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新的系统奖励到位了!

华东汽车制造厂,总装车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而又令人振奋的气味。

是机油的润滑,是金属切割后残留的微热,是新喷的“海鸥灰”油漆尚未完全散尽的清漆味,还夹杂着几百号人压抑着的,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汗味和期待。

整个车间,静得可怕。

往日里震耳欲聋的冲压机早已停工,传送履带也纹丝不动,只有几盏高悬的白炽灯,将清冷的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一道刚刚成型的流水线上。

流水线的尽头,一辆崭新的,线条在当时看来堪称流畅的五座小轿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它就是今天的主角——“东风-1型”轿车。

厂长王建业,一个在工业战线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兵,此刻正站在车头前方三米处。

他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此刻沟壑纵横,写满了紧张。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口袋边沿已经磨破,但他却浑然不觉,两只手背在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的身边,是总工程师李国梁。

李国梁要年轻得多,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辆车,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了,整个人像是从油污里捞出来的一样,但精神却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再往后,是车间主任、技术科长、老师傅、青年骨干……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全厂所有能脱开身的重要人物,都汇聚到了这里。

他们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光灼灼地汇聚在同一点上。

“最后一道工序,安装方向盘和徽标。”

李国梁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对着对讲机低沉地命令道。

人群中,走出了两位老师傅。

一位叫孙德海,是厂里有名的“一把抓”,任何零件在他手里,尺寸间隙都能用手摸出来,比卡尺还准。

另一位叫钱文广,是钳工组的王牌,手上的功夫稳如磐石。

两人抬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庄重,仿佛不是在走向一辆汽车,而是在走向一座神圣的祭坛。

孙德海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露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颇具设计感的方向盘,以及一枚银光闪闪的,篆刻着“东风”二字的圆形徽标。

他亲自抱着方向盘,坐进了驾驶室。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深吸一口气,将方向盘对准转向柱的接口,轻轻往下一送。

“咔哒。”

一声清脆的啮合声响起。在这寂静的车间里,这声音不亚于一声惊雷。

成了!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这声轻响,猛地往上一提。

车外,钱文广托着那枚徽标,用一块麂皮反复擦拭,直到上面映出了他那张激动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走到车头前,对着预留好的卡槽,比了又比,最后双手用力,稳稳地按了下去。

“啪!”

徽标严丝合缝地嵌入了车头正中。

至此,这辆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东风-1型”,从外观上看,已经彻底完工。

车间里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它能不能动,能不能发出那声轿车引擎的轰鸣,才是关键。

李国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推了推眼镜,对着驾驶室里的孙德海,艰难地做了一个手势。

孙德海点点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些晃眼。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崭新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那一刻,王建业厂长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孙德海的手悬在钥匙上,足足停顿了三秒,像是在积蓄全身的力气。然后,他猛地一拧!

“嗡……嗡……”

启动马达开始工作,发出了沉闷而又令人心焦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咳……”

引擎似乎呛了一口,发出了两声无力的咳嗽,然后,没了动静。

失败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几个年轻的技术员,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王建业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别慌!”李国梁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因为嘶哑而显得有些破音,但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骚动的人群。

“油路!是新油路里有空气!老孙,再来一次!踩两下油门,把气排出去!”

他的判断,冷静而专业。

驾驶室里的孙德海,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瞬间反应过来。

他依言踩了两脚油门,然后再次拧动了钥匙。

“嗡……嗡……嗡……”

启动马达再次工作,这一次,声音明显比刚才要持久、有力。

突然——

“轰——”

一声低沉而又雄浑的轰鸣,猛地从引擎盖下爆发出来!

紧接着,这轰鸣声迅速变得平稳、顺畅,带着一种特有的,充满机械美感的节奏感,在巨大的车间里回荡开来。

排气管里,喷出了一股淡淡的青烟,随后转为无色。

引擎,在稳定地运转!

成功了!

成功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紧接着,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如同山洪暴发一般,瞬间淹没了整个车间!

“喔——!!!”

“成功啦!!!”

压抑了太久的激动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人们互相拥抱着,又笑又跳。

平日里严肃古板的科长,此刻正抱着一个满身油污的年轻徒弟,用力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傅,靠在冰冷的机床边,转过身去,用粗糙的手背,悄悄抹着眼角的泪水。

王建业厂长再也绷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开车门,将孙德海拽了出来,然后给了李国梁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国梁!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他的声音哽咽着,眼眶通红,“我们……我们华东厂,终于造出自己的小轿车了!我们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部里的信任!”

