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论神
卫运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就差了这么一小会儿，主公怎么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当初要是跟着一同离开就好了，要是入城之后立刻就去拜见了就好了。
我当时逞什么能呢？
一位英明的君主，难道会因为“缺少了我的辅佐”就束手无策吗？
哪一位贤明的君主身旁不是才俊云集。
天哪。
卫运心中焦躁不安，不过也有些许慰藉，毕竟现在主公仍处于发展的初期，尚未达到势不可挡的程度。
我尚有表现的余地。
可是，主公招揽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玄真子拜见天齐帝主。”恰在此时，那名道人已然走近，察觉到了丁修的注视。
再端详丁修的气韵，他双眼一亮，便知晓这正是他要寻觅之人。
行至丁修跟前，开口问候。
“玄真子？”卫运听到这道人的名号，神色微变，双眼猛地睁大，满是惊异与畏惧。
他抬眼望去，正对上玄真子投来的好奇目光，刚才那一声显然表明卫运知晓他的身份。
玄真子困惑地打量着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果然是他，卫运盯着玄真子，心头猛地一颤。
玄真子是何许人也？西域的神学痴人。
曾被诸子百家追击得四处逃窜，却始终无法根除。
他每抵达一个国度，便会令该国皇室深感不安。
这使得玄真子几乎成了众人皆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玄真子不认得他，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得玄真子，毕竟后者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来此有何目的？莫非要对天齐图谋不轨？
他又是如何认识主公的？
主公在西域并没什么名气？
莫非玄真子就是主公请来的那个人。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连忙望向丁修，急切道：“主公…”
“我明白你的意图，不必多言。”丁修感受到卫运的情绪变化，便已心中有数。
自从司马烈风谈及玄真子，丁修便清楚，此人在西域诸国的心中是何等梦魇。
恰好，卫运正是从西域而来。
这让卫运瞬间语塞。
“有意思。”玄真子听着二人的对答，感觉颇为耐人寻味。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丁修居然能让纵横家出面寻到自己。
他明明只是东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君主，身边却有来自西域的策士。
那策士认识自己，说明他必定出身西域，而且寻常的贤士不可能知晓，其地位至少是大贤者级别。
更有意思的是，那人出言劝阻，丁修反倒制止了他。
确实相当耐人寻味。
他注视着丁修说：“贫道沿途行来，发现帝主的国度比想象中要富强得多，民众生活安定幸福。”
“是个很不错的传教之地。”玄真子说道。
这话让一旁的卫运心急如焚，允许玄真子在天齐传教，这不等于要将天齐引向毁灭吗？
“传教之事姑且不论，我们先谈一谈。”丁修眉毛一扬，凝视着对方。
卫运闻言，立刻松了口气。
“谈一谈？”玄真子露出古怪的笑容，颔首道：“也好，那就谈一谈。”
话音落下，丁修便率先迈步，朝着旁边的茶楼走去。
雅间之内。
两边的人各自站定，丁修与玄真子相对而坐，都悠然自得地品着杯中的香茗。
“既然提到了神学？”丁修斜眼看着玄真子问道：“不知先生的神学可有构架？”
“构架？”旁边的卫运听罢，惊诧地望向丁修，难道主公也是神学的爱好者？
在西域，确实有些当权者对此道颇为痴迷。
可他在西域那么久，从未听说过什么构架？
“构架？”不只是卫运不解，连玄真子身后的那些小道童们也同样满心费解。
“不知帝主口中的构架，所指为何？”玄真子出言问道，他虽不明白，但神态依旧从容，尽显高人风范。“信奉对象、核心思想和修行法门！”丁修回答。
然而丁修的回答，却让在场众人愈发糊涂，因为这些词他们听不明白，却又隐约觉得十分高深的样子。
见玄真子沉默不语的模样，丁修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玄真子还未曾建立起一套圆满的理论。
他便开口道：“我来问，你来答，你们所信奉的神明是哪一位？”
“神明？”卫运一脸错愕。
“呵呵！”玄真子轻轻一笑，这个问题他倒是听懂了。
他回答道：“玄武真神。”
“嗯！”丁修凝望着玄真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玄真子却没了下文。
没想到玄真子信奉的只有一位玄武真神，这神明的体系也太不健全了。
不过从玄武真神这个名号来看，可以推断出玄真子的一切理论都源自于道家思想。
那就有得谈了。
他继续问道：“为何要信奉祂？其中缘由为何？”
“呵呵！”玄真子听了，这个问题是他在传道时最常被问及的。
自然是应对自如。
他开口解释：“玄武真神主宰着世间的至水之力，拥有无边的威能与法力。”
“祂能庇佑世人安康、长寿，并赐予财富与福运。”
“只要诚心信奉祂，世间一切的灾祸都将远离。”玄真子满怀信心地说。
这番话听得一旁的卫运眼皮直跳，虽不至于完全不屑一顾，但内心深处是绝不相信的。
“嗯！”丁修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停顿片刻，说道：“倘若我宣称，我是受了某位神明的指引才降临此世，你可会信？”
“我信。若非如此，这东陲小国断不会有今日之景。”玄真子颔首道：“况且此事与我之间，冥冥中亦有感应。”
“贫道相信，指引帝主的那位神明，正是玄武真神，否则贫道又怎会如此巧合地来到此地。”玄真子笃定地说道。
一旁的卫运听得眼角肌肉加速抖动，心想你可真能牵强附会。
可主公又为什么要声称自己是受了神明指引呢？
“呵呵！”丁修看着玄真子这般厚脸皮的姿态，心中甚是满意。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传道者应有的风采。
他开口说：“或许吧。”
“但那位神明告诉我，”丁修说到这里顿了顿，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他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说道：“他们皆归属于道教。”
“道教？”卫运一听，这个词怎么和道家如此相似？
玄真子则双眼微眯，对于“道教”这个词，他嗅到了巨大的机遇。
只听丁修不紧不慢地讲述：“昔年道家始祖乘青牛出函谷关，西行而去…”
玄真子闻言，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怎会知道道家始祖骑青牛远赴西域之事？
他怎么会知道老子的事迹？
卫运也同样感到诧异。
丁修并未理会二人的神情，继续说道：“而后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呵呵！”卫运干笑了两声，主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然而玄真子却听得无比专注，仿佛发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他自己的一切理论本就是从道家衍生而来。
而丁修所言，也同样是以道家为起点。
他聚精会神地听着。
只见丁修闭上双眼，仿佛在回忆，缓缓说道：“其尊号为太上老君，亦称道德天尊，居于大罗天。”
“其后，为应对天地大劫，祂与两位师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及众位上神，共同引发了封神之战。”
“自此，天庭时代开启，诞生了六位天帝，分别是昊天玉皇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祇、南极长生大帝与西极太极天皇大帝。”
“又有三官大帝，即天官赐福紫微大帝、地官赦罪清虚大帝、水官解厄洞阴大帝，分别司掌人间的福运、罪愆与灾厄。”
“此外，尚有漫天星宿正神，例如北斗七星君，以及八仙等等。”
丁修娓娓道来，将一位又一位神仙的名号报出。
顷刻之间，一个完整的神明世界构架就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让玄真子直接呆立当场，许久都无法回过神来，他何曾听闻过如此明晰的神仙谱系。
不单是他，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们也一个个像木雕泥塑一般。
卫运的嘴角则持续抽动，要不是他尚存一丝理智，恐怕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他斜眼瞟了一下周力，好家伙，早已魂飞天外，眉宇间满是兴奋之色，想必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那九天之上的众神景象了。