看似随意地问道。
燕亲王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有。
皇兄他……以往虽不算雄才大略,却也勤政爱民,听得进谏言。
但自从国师出现后,他愈发……沉溺于炼丹修道,对朝政日渐疏懒,脾气也变得急躁易怒,
许多决策……近乎独断专行,听不得半点逆耳之言。
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国师府招募的修士,王爷可曾接触过?修为路数如何?”季灼墨冷声问道。
燕亲王摇头:
“国师府戒备森严,外人难入。
其麾下修士行事低调神秘,但出手狠辣,且路数诡异,不似正道,倒与今日所见那些关卡守卫颇为相似。”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国师似乎极得……部分军方将领的支持。”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更凝。
军方支持?这绝非寻常方外之人能做到。
“王爷离京前,陛下可有明言缘由?”
血渊再次开口。
燕亲王苦笑:
“圣旨语焉不详,只言京畿将有变故,令燕某寻回翎儿再做打算……如今想来,
怕是皇兄……陛下他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已身不由己……”
他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发白。
血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追杀世子的那些杀手,王爷可曾查到线索?
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匪类或江湖组织。”
燕亲王眼中闪过厉色:
“燕某离京后便遭截杀,一路自顾不暇,尚未能详查。
但那些杀手……手法狠辣,装备精良,更像是……军中死士的风格!”
他猛地抬头,
“仙师是怀疑……?”
“只是猜测。”血渊语气平淡,
“若国师已掌控部分军权,派出军中好手伪装杀手,清除异己,并非难事。”厅内一时陷入沉寂。
信息碎片逐渐拼凑,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真相——国师玄玑,这个半年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
很可能已经通过控制皇帝、渗透军方、培养邪修等方式,实际掌控了燕国都城乃至部分权柄!
其所图绝对不小!
“王爷在城中,还有多少可信的旧部?能否设法探听皇宫内的确切消息?”
裴沐言沉声问道。
燕亲王面露难色:
“燕某离京已久,旧部大多被打散或边缘化。
皇宫……如今更是铁桶一般,被国师府的人严密把守,消息极难传出。
不过……燕某可尝试联系几位绝对信得过的老臣,他们或许知道些内情。”
“务必小心。”裴沐言郑重道,
“切勿打草惊蛇。”
“燕某明白。”
问询完毕,燕亲王忧心忡忡地退下,前去尝试联系旧部。
厅内只剩下逍遥宗几人。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魏星洛收起折扇,脸色凝重,
“这国师怕是早已架空了皇帝,控制了京城。
我们如今是深入虎穴了。”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苏玺皱眉,
“若只为权势,何须搞出这等诡异阵法,收集香火信仰?”
“或许……权势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血渊轻声道,绯红的眼眸穿透墙壁,“望”向皇宫方向,“那阵法……所需的能量和‘材料’,绝非寻常。”
裴沐言颔首:
“小师妹所言极是。
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那阵法的具体作用以及国师的真实根底。
在此之前,绝不可暴露身份。”
众人皆点头称是。
夜色深沉,蓟城西区的街巷错综复杂,灯火稀疏,与远处皇宫方向的璀璨通明形成诡异对比。
空气中弥漫的香火味在此处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沉闷的压抑感。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行,悄无声息。正是改换了装束、隐匿了气息的血渊、裴沐言、季灼墨和魏星洛。
他们并未直奔皇宫或国师府那等龙潭虎穴,而是如同滴水入海,融入了这座巨城最不起眼的底层角落。
血渊蒙眼的鲛绡在夜色中更显神秘,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扫过每一处阴暗的巷口、破败的茶馆、嘈杂的酒肆、甚至流浪汉聚集的桥洞。
她在“倾听”这座城市最真实的脉搏,捕捉那些被宏大叙事掩盖的、细碎的恐惧与低语。
裴沐言则利用其符修的本能,指尖微不可察地弹出一道道极其细微的探查符纹,附着在墙壁、地面,感知着残留的能量波动和人群情绪流向。
他温润的气质此刻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猎手般的敏锐。
季灼墨怀抱逐风剑,看似随意漫步,实则耳廓微动,将方圆百丈内所有的声音——醉汉的呓语、商贩的抱怨、更夫的梆子声、
甚至老鼠啃噬垃圾的窸窣声——尽数纳入耳中,从中筛选着有价值的碎片信息。
魏星洛则充分发挥了他长袖善舞的特长,摇着一把不起眼的蒲扇,
如同一个闲散的落魄书生,时不时凑到一些看似消息灵通的闲汉、老吏、甚至巡夜的差役身边,
几句看似不经意的搭讪、几枚恰到好处散出去的铜钱或劣质丹药,便能撬开一些零星的、带着警惕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