李国梁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但他顾不上了,只是咧着嘴,傻笑着,任由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从脸上滑落。

……

王建业几乎是撞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的。

他抓起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因为太过激动,拨号盘都多转了好几圈。

电话接通了,是省工业厅。

“我是华东汽车厂王建业!报告领导!成功了!我们的‘东风一号’,正式下线!一次点火成功!引擎运转平稳,各项数据初步测试全部达标!”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哭腔,对着话筒大声地汇报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同样激动的声音:“好!好!好!建业同志,你们立了大功!我马上向部里汇报!”

消息,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以最快的速度,层层上报。

省里,部里……

最终,一份印着“特急”字样的文件,被秘书轻轻地放在了第一机械工业部,周领导的办公桌上。

周领导正在批阅一份关于大型锻压机床的文件,听到秘书的报告,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那份薄薄的电报传真,只看了一眼,脸上那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便如春日冰雪般融化了。

“成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

“是的领导,华东厂刚刚传来的消息,样车下线,点火成功。”秘书恭敬地回答。

“好啊……”周领导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四九城熟悉的灰色天空,今天却觉得这天空格外高远。

当初,是白杨拿出的一整套,从引擎、变速箱到底盘悬挂的完整技术图纸,建议筹备这个项目。

现在,图纸变成了现实。

“通知下去,”周领导转过身,眼神果决,“备车,我亲自去一趟华东厂。我要亲眼看看我们自己的小轿车!”

命令下达,整个一机部都高效地运转起来。

当天下午,周领导一行人的专车,就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华东汽车制造厂。

没有欢迎的横幅,没有喧闹的锣鼓,一切从简。

但王建业和李国梁,还是带着厂里的核心技术人员,早早地等在了办公楼前。

看到周领导从车上下来,王建业快步迎上去,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周部长,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是来检查成果的。”周领导的笑容温和而有力,“建业同志,辛苦了。车呢?带我去看看。”

“是!这边请!”

那辆海鸥灰的“东风-1型”,此刻已经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静静地停放在厂区的试车道上。

周领导围着车,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他不像是在看一辆车,更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

他用手抚过车身流畅的腰线,感受着那平滑的漆面;他拉开车门,听着那“砰”的一声沉稳而厚重的关门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声音,就对味了。”他赞许道。

“李国梁同志,”周领导看向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总工程师,“你来给我介绍介绍。”

“是!领导!”李国梁向前一步,立正站好,像个即将接受检阅的士兵。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引擎盖,开始了他早已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介绍。

“报告领导,‘东风-1型’搭载的是我们自主生产的1.8升直列四缸发动机,采用了顶置凸轮轴和多点电喷技术,最大功率可以达到95马力,峰值扭矩145牛·米。匹配的是五档手动变速箱……”

李国梁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一连串的数据从他口中流出,没有丝毫的停顿。

这些数据,在当时国内的汽车工业领域,不亚于天方夜谭。

它已经完全超越了老旧的“老上海”,甚至比一些进口的东欧车,性能还要优越,几乎达到了九十年代初合资桑塔纳的水平。

“……经过初步测试,百公里加速时间在14秒左右,最高时速可以超过150公里,而百公里综合油耗,我们控制在了8升以下!”

周领导静静地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自主化率呢?”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报告领导!除了少数几个传感器和电喷模块的核心芯片需要进口,其余包括发动机、变速箱、底盘、车身在内的所有核心部件,国产化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李国梁挺起胸膛,骄傲地回答。

“好!”周领导重重地拍了拍李国梁的肩膀,“年产量能到多少?”

一旁的王建业立刻接话:“报告领导!配套的新生产线已经完成调试,第一年,我们有把握完成一万五辆的生产任务!三年内,经过磨合和优化,年产量可以稳定在五万辆以上!”

五万辆!

这个数字,让周领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公务用车、生产用车,将可以摆脱对进口的依赖。

这意味着,一个庞大的,能够带动上下游无数产业的汽车工业,即将拔地而起!

