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一次，不要再离开我了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萧烬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金州待了这一年……该不会对那姓赵的小子动了心思吧？”
云昭神色未变，只淡然应道：“陛下若真如此认为，那我与他恐怕早已成婚了。”她稍作停顿，又平静地补充，“毕竟两家父母都十分乐见其成，没少在中间撮合。”
萧烬敏锐地捉住了她话中的意味，声音沉了几分：“这么说，你确实考虑过要同他成婚？”
云昭一时语塞，她何尝是这个意思？不禁有些气闷，偏过头低声道：“陛下，臣女有些乏了，想小憩片刻。”说罢便合上双眼，不再看他。
萧烬望着她假装睡去的侧脸，目光复杂。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道：“这一路回京注定不太平。让你一同涉险，朕实在心中有愧。”
云昭心知肚明，萧烬是故意放出风声，引瓦剌人追击，打算请君入瓮、一举围剿。她睁开眼，正视他道：“陛下不必挂心，即便拼上性命，臣女也定会护您周全。”
萧烬却轻轻叹了口气：“你以为朕想听的是这个吗？阿昭，你我从何时起…变得这般生分了？”
云昭原本想说“君臣有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瓦剌骑兵很可能会趁夜偷袭，届时请陛下务必留在臣女身边，千万不可懈怠。”
她一句话，正好说中了萧烬原本的打算。他一时无言，只得从一旁取过几样点心递过来：“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点心？”
云昭接过，轻声道：“谢陛下。”却没有动。
萧烬也不勉强，悄然叹了口气，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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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果然如云昭所料，危机骤然降临。
瓦剌人生怕萧烬走远，趁夜发动突袭，直冲御驾所在的马车，迅速形成合围。
刀光剑影中，数十名护卫转眼间已倒在血泊之中，温热的鲜血溅上车帘，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云昭立即将萧烬护在身后，他却反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却异常镇定：“别怕，有朕在。”
箭矢如雨，纷纷钉入车壁。二人不得不跃出马车，与敌军短兵相接。
汪贵带人死战而来，高喊道：“陛下，往西走！”
萧烬却一把拉住云昭，反向东突围！
他们共乘一骑，冲破重围。冬夜的寒风如刀刮过脸颊，刺痛得很。
云昭忍不住斥道：“你是不是在宫里好日子过够了，非要来这种地方受苦！”
萧烬在她身后无奈一笑：“是嫌朕连累你了？”
她答得毫不避讳：“是！陛下确实连累了我！”
萧烬苦笑：“本来是要你先走的，但你又不肯。朕只能与你一起…阿昭…”
话音未落，暗箭破空而来！萧烬迅疾闪开三箭，第四箭却已避无可避——他不能让它伤到云昭，竟转身以背硬生生接下这一箭。
温热的血瞬间溅了云昭满脸。
她心头猛地一抽，从未如此慌乱：“萧烬！你逞什么能？！我难道躲不开吗？！”萧烬靠在她肩上，声音低哑：“我只是…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在宫里那些年，总是你在照顾我，总是你在替我解决麻烦…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云昭眼眶一热，厉声打断：“别说了！保存体力！”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抱紧我，我们得尽快找地方藏身，我必须查看你的伤势。”
萧烬轻轻“嗯”了一声：“好，都听你的。伤得不重…我撑得住。”
…………
天色将明，瓦剌一万大军已被尽数围剿。
然而，皇帝与云昭却仍未寻获。
赵泽双眼通红，攥紧缰绳：“我去找！阿昭绝不能有事！”
云崇安重重点头：“多加小心。陛下与阿昭……一定就在某处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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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晨光透过稀疏的林木，在一片隐蔽的山坳中，云昭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烬下马。他的脸色苍白，但神志仍然清醒。
“让我看看你的伤。”云昭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萧烬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真的不碍事……”
云昭却不理会他的推脱，轻轻解开他的外袍。当看到那支深深嵌入肩胛的箭矢时，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再次湿润。
“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检查伤口周围，“幸好偏了几分，没有伤及要害。”
她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轻声道：“忍着点，我得先把箭杆折断，箭头得回去再处理。”
萧烬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轻声问：“若朕真的……你会如何？”
云昭的手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声音低了几分：“陛下不会有事。”语气里的坚定不知是为了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她动作利落地处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谨慎，显然是经过多年训练的模样。萧烬看着她，忽然想起从前在宫中，她也曾这样为他处理过伤口。
那时先帝刚崩，几个皇叔虎视眈眈，他虽是太子，却处处危机四伏。是云昭一次次护着他，替他挡明枪暗箭。
“阿昭，”他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温柔，“等回京后，朕给你一个家，可好？”
云羽的手微微一颤，没有回答，只是更专注地处理伤口。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和呼唤声，越来越近。云昭警惕地抬起头，手握紧了剑柄。
“是赵泽的声音。”萧烬轻声道，目光复杂地看向云昭。
果然，不久后赵泽的身影出现在林间，看到他们无恙，明显松了一口气：“阿昭！陛下！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昭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转头对萧烬轻声道：“我们得救了。”
萧烬看着她，忽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一次，别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