“干得不错。”周领导没有再多说,只是又看了一眼那辆充满力量感的轿车,然后转身对王建业说,“后续的生产和质控,一定要抓好。这第一炮打响了,后面的仗,更要打得漂亮。”

“请领导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王建业等人齐声应道。

周领导的考察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没有参加厂里准备的接风宴,只是在食堂简单地吃了个工作餐,便踏上了返回四九城的路。

……

两天后,四九城,一机部。

周领导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来自华东厂的,更为详尽的资料。

里面有“东风-1型”的最终成本核算,以及市场定价建议。

“建议零售价:18.2万元。”

周领导看着这个数字,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十八万,在这个年代,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前阵子小灵通那火爆的场面,恐怕他也会觉得这个价格,过于高昂。

但现在,他明白这车的首批目标用户,不是普通百姓。

它的定位,是替代那些昂贵且配额有限的进口轿车,成为各级机关单位、大型国企的“工作母机”。

“叮铃铃……”

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

“领导,发改委和商业部的同志来了,想跟您沟通一下关于‘东风-1型’的首批配额问题。”

周领导拿起电话,沉稳地说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几位干部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厚厚的文件夹。

“周领导,我们这边,光是部委和省级单位的申购单,就已经超过三千辆了!”

“我们商业部这边,几个沿海开放城市的国营公司、外贸公司,还有一些刚刚冒头的民营企业家,也递交了购买意向书,点名就要‘东风-1-型’,价格高点都不怕!”

“是啊周领导,这车还没正式发布呢,就已经火成这样了。第一年的五千辆,怕是根本不够分啊!”

听着众人的汇报,周领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这盘棋,走活了。

当时试点有六个厂子,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估摸着接下来几个厂子,也差不多了。

……

就在华东厂的庆功会和部委的协调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这一切的源头,白杨,却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的他,正身研究所里。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大褂,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绘图桌前。

桌上铺着一张半透明的硫酸纸,上面是用精密的绘图铅笔绘制出的,无比复杂的集成电路布线图。

对于三亚那座为他而建的豪华疗养院,他只是在最初提了一个“希望团队能有个安静、舒适、能看到海的地方”的需求,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

对于当初提议的汽车产业链,他更是早已抛之脑后。

在他看来,拿出那套技术图纸,就像是解开了一道有趣的数学题,解完之后,他的兴趣自然就转移到了下一道更难的题目上。

此刻,他正在攻克的,是光刻机核心物镜组的设计。

这是一个比汽车发动机要复杂上百倍的挑战。

他时而眉头紧锁,在草稿纸上飞快地进行着繁复的光路计算;

整个房间里,只有铅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就在他刚刚完成一个关键透镜曲率的计算,准备落笔的瞬间,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叮!】

白杨的右手,猛地在半空中停住了,笔尖距离图纸,只有不到一厘米。

来了。

他对此并不陌生。

【检测到“东风-1型”轿车项目已成功进入量产阶段。】

【关键节点事件评估:自主中级轿车产业链初步形成,极大提振了民族工业自信,对交通运输、钢铁、化工、机械制造等相关领域产生深远正面影响。】

【综合评定:对国运产生“小幅度”积极改变。】

【开始发放宿主贡献度奖励……】

白杨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情平静,似乎只是在聆听一段普通的汇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这种声音的响起,都意味着一次巨大的飞跃。

【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液态金属冷却法”核心技术资料包。】

下一秒,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海,瞬间冲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是简单的文字或图片,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知识灌输。

从液态金属的定义、分类,到镓基、铋基等不同合金的物理化学特性;

从最基础的理论模型,到复杂的材料合成公式、提纯工艺;

再到具体的应用设计图——用于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无泵循环散热系统、用于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托卡马克”装置的包层冷却方案、甚至还有用于高超音速飞行器热端部件的主动式散热蒙皮……

无数精妙绝伦的设计、匪夷所思的构想,以及完整到令人发指的工艺细节,在他脑中逐一展开,并被他的大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理解、吸收、融会贯通。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

当那股信息洪流退去,白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星辰大海。

液态金属冷却……

白杨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在为光刻机巨大的发热量和散热问题而头疼,系统就直接送来了终极解决方案。

而且,这何止是解决了光刻机的散热问题。

这项技术,对于即将起步的计算机产业、对于国家长远规划的核能战略,甚至对于更遥远的航天事业,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战略意义。

他拿起桌上那杯凉透了的白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为接收庞大信息而有些发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将那张画了一半的光刻机物镜组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到一旁。

然后,他从旁边抽出了一张全新的,更大的空白图纸,重新铺在桌上。

他拿起铅笔,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和停顿,手腕稳定而有力地在图纸上移动起来。

一条条流畅的线条,一个个精准的符号,迅速在白纸上浮现。

他画的,不再是光学组件。

而是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管道纵横交错的,前所未有的循环散热系统的核心泵